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割肉
终于，在慕夕芷拿着匕首往秦北夜的背上比划之时，夏淮裳没能忍住，她惊呼出声：“你要做什么？”
慕夕芷头也没有抬，观察着从哪里入手，淡定回道：“那野兽的口中、掌上都有剧毒，殿下的伤口边缘处已经染上了毒，必须切除掉边缘处的皮肉。”
“这怎么可以！”夏淮裳厉声阻止道。
慕夕芷原本已经准备下刀，但是夏淮裳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她原本就为秦北夜心焦的心情更是不悦了。
她转过头来，一双眸子直视夏淮裳，语气冰冷：“夏小姐，我知道你担心殿下，但是也请你相信我的医术，不要一再地打扰我给殿下治疗。”
夏淮裳被慕夕芷冷冷的视线直视，竟不知道为何，让她觉得那一瞬间像是看见了秦北夜的眼神，她愣在了原地。
寒赤亦向着慕夕芷说话，他拱手对夏淮裳道：“夏小姐，我们殿下伤的很重，耽误不起了，要不你先出去稍等一会儿？”
“……不必了，”夏淮裳听闻寒赤的话，从刚才对慕夕芷不由自主产生的害怕中回过神来，她表情略微不自然，但是人却没有离开：“我不说话了，劳烦王妃好好替师兄诊治吧。”
慕夕芷未接话，只是回过身子，继续细细查看秦北夜的伤口。
终于，她抿着嘴唇，开始下刀。
匕首刺上染毒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染了剧毒的皮肉给割下来。
虽然用了麻药和止血药，但是慕夕芷手上的动作却是一轻再轻，生怕弄疼了秦北夜。
秦北夜侧脸趴在枕头上，俊朗的五官没有一丝变化，紧闭着的双眸化了三分他平素的冰冷。
慕夕芷全神贯注于秦北夜伤口之上，房中的寒赤寒索和夏淮裳也安静地站着，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只怕影响秦北夜治疗。
时间渐渐流逝，慕夕芷的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伤口终于被处理好了。
她堪堪收刀，门口便传来了暗卫敲门的声音。
“属下去。”寒赤连忙道，转身出去。
慕夕芷从一旁拿过干净的纱布，替秦北夜擦去了伤口处渗出来的血迹，又在伤口处涂抹了上好的金疮药，这才用纱布小心地为秦北夜包扎。
寒赤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盒子，慕夕芷头也没有回，问道：“是那野兽的胆拿回来了吗？”
“是。”寒赤回道。
“好。”慕夕芷应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细致地将秦北夜的伤口包扎好。
片刻后，慕夕芷站起身来，将位置让开给寒索：“帮殿下换身干净宽松的衣服。”
“是。”寒索应道。
慕夕芷来到寒赤身旁，打开他手上的盒子，果然见成年女子拳头大小的胆正躺在里面，泛着墨绿色的光泽。
“很好，”慕夕芷将盒子盖上，伸手接过木盒，对寒赤道：“你去帮寒索吧，配药熬药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是。”寒赤拱手应道，没有一句质疑的话。
慕夕芷回头再看一眼床上无声无息的秦北夜，又叮嘱道：“一定小心些，殿下的伤口虽用了止血药，但经不起大的拉扯，动作能有多轻就有多轻。”
“是，属下明白！”寒赤寒索齐声道。
夏淮裳不知道何来的一股子冲动，出声道：“我也来帮忙吧，我是女子，手上的动作会轻一些。”
此话一出，房中瞬间寂静得让人尴尬。
夏淮裳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不恰，她虽不是京城的名门闺秀，但总归是一个还没有出嫁的黄花闺女，给一个成年男子换衣服这件事情，实在不妥。
她面色浮上尴尬之色，一时失了反应。
慕夕芷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当做没有听见夏淮裳刚才的话，只对寒赤寒索道：“我先去配药了，这边交给你们了。”
“是，王妃。”寒赤寒索应道。
慕夕芷再看秦北夜一眼，转身离开。
夏淮裳也待不下去了，她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王妃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便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天字一号客房中，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秦北夜和并肩站着的寒赤寒索两人。
寒索突然道：“我现在相信了。”
“相信什么？”寒赤对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搞不懂。
寒索道：“就是你之前猜的，夏小姐喜欢我们殿下的事情。”
寒赤摇摇头，拍了拍寒索的肩膀，一脸无语：“你才发现。”
寒索：“……”
寒赤收回手，走向床前：“好了，别耽误了，快帮殿下把衣服换了。”
门外或明或暗地候了好些暗卫，尽职尽责地守着，不让一个人靠近这里。
慕夕芷在隔壁房中，快速将解毒药方给写了出来，吩咐手下人去抓药。
她坐在桌前，看着那绿得发黑的毒胆，低头思虑着什么。
夏淮裳在门外徘徊许久，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敲门进来，看见的便是慕夕芷盯着毒胆发呆的模样。
她下意识问：“王妃，你看着这毒胆作甚？”
慕夕芷自思绪中回过神来，她长睫闪了闪，抬眼看向夏淮裳，问道：“你此前看过这个毒兽，除了它的名字以外，还记得什么吗？比如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或者说这个毒兽的毒怎么解之类的？”
“我……我都不记得了。”夏淮裳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她也有些后悔，若是自己能够记得住，现在也能给秦北夜治伤派上些用场。
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门口恰好传来暗卫的敲门声。
慕夕芷收敛了眼底的情绪，道：“进来。”
暗卫推门进来，恭敬道：“王妃，药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抓好了，分了两份。”
“好。”慕夕芷站起身来，接过药包。
房中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小一致的药炉，都已经点上了火。
夏淮裳跟上前去，问：“王妃，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慕夕芷看一眼夏淮裳，见她神态殷切，也未计较她刚才对她的言辞过分之处，将手上的一个药包递给了夏淮裳：“你帮我把这些药倒进药罐中就行。”
“好。”夏淮裳连忙接过慕夕芷手上的药包，学着慕夕芷的样子，将药包打开，把里面的药材全部倒进已经沸腾的水中。
慕夕芷用药匙将所有药材搅拌均匀，这才重新将药罐盖上。
随即，慕夕芷又将她手边的药炉火给加大，火焰窜的高了些。
夏淮裳见慕夕芷未再动作，连忙拦住她要离开的身子，问：“王妃，我这个炉子不加大火吗？”
慕夕芷摇摇头，道：“不急。”
语罢，慕夕芷走到门边，吩咐门外的暗卫去秦北夜的房中，将她刚才给秦北夜处理伤口的那个托盘拿过来。
暗卫应了，很快便端着托盘回来。
托盘上，那为秦北夜处理了伤口的匕首还未擦拭干净，泛着不甚鲜明的青色，带着血迹，看上去让人心惊。
慕夕芷从托盘上拿起匕首，定定看着，思忖。
夏淮裳看着慕夕芷的动作，有些疑惑。
终于，在慕夕芷伸手撩开自己的衣袖时，夏淮裳明白了慕夕芷要做什么。
夏淮裳快速伸手拦住慕夕芷，夺了她手上的匕首。
慕夕芷正想着在哪里给自己下刀比较好，没注意夏淮裳的动作，倒是让她直接将匕首给抢去了。
随即便听到了夏淮裳的质问：“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慕夕芷扭头看向退到一旁的夏淮裳，神态如常，直言道：“这毒不简单，需要尽快解毒，但我不确定毒胆能否起到解毒的效果，所以先给自己下毒，然后再解毒试试。”
夏淮裳愣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夕芷居然能够为秦北夜做到这个份上。
若是秦北夜醒来知道了慕夕芷如此做，会不会对她更不一样？
不，不行！
夏淮裳瞬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思及此，夏淮裳直接动手，毫不留情地隔着衣服，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袖。
见此突变，饶是淡定如慕夕芷，面上也浮现了一抹讶异：“你！”
夏淮裳端着她平素的那副浅笑，道：“王妃还要为师兄治伤，若是伤了手，或是真的中毒无解，那该怎么办，还是让我来为师兄试药吧。”
说着，夏淮裳的嘴角牵了牵，勾出一抹更大的弧度，笑容绝美。
只是她平素一贯都红润饱满的樱唇，因为疼痛而失了血色，倒是颇有病美人之感，让人只想抱在怀中呵护。
慕夕芷敛了眼底讶色，道：“好，多谢。”
夏淮裳笑着回道：“王妃客气了，能为师兄做事，我甘之如饴。”
闻言，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只是面上未显露出来，她道：“你坐过来，我先帮你止血。”
“好。”夏淮裳从善如流。
慕夕芷低着头，取出准备好的伤药，将夏淮裳的衣袖掀起，帮她止血。
她第一次见到夏淮裳的时候，就觉得夏淮裳对秦北夜似有所怀，但是并不确定，而现在，她十分确定，夏淮裳心悦于秦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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