第一百九十三章 偏不如你愿
“皇祖母！”轩辕惊鸿只唤了一声，便重重地磕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样倒还真能瞧出几分悔改之心。
“我的儿啊，快起来吧！”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伸手示意他快起来。
轩辕惊鸿却仍旧跪着不动，道：“皇祖母！鸿儿自知犯下大错，不敢求皇祖母和陛下原谅，今日得见皇祖母身体康健，鸿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当真进退有度。
沈初心眸色暗了暗，这个脓包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太后心中却是十分受用，甚至亲自下来将他扶起。
众人见此情景，也都低头议论纷纷。
“瞧这架势，太后这是打算赦免了轩辕惊鸿的罪过。”
赵夫人手握成拳，面色煞白。
她的女儿，那样乖巧聪慧的一个姑娘，无辜惨死。而杀人凶手却仅仅因为说了几句好话，痛哭两声就可以逃脱罪责，她怎么能受得了！
“太后娘娘，求您看在鸿儿是真心悔过的份上，也看在儿媳只有这个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了鸿儿吧！那狱中那里是人待的地方啊！”
秦氏膝行上前，一把拉住太后的衣摆。
眼下这般情景，释放轩辕惊鸿似乎已经是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太后转向轩辕崇德，道：“陛下，您怎么看？”
轩辕崇德又岂会不懂太后的意思，轩辕惊鸿自幼受宠，从未吃过苦，如今在那狱中蹉跎了这么长时间，只怕是真的受够了。
“好了，今日本该是团圆的日子，都别哭哭啼啼的了，宫宴结束后，你便跟着南安王回去吧。”
尘埃落定，赵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向后仰倒，险些昏死。
沈初心一把揽住她，喂她喝了些茶水。
“县主……”
赵夫人一言未出，两行热泪先行而下。
她扶着赵夫人坐好，才道：“陛下，此事不妥。”
众人闻言皆屏住呼吸，沈初心这是打算与整个皇室为敌嘛？
“沈初心！你又想做什么？这是太后和陛下做的决定，你有几个脑袋胆敢置喙插手！”
南安王眼看着自己儿子就要脱险了，又怎么能让沈初心出来搅合！
“哪怕臣女今日只有一个脑袋，也不能让陛下背上偏私昏庸的名声！”
她这话，说的委实太重。
即便轩辕崇德极为欣赏她，这会儿也动了怒气。
“你放肆！”
天子一怒，众人皆跪下。
满殿的人，唯独沈初心，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
似乎在表达她的决心。
“陛下！你说的不错，今日是团圆的日子。南安王妃说的也不错，她只有这一个孩子。但臣女斗胆请陛下为年迈的赵国公夫妇考虑一下！赵家小姐就该死嘛？这团圆的日子，赵国公府却挂上挽联，都是拜谁所赐！”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便是赵国公这般男子，都不由得心酸落泪，对于沈初心冒死进言，也是感激万分。
轩辕崇德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这女子实在棘手，又难以控制。
“沈初心，若朕今日执意要放掉轩辕惊鸿呢？”
这已经是他能给沈初心的，最后的耐心了。
沈初心闻言屈膝跪下，道：“那就请陛下杀了臣女吧！臣女深受陛下器重，有权在手，却不能为有冤之人讨回公道，就让我去地下，向赵家小姐请罪！”
这赤裸裸地威胁啊！
在场之人都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初心！”轩辕崇德咬牙切齿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臣女不敢！贱命一条，又怎么抵得上南安王世子身份尊贵！若是陛下决定了要杀臣女，也请您将赵国公夫妇一起处死！臣女死后，再不会有人为他们讨回公道，他们活着也是煎熬，不如去跟女儿团聚！”
赵国公夫妇二人闻言也挣扎着出来，跪在沈初心身边。
“陛下，自小女走后，老臣日日寝食难安。若陛下还肯垂怜老臣，就请陛下赐死老臣吧。”
三条命换一条命，这是逼着轩辕崇德做选择。
“沈初心！你好大的胆子！”
南安王妃上前来就要掌掴她，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王妃的模样。
沈初心一把握住她的手，慢慢站起身来，道：“谁的命都是命！若我现在一刀了结了轩辕惊鸿，我爹痛哭求饶，我再放放血以示悔过之心，难道王妃和王爷就能饶了我嘛？”
设身处地，这便是最有说服力的。
秦氏一愣，踉跄着后退一步。
“县主！世子已经认错了，你为何还要这般穷追不舍？今日难得太后和陛下高兴，你又为何非要破坏他们的兴致呢？”
白茵茵素来会做出这般可怜又深明大义的模样。
沈初心却懒得理他，“陛下，您是我大周的天子，是百姓心中最为坚实可靠的后盾和庇护啊！可若今日陛下释放了南安王世子，日后再有权贵肆意杀人，那府衙该如何处理？有南安王世子这个先例在，那些枉死的低下卑微之人又该去哪里伸冤？届时，大周不再能庇护他们，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连三问，发人深省。
细想之下，沈初心所言不假，就连堂堂国公之女惨死都无处伸冤，又何况是哪些穷苦的百姓。
轩辕崇德只觉得有些头疼，这些道理谁人不懂，但是能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的，她沈初心算是头一个。
“沈初心！你这个贱人！”
轩辕惊鸿生怕再回到那个破地方去，没能忍住，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白茵茵当即便觉事情不妙！
果然，沈初心脸上已经起了疑心。
“世子出口仍这般粗俗，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抄写的佛经有什么用！你对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祈福，只怕天上神明也听不见了！”
轩辕惊鸿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沈初心道：“贱人！当初就是你害我入狱的！”
沈初心不屑在他面前跪着，当下起来，与他正面对峙。
“你错了！是你自己作恶多端！若我有心害你，你就不仅仅是入牢狱这般简单了！杀人偿命，你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地狱！”
女子气势斐然，愣是逼得轩辕惊鸿说不出话来。
在场之人更是吓得愣住，只觉得这次沈初心和南安王府必有一方要付出惨痛代价。
“更何况，我见世子声音浑厚，身手敏捷，可不像是日日放血的模样！”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教南安王府的人都怔了一怔。
沈初心立马捕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儿。
“陛下！您说世子是真心悔过，那我们也不能不给他机会，只要世子现在可以背出那手写抄录佛经上的任何一句经文，臣女便磕头下跪，亲自赔罪认错，恭送南安王世子回府！”
“县主，你这是……”
沈初心一把按住赵夫人，目光直直地看向轩辕惊鸿。
相较于秦氏之前说的，沈初心提出的这个可不算是什么十分苛刻的条件啊。
可大殿之上沉寂许久，轩辕惊鸿愣是一句经文都背不出来。
“沈初心！你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好，既然我要死，你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轩辕惊鸿说着扑上前来，沈初心跪着不好行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竹筷不知从何处飞来，直直地打在轩辕惊鸿的膝盖上。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沈初心面前。
而沈初心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压着他不能动弹。
一把撩起轩辕惊鸿的衣袖，光洁的胳膊上，一点伤痕也没有。
真不知他的血，究竟是从何处放的。
南安王大惊，他们的计谋被拆穿，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沈初心一把将他推到一边，重新跪下道：“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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