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店  夜晚  内景

老颜给松田雄一倒了一杯茶:松田君,我已经和孙教授约定,明天他会亲自前来拜会。

松田雄一:很好,有一个愿意留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老颜:今天去冯友兰家,他打包了八件行李。还有,最近老有学生上街买箱子、口袋,已经得到确切情报,他们要逃往长沙。

松田雄一:清华和北大是中国的最高等学府,两校的师生是中国最顶尖的人才,我们必须尽可能将他们留下。

老颜:何不逮捕他们?

松田雄一:逮捕他们只会引发中国人更强烈的反抗。

松田雄一想了想,拿起电话,拨号(日语):我是松田雄一,传我命令,从明天开始在各交通要道设卡,遇到清华、北大等北平学校的师生,一律拦下!

老颜:松田君,今天我还在冯友兰家里遇到了清华物理系教授赵忠尧,我打听到,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清华的实验室,是他从欧洲带回来的。

松田雄一:哦?

松田雄一:如此说来,我们必须找到他,把他留下来!

林家院子  白天  外景

林华珺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头顶上传来了声音,她抬头一看,程嘉树坐在槐树上打呵欠。

林华珺:你什么时候上树的?

程嘉树:早上来了,看你发呆看得我都困了。

林华珺:腿在你身上,请便。

程嘉树:不亲耳听到一句谢谢,我不走。

林华珺:谢你什么?

程嘉树:原本我想道歉的,但仔细一想,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无意间捅了娄子,你也不会知道真相。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以后到了长沙,没有回头路来得强。

林华珺:程嘉树,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插科打诨。

程嘉树:我也很认真。你好好听我说,如果哪里不对,你就把这棵树砍了。

见林华珺默认了,程嘉树继续往下说:你不应该去长沙。

林华珺:那你还找来润名说服我?

程嘉树:我只是把实情告诉他,至于他来不来找你,我管不着。

林华珺:我为什么不应该去长沙?

程嘉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说我的吗?

林华珺:我说什么了?

程嘉树:你说我是鸵鸟。如果你不去长沙,我们就当一对鸳鸯鸵鸟,正合我心!

林华珺不想理他了,起身要往屋里走。

程嘉树:哎,等等,等等。

程嘉树一激动,险些掉下去。

程嘉树:再听我说一句。

林华珺还是停住了脚步。

程嘉树:现在你正好可以选择,是接受帮助去长沙读书,还是为了自尊留在北平嫁给我。

林华珺: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程嘉树:你想啊,伯母心中的最佳乘龙快婿去了长沙,而你留在了北平,她能不着急吗?!放眼望去,北平城没有人比我还符合伯母的要求了,难保她不动这念头……

程嘉树又补充道:不过呢就是可惜了。

林华珺:什么意思?

程嘉树:教书和嫁人,显然,一个独立自由的女教师,比起锦衣玉食的金丝雀,要迷人得多。要不,你考虑考虑,晚几年再嫁给我?

这时,程嘉树家里传来了双喜的喊声:二少爷,大小姐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程嘉树:来咯!

林华珺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程嘉树,我承认,你的激将法奏效了,我会去长沙的。可你呢,得不到家里的同意,说不定还是要回美国当鸵鸟。

程嘉树: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跑回了屋。

程家客厅  白天  内景

一桌俭朴的菜,中间放了几个寿桃。

张淑慎拿出了几张船票:按说明天才是正日子,可你们的船票是明天,咱就提前给你爸过个寿。

程道襄看着三个儿女,缓缓说道:过什么寿啊,其实就是一家人最后一次一块儿吃个饭。

他这话一出,悲伤的氛围立刻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张淑慎:呸呸呸,乌鸦嘴,怎么就最后一次了,也就是孩子们离家前最后一次,等北平太平了,他们也就回来了。

方悦容:姨父姨母,你们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但是我已经决定,跟学校一起去长沙。

大家都很意外。

张淑慎:长沙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这一路颠沛流离的,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放心,你还是去美国吧。

方悦容:姨母,清华要南迁至长沙,我是学校的职员,应该尽自己的职责,护送图书前往,与学校共进退。

张淑慎:可是……

程道襄:悦容,你有这份担当,我很欣慰。只是,你从前吃过太多苦,我跟你姨母都希望你能安稳顺遂。

张淑慎眼眶红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泉下的父母交代啊。

方悦容起身,跪倒在程道襄夫妇面前,给二老磕了个头。

张淑慎连忙上前拉起方悦容: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方悦容:我从前虽然颠沛流离,但幸得姨父姨母待我如亲生女儿,如今却不能尽孝。等把日军赶走,清华得以复校,我一定回来报答养育之恩。

程道襄: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恩情。家门永远对你敞开着,我们随时等你回来。

方悦容强忍眼泪点头。

程嘉文:父亲,母亲,我也不打算去美国了。

张淑慎:为什么?

程嘉文:我想留在北平照顾你们。

张淑慎:我们有胳膊有腿的,再说还有周妈、双喜,不需要你照顾,你去了美国周周全全的,就是对爸妈最大的孝心。

程嘉文:“父母在,不远游。”我是长子,守护二老和这个家是我的责任。您二老留在北平情况未卜,我去了美国即便再周全,也无法安心一天。

张淑慎还想再说什么。

程嘉文:从小到大,我从没忤逆过您和父亲,但今天,请让我做一回主吧。

程道襄:嘉文,难为你这个当大哥的了。

程嘉树和方悦容看向程嘉文,眼神充满感激和歉疚。

终于,张淑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程嘉树赶紧上去抱她:妈……您这眼泪可金贵着呢,不能说掉就掉。

张淑慎:妈就盼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所以才做这一番安排,可如今,你们自己都各有主意,妈理解你们,可我这心怎么能放得下。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停不下来。几个孩子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程嘉树缓和气氛:今天给爸祝寿,咱一家人得高高兴兴的不是?哥、姐,我们一块儿敬爸爸,祝咱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程道襄:我只有一个念想,咱们祖辈都生活在这北平城,无论你们走到哪儿,走多远,都要记住,这里是你们的根。

程嘉文:谨记父亲教诲!

大家一起碰杯,各自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照相师进来了。

程嘉文:是我约的照相师,来为我们一家照张全家福。

张淑慎赶紧擦掉眼泪:对对,要留张全家福。

一家人站在一起。

照相师:大家都笑一笑。

张淑慎一时无法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只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照相师:老爷子也不要那么严肃嘛。

一向不苟言笑的程道襄也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所有人的笑都有些勉强,但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刹那。

程嘉树一家合影(图片来自《战火中的青春》电视剧剧照)

程嘉树卧室里外  夜晚  内景/外景

程嘉树拎着一个小皮箱,悄悄地把门带上,刚回身,吓了一大跳。

程嘉文就站在门口。

程嘉树忙把箱子背到身后,笑嘻嘻地:哥,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没睡啊?

程嘉文:别藏了,说吧,打算溜去哪儿?

程嘉树尴尬地嘿嘿两声:去长沙。

程嘉文:我就知道。

程嘉树:哥,现在国难当头,我不想躲去美国当个鸵鸟,我要去长沙考临大。

程嘉文:嘉树,你能有这份心我其实挺为你开心的,但是我跟悦容已经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要是你也不去美国,他们能受得了吗?爸妈年纪大了,操不起这份心了。

程嘉树:我是去读书,又不是上刀山火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华珺他们都去。

程嘉文:别的都好说,就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把程嘉树推进屋里:双喜!

双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哎!

程嘉文:你就在二少爷房门口打个地铺。他如果跑了,我拿你是问。

双喜:哎!

空镜:白天  外景

日出北平。

六国饭店叶润青房间  白天  内景

裴远之、叶润名和几位同学,打包着大小行李。

程嘉文送方悦容过来,裴远之接过程嘉文手里的行李。

程嘉文:裴先生,润名,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们多照顾悦容了。

裴远之:请放心吧。

叶润青从里屋出来:悦容姐,程嘉树呢?

程嘉文:嘉树他今天就回美国了。

叶润青愣住了,沮丧不已:嘉文哥,请你代我转告程嘉树,他是个胆小鬼!

众人一愣。

叶润名:润青!

叶润青赌气坐到一边。

程嘉文笑了笑:叶小姐的话,我会转告的。(叮嘱方悦容)到了长沙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方悦容:嗯。

程嘉文:我回去了。

方悦容点点头,目送程嘉文离开。

叶润名抬眼看饭店墙上的挂钟,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到十二点。

清华校园门口  白天  外景

四名日本宪兵守着门口。

不远处,赵忠尧从人力车上下来,他戴着一顶帽子,正朝清华园走来。

日本宪兵手里拿着赵忠尧的照片,眼睛像鹰一般,盯着进出清华的人员。

而此刻赵忠尧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等着他。

正当赵忠尧快来到日本宪兵面前时,突然有个人一把拉住他。

毕云霄:姚师傅,你走错地方了!

赵忠尧看到拉住他的人,正是自己的学生毕云霄。毕云霄边说边将赵忠尧拉走。

赵忠尧:毕云霄?你干什么?

毕云霄小声地:别说话,日本人正到处找你呢!

赵忠尧错愕,他们俩的举动已经引起日本宪兵的怀疑。

日本宪兵:嘿!你们两个,过来!

毕云霄低声:快跑!

几名日本宪兵端着枪追来。

毕云霄机灵地将赵忠尧拉进一条小巷……

小巷  白天  外景

毕云霄拉着赵忠尧在纵横交错的巷道里拐了几个弯。

拐弯时,毕云霄把赵忠尧的帽子转扣到别人头上,那个人的衣服颜色和赵忠尧的差不多。

追过来的日本兵一把拉住这个戴帽子的人,脱下他的帽子,拿着照片对了半天。

另一小巷  白天  外景

毕云霄和赵忠尧躲到小巷的一个角落里,终于把日本兵甩掉了。

赵忠尧已经体力不支。毕云霄扶着他,靠着墙根坐下。

毕云霄:甩掉他们了,您坐下歇会儿。

赵忠尧大喘了几口气,向毕云霄道谢:毕云霄,谢谢你。

毕云霄:赵先生,您做了什么,让日本人盯上了?

赵忠尧:恐怕但凡是清华北大的教授,他们都不会放过。

毕云霄:赵先生,三校南迁您知道吗?

赵忠尧:知道。

毕云霄:日本人好像也知道了,正想方设法阻止教授学生离开北平。您不能再待了,尽快设法出城。

赵忠尧:不行,我必须回清华一趟!

毕云霄十分不解:为什么?

赵忠尧:取一件东西。

毕云霄: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今天是咱俩跑得快,要不然,落到日本人手里,不定把您怎么样!

清华物理实验室  白天  内景

两名日本宪兵拿着一叠纸正在看。

纸上是中文字,上面写着:实验室物料进出库单。

一名宪兵正在仔细查阅,他看到一张入库单上记录着:民国二十年八月二十日,物理学系教员赵忠尧,放射性元素镭,五十毫克。

小巷  白天  外景

赵忠尧:是五十毫克镭。

毕云霄:您说的是居里夫妇研究的镭吗?原子序数88?

赵忠尧:对。是恩师卢瑟福赠送给我的,我费尽力气才从欧洲带回来,决不能丢。

毕云霄:这个镭有什么用途?

赵忠尧:目前我们国家还没有真正开始核物理的研究,镭是开展这方面研究很重要的元素,因此我带回来以后就一直保存在清华的物理实验室里。

毕云霄:难道日本人找您,就是为了这五十毫克镭?

毕云霄:难怪。

赵忠尧一番话让毕云霄责任感油然而生。

毕云霄:我知道了。赵先生,您去目标太大,还没进学校肯定就被日本人发现了。这样,我去。

赵忠尧:不行,使不得,这样太危险了!

毕云霄:日本人认识您,又不认识我。

赵忠尧不知如何是好:毕云霄,别为了我——

毕云霄再次打断:不是为了您,我和您一样,都是为了咱们清华,为了国家的物理研究!就这么说定了。

赵忠尧:那你有什么办法?

毕云霄:您别急,这个事得容我琢磨琢磨。五十毫克只有小黄米粒那么点大吧,您放在实验室里什么地方了?

赵忠尧:在实验室东南角的柜子里,我藏在……

他压低了声音。

六国饭店叶润青房间  白天  内景

(手表特写)十二点十五分。

叶润名: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我们出发吧。

裴远之:要不再等等。

叶润名:不用了,她应该不会来了。

正当叶润名他们准备出发时,有人敲门。

叶润青过去把门打开。

林华珺和林母站在门口。

叶润青高兴地:华珺姐!伯母!

林母:润青!(亲切地)润名!

叶润名惊喜,深情地望着林华珺,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忘了打招呼:伯母好!

他上前接过林华珺手中的行囊,两人微笑着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母:润名,我把华珺交给你了!

叶润名: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华珺的。

林华珺: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母:长沙潮湿,华珺怕冷,手脚容易冰凉……

叶润名:伯母,我记住了。

林华珺:妈……

林母自顾自往下说:华珺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什么都要靠自己,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林母忍住眼泪,故作轻松:她刚才坚持不让我送,我是自己硬跟过来的。我这女儿啊,虽然面儿上看起来很要强,但她到底还是个女孩儿……

林华珺也有些悲伤:妈,北平就您一个人了,您要照顾好自己。

林母点头:妈一个人怎么都好办,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放心了。快去吧,妈走了。

林母一扭头,狠心地走了,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林华珺站在原地,目送着妈妈离开的背影,也忍不住落泪。

程嘉文车上连路边  白天  内景

程家的车行驶在通往天津的路上。

程嘉树被程嘉文和双喜左右夹困着。

程嘉树佯装睡着了,其实眯着右眼在看车窗外。

程嘉文:别装了,你睡没睡着我还不知道吗?

程嘉树:睡个觉还不行了?

程嘉文: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在找机会想跳车逃跑吧,我劝你断了这念想,否则摔断了腿吃亏的是你自己。

程嘉树:为什么就不能是在看着风景好好反思?哥,我想明白了,美国,我还是要去的。

双喜嘿嘿一笑。

程嘉文:这话,双喜都不信。

程嘉树转头瞪了双喜一眼,双喜连忙收起笑容。

程嘉树:不去,爸就不会给我生活费,不给我生活费我不就饿死了吗?

程嘉文:知道怕了。

程嘉树:知道,我就是寄生虫嘛。

程嘉文:什么寄生虫,我们是为你好。

程嘉树:对了,今天是爸六十大寿的正日子,要不咱回去,我给爸端一碗长寿面,让他吃了我再走?

程嘉文瞥了一眼程嘉树,看穿他的心思:你少跟我来这套!

程嘉树:哥,我再浑也不能没了孝道吧?

程嘉文:真有那份孝心,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到天津上船。

程嘉树郁闷地看向车窗外:行行行,反正我就是个浑小子。

离别在即,程嘉文心里也不好受。

程嘉树:哥,这次回来,我真的觉得爸妈老了。我不在,你多陪陪他们。

难得这个没正形的弟弟说一句人话,程嘉文有些动容。

程嘉文:到了美国别再瞎玩了。

程嘉树:嗯。哥,拜托你一件事。

程嘉文:你说。

程嘉树:林华珺去了长沙,她妈一个人留在北平,怪可怜的,你多关照关照。

程嘉文:你还挺多情。放心吧。

这时,车经过一片高粱地。

程嘉树突然捂住肚子:哎哟。

程嘉文:怎么了?

程嘉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天半夜吃了冷馒头……

程嘉文:冷馒头?

程嘉树:哎哟,不行了,停车!快停车!

司机回头看程嘉文,程嘉文吩咐司机:停车。

程嘉树捂着肚子下车:手纸,手纸,快给我拿手纸。

双喜警惕地:二少爷,你不会是又骗人,想跑吧?

程嘉树狠狠瞪了双喜一眼:你们仨看着我,我跑得了吗?快点啊,憋不住了,手纸!

双喜下车,打开后备箱,在行李里翻找。

程嘉树一把抓过手纸,窜进高粱地。双喜要跟着。

程嘉树瞪了一眼:上茅房你也要跟着!

双喜无奈等在路边。

程嘉文:嘉树,你抓紧点啊!

程嘉文抬头看看天,太阳晃着眼睛,时间过去了一会儿。

程嘉文追问了一句:程嘉树,你好了没有?

双喜:大少爷,你看!

远处的高粱晃动得厉害。

程嘉文气急:嘉树!你小子就没一句实话,快追!

高粱地  白天  外景

程嘉树跑得飞快,程嘉文和双喜紧追不舍。

程嘉文:程嘉树,你给我站住!你这样跑了,我回去怎么跟爹妈交代?!

程嘉树大声回应:你就说我去美国了!

程嘉文: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骗他们!

程嘉文跑了一段便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不慎摔倒在地。

双喜停下脚步:大少爷,你没事吧?

程嘉文:哎呀,别管我,快追!

此时的程嘉树已经跑没影了,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程嘉树(画外音):哥,你就按我的说吧,回头我会写信跟他们说明一切的,你回去说我跑了,还会让他们担心,哥,你听我的,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想去长沙好好读书!

双喜循着声音追去,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程嘉文又气又无奈,冲着高粱地大喊:到了长沙,记得给我来信!

正阳门  白天  外景

脚夫拉着板车,板车上放满了裴远之等人的行李,众人朝着城门走去。

叶润青还不时地看看后面,期盼着程嘉树会出现。

叶润青:哥,要不我们还是等等程嘉树吧,万一他改了主意呢?

叶润名笑: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这么心心念念惦记他?

叶润青脸一红,嘟起嘴:谁惦记他!

叶润名:程嘉树要是真改了主意,他会去长沙的。

叶润青这才稍微宽了些心。

说话间,众人已经临近城门口。

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有学生在冲着驻守城门的日本兵抗议: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裴远之和方悦容停下了脚步。

裴远之转头对叶润名三人:你们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叶润名:我跟你一起。

两人走上前,看到人群中几个学生模样的人。

叶润名:出什么事了?

清华学生:日本人不让学生和老师出城。

裴远之放低声音: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清华学生同样放低声音:我们是清华的,您是北大的裴先生吧?

裴远之点头。

学生:前面那几个同学是北大的。

这时,几个跟日本兵争执的学生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咱们人多怕什么!大家冲过去!

几个学生作势就要向前冲,为首的日本宪兵立刻朝天鸣枪示警。

在场所有人都被枪声惊着了。那几个学生虽然气愤,也不敢往前冲了。

裴远之对叶润名:让那几个同学回来。

叶润名点头,挤进人群,将那几个北大的学生喊了回来。

一名学生看向裴远之:裴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一旁,一直在观察的方悦容拉了拉裴远之的袖子示意了一下,裴远之顺着她指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日本兵阻拦的只有学生,对寻常百姓却是放行的。

裴远之:日本人只拦学生和老师?

学生:嗯,他们会翻看行李,但凡有校服和书籍的,一律不准出城。

裴远之和方悦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板车上的行李。

六国饭店  夜晚  内景

毕云霄从二楼楼梯快步走下,身旁跟着个服务生,一脸焦急。

服务生:先生,我说过了,你们清华的方老师已经走了。您别再去敲门了,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毕云霄:还有其他清华的学生吗?

服务生:没有了。今天下午日本宪兵来了,说是不得再接待任何学生和老师。

毕云霄一听就怒了:日本人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吗?

服务生:我们也没办法。

毕云霄:走狗!

服务生:你怎么骂人啊!

毕云霄懒得再理他,大踏步往外走。这时,程嘉树从门口进来,先看到了毕云霄,很是惊讶:云霄?

毕云霄:嘉树!

程嘉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当兵去了吗?

毕云霄:不当兵了。你知道叶润名他们在哪儿吗?

程嘉树:我也是来找他们的,怎么,他们已经走了?

毕云霄:对。

程嘉树:看来,只有咱俩结伴去长沙了。

毕云霄:你也要去长沙?你哥你爹同意?

程嘉树:当然是不同意,我逃出来的。有路费吗?我身上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毕云霄打量了下程嘉树:要我给你出路费也行,但你得帮我办件大事。办成了,别说路费,未来你的吃喝拉撒我全包了。

程嘉树:不会是掉脑袋的事吧?

毕云霄拉起程嘉树:真要死,我也会死在你前头!

程嘉树佯装惊恐:你吓着我了。

清华园门口  夜晚  外景

两人来到清华园不远处,看到门口看守的日军士兵,程嘉树拉住毕云霄。

程嘉树:我们不能这么大摇大摆进去啊。

毕云霄:就说我们是清华的学生,回学校拿点东西。

程嘉树:没脑子。

毕云霄:那你说怎么办?

程嘉树: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

毕云霄瞪大眼睛:又是我驮你。

程嘉树:少啰唆,快找地方。

清华园围墙和科学楼外  夜晚  外景

程嘉树从围墙处跳下,毕云霄也跟着跳下,两人贴着墙,毕云霄领着程嘉树朝科学楼走去。

清华园里已经看不到学生和教授的身影。

两人快步来到科学楼附近,科学楼里大多地方是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几个房间亮着灯。只见校园里的路灯下有几名巡逻的日本兵,两人赶紧躲到角落里。

毕云霄:楼上那几间房的灯是不是亮着?

程嘉树视线随之转过去,看到那间房确实亮着灯,里面有人影晃动。

程嘉树小心翼翼地:到底要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毕云霄声音放低:我们系的赵先生,在实验室存放了五十毫克镭,必须要赶在日本人发现之前拿回来。

程嘉树:镭?原子序数88的放射性银白色碱土金属?

毕云霄无奈:是,是,是,就是那个,您老果然见多识广啊。

毕云霄鄙视:打住,打住,别吹了,一个预科生……

程嘉树:那就赶紧找去吧,还那么多废话。

刚才巡逻的日本兵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毕云霄小声地:看样子从正门是进不去了。你跟着我……

两人踱步进黑暗处,一路躲着日本兵,转到了科学楼的背后。

清华园科学楼后面  夜晚  外景

毕云霄把程嘉树拉到大楼后面,指了指两层楼之间的横梁:先上。

程嘉树看了看,横梁距离第二层有些远:不太可能吧。

毕云霄:我推你。

程嘉树咬了咬牙,伸手去抓住了横梁,在毕云霄的托举下,爬上了第二层。

程嘉树上去后,毕云霄身手矫健利落地上去了。

毕云霄爬到二楼,熟练地从一扇玻璃窗里翻进了二楼走廊,程嘉树也紧随其后。

清华科学楼二楼走廊  夜晚  内景

两人潜入科学楼二楼走廊,程嘉树跟着毕云霄一起躬身踱步。程嘉树一边走一遍观察二楼的布局和结构。

每个房间都上锁了,上方挂着门牌。

“杂物间”在二楼靠北的位置,程嘉树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堆放着一摞摞报纸、工具等。

两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了不同的实验室,“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每过一间,程嘉树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

放置镭的物理实验室在二楼楼梯上来右手边第一间的位置。

两人踱步到门边,试探性地往里看,看到两名日本兵正在实验室内四处搜查。

程嘉树小声地:这架势,咱先回去吧,想想办法,智取。

毕云霄:那不行,我答应赵先生明天要交给他的。

毕云霄拉着程嘉树紧贴楼梯壁。实验室内两名日本兵在说话。

程嘉树做了个让毕云霄安静的手势。

日本兵甲(日语):这根本就找不到啊!

日本兵乙(日语):是啊!五十毫克还没有我的眼屎大!

程嘉树微微探出头,看到一名日军小队长巡逻走了过来。他紧张地缩回脑袋,并示意毕云霄有人来了。

两人紧张得冒汗,好在小队长直接走进了物理实验室,程嘉树和毕云霄才稍稍松了口气。

物理实验室里,两名日本兵立刻向小队长行礼(日语):报告,我们没有找到。

小队长(日语):不用找了。

两名日本兵(日语):是!

小队长(日语):明天下午两点,松田中佐会带物理学家过来。你们看好这里,别让任何人进来!

两名日本兵(日语):是!

清华科学楼外  夜晚  外景

从科学楼出来后,程嘉树和毕云霄穿过林荫道,两人来到无人处。

毕云霄:他们说什么了吗?

程嘉树:我只听得懂一些,什么下午两点,物理学家……

说着说着,程嘉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和毕云霄对视,两人都明白了。

毕云霄不由分说地要往科学楼方向去。

程嘉树拉住了他:干吗去?

毕云霄:还能干吗!

程嘉树:你疯啦,日本兵守在那里。而且照这架势,他们肯定哪儿也不去,就盯着!

毕云霄:我引开他们,你进去拿!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程嘉树:你想为国捐躯,我可不想,我的梦想还在长沙等着我呢!

毕云霄:程嘉树,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程嘉树:我也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程嘉树陷入了思索。

程嘉树:哎,我问你,我们经过的杂物间里堆的那一摞纸是什么?

毕云霄:嗯?……哦,校报,过期的校报。

程嘉树:你肯定?

毕云霄:肯定!有一次上实验课,我刚好看到其他系的同学抱着校报过来。我还问了一嘴。

程嘉树转头,隔着距离又打量了一眼科学实验楼。

程嘉树:杂物间朝哪个方位?

毕云霄:大门朝东,杂物间朝西,物理实验室那一溜都是西向。所以我们实验课都在上午上。

月色清亮,星光满天。不远处的科学实验楼被月光映衬得格外耀眼。

程嘉树:Of  course!他把量子论普遍化到任何原子的结构和原子的光波,也因为他对原子结构及其发出的辐射的研究,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毕云霄点头:6月的时候,吴有训先生请来了玻尔先生,他作了有关原子理论发展的讲演,我也在场!要不是因为战争打响……

沉默了半晌,毕云霄平复了心情。

毕云霄:嘉树,现在这件事,不仅因为我答应了赵先生,还是身为一名物理系学生的责任。

程嘉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夜晚,清华园内仍然有夜间打扫的工作人员,程嘉树看着他们,突然有了主意。

程嘉树:走,先去弄两套清洁工的衣服。

毕云霄:干什么用?

程嘉树:我自有妙计!

程家堂屋  夜晚  内景

几个简单的菜肴,程道襄夫妇却没动筷子。

周妈:老爷、太太,你们先吃两口垫垫。

张淑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再等等,下午两点的船,嘉文差不多该回来了。

程家围墙  夜晚  外景

一个人影从围墙外探出头来,正是程嘉树。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堂屋。程嘉树看到爹娘落寂的样子,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时,大门口传来汽车声。

程嘉树低头看向扛着他的毕云霄:我哥回来了。

随即响起程嘉文的声音:爸,妈。

程家堂屋  夜晚  内景

周妈高兴地:大少爷回来了!我把菜拿厨房再热热。

程嘉文和双喜进屋:你们等急了吧。

程道襄:怎么才回来?

程嘉文:回来路上日本人设的关卡多,等过关等的久了些。

张淑慎:树儿上船了?

程嘉文:嗯……上船了。

程家围墙  夜晚  外景

程嘉树听到程嘉文骗爸妈,一笑:果然是我亲哥。

围墙下的毕云霄冲程嘉树喊话:喂,我扛不住了!

程嘉树用手势示意毕云霄小点声:行动。

程家堂屋  夜晚  内景

张淑慎: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啊?

程嘉文:呃……上船的人多,蹭的。

一旁的双喜心虚地挠了挠头。

程道襄看出端倪:出什么事了?

程嘉文正想开口。

程道襄:双喜说。

双喜一下子怂了,正要开口。

这时,门外传来司机的声音:有贼!快抓贼!

程家门口  夜晚  外景

夜色中,司机揪住了正往驾驶座里钻的程嘉树,大喊:快来人啊!有贼!

一旁的毕云霄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一脸为难。

程嘉树:愣着干啥,快上车啊!

司机听出程嘉树的声音,停下了手,吃惊地:二少爷,怎么是你啊?

程嘉树无奈地扭头过去,看着司机:老孙,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机灵呢?

这时,全家人都走出门来,看到门口狼狈的程嘉树和毕云霄,所有人愣住。

张淑慎:树儿?!你怎么在这儿!

程家堂屋  夜晚  内景

程嘉文扑通跪在程道襄面前:爸,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看住嘉树,让您和妈操心了。

程道襄:你错不在看得住看不住,你错在不应该和他合起伙来骗我们!

程嘉文:是。

他拽着程嘉树想让他一起跪下认错。

程嘉树:我不跪,我又没做错什么,哥,你也起来,是我跑了,你认什么错?

程道襄:你没做错什么?欺骗父母你还有理了?

程嘉树:我只是怕你们担心,我想去长沙考临时大学,你们知道了会让我去吗?

张淑慎:怎么好好的你也要去长沙?你悦容姐去长沙是为了工作,你读大学在哪儿不能读?

程道襄情绪反而缓和了一些:你说说,为什么想去长沙?

程嘉树:在美国的这几年,我崇尚自由,无拘无束,日子过得很快乐。可这次回来,我看到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特别是南开被炸,日本人强占清华、北大,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我还能安心一个人回去吗?

程道襄缓和了很多:坐下说吧,嘉文,你也起来。

程嘉树的眼眶有些泛红:中国积贫积弱这么多年,才会给了日本人今天这样欺负我们的机会。林则徐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爸,妈,哥,我也是中国人,我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拍屁股走人!

程道襄:你不走,那你告诉我,你留下来可以做什么?

程嘉树:是,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或许能做的微不足道,就像蝼蚁无法撼动大树。可是中国有四万万同胞,如果每个人都能为国而战,那我中华大地岂能有日本人撒野的机会!

张淑慎:可是树儿,你什么都不管不顾,想过这个家和爸妈吗?

程嘉树:妈,如果国都亡了,哪里还会有家呢?您和爸给了我生命,但人的身上该有两条命,一条是生命,一条是使命!在必要的时候,使命会高于生命!爸,您也曾经年轻过,妈告诉过我,您当年也参加过五四风雷,您也有过热血青春,也许我当不了兵,上不了战场,但是我也一样可以为赶走日寇贡献我的力量!

此刻程嘉树身上充满了一股力量。这样的小儿子是程道襄和张淑慎没有见过的。

程嘉文看着一贯调皮捣蛋的弟弟,一时间也愣住了。

程道襄沉吟了一会儿:那你说说你能贡献什么力量?

程嘉树:爸,您当年留学日本,求的是救国图强之道,您让我回来考清华,也是为了求得经世济民之道,中国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不就是因为我们贫穷、落后吗?我要报考长沙临时大学,我要跟林华珺、叶润名、毕云霄他们一起南迁,就是为了救亡图存,用我们学到的知识改变这个国家!

程道襄没有再说话,看了程嘉树良久,站起身离开堂屋。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走到程嘉树身边,把手上的车钥匙交给他。

程道襄:去吧。

程嘉树激动:谢谢爸!

程道襄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

看着父亲的背影,程嘉树的眼泪下来了。

一处民宅堂屋  夜晚  内景

叶润名心情沉重:听北大的同学说,日本人抓了不少进步学生,把他们全关进了北大第一院的地下室……

裴远之和方悦容听闻此讯,都表情凝重。

方悦容重重地叹了口气:陈老先生德高望重,一生持节不染,日本人自是不会放过他。

看着心情无比凝重的叶润名和方悦容,裴远之:陈老先生之精神,正是我中国之精神,诚如日军炸得了一个南开,却炸不毁南开之精神一样。他们抓捕了我们的学生,但我们还有这么多同学、教授正在赶往长沙,日军企图在文化上征服中国,是注定要失败的。

叶润名看着炕上的几大箱资料和书籍,还有装着联考试卷的皮箱:现在日军的主要抓捕目标就是老师和学生,这些东西目标太大,过关卡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大家都走不了。

方悦容:要不然我们分头走吧。我来带书,能带得出去就带出去,带不出去,至少不会牵连所有人都走不了。

裴远之:不能让你一人涉险。这批资料和书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运出去,不光运书,我们人也同样要全身而退。别担心,一定有办法可行。

程道襄房间  夜晚  内景

程道襄正在看那张全家福。

敲门声响起,他赶紧放下照片。

程嘉树端着一碗面进来。

程道襄:明天一早就出发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睡觉?

程嘉树:今天是您六十大寿,儿子亲手给您煮的长寿面,吃点吧。

程道襄:什么时候学会煮面了?

程嘉树挠挠头:刚学的,现学现卖。

程道襄一笑,接过程嘉树递过来的筷子,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程嘉树唱起了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dear  Daddy,  happy  birthday  to  you!

门口张淑慎也走了过来,和程嘉文一起看到屋里的情景。张淑慎心里不舍,又落泪。

唱着唱着,程嘉树的眼圈红了。

程道襄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镜头定格在全家福上。

一处民宅堂屋  夜晚  内景

叶润名换了一身西装。林华珺和叶润青从旁边的厢房走了出来。两人都改了装扮。林华珺的长发盘起来了,看着像新妇。叶润青也换了学生装,扮成了富家小姐。

叶润青:我们三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家人,我都忍不住要叫华珺姐一声嫂子了。

林华珺:就爱瞎说。

叶润名:你们的学生证不能带了,带这个,会好出城一些。

他把手里的东西发给大家,叶润青拿起一看,立刻把它丢到地上,一个劲踩。

叶润青:呸!呸呸!这个什么通行证太侮辱人了,坚决不带,就不信没了它就出不去了!

叶润名:润青,别闹,有它我们能尽快出去,多拖一天大家就多一分危险。

林华珺:为了继续学业,我们先忍耐一时。

叶润青撇了撇嘴,把地上的通行证捡了起来,刚捡起,她突然叫了起来:呀,怎么这么臭!

民宅院子  夜晚  外景

三个人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

林华珺:方老师跟裴先生能找到出城的办法吗?

叶润名:放心吧,他们两个肯定能把我们带出城的。

叶润青:光我们出城还好说,主要是这几箱子书和试卷怎么办啊?

叶润名:裴先生说了,这些书和试卷必须都运出去。

正说着,方悦容与裴远之走了进来。

方悦容拎着一大包衣物。

方悦容:快,你们几个,把这里面的衣服换上。

叶润名等人打开一看,里面是从医院拿出来的医生和护士服。

林华珺:护士服?我们穿护士服出城?

裴远之:对,我们都要假扮成医生和护士,这样才能出城。

叶润青:那这些书籍和试卷怎么办啊?

方悦容:放心,我们找到了一辆汽车,把东西全都放到汽车上。

几个学生有点发蒙地看着两个人。

裴远之:别愣着了,快换衣服!

城市街道  白天

街道上,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

救护车上  白天

几个人全都换上了医务人员的服装。

裴远之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方悦容把几个棉纱口罩递给大家。

方悦容:大家别紧张,出城的时候如果遇到盘查,就说我们是协和医院的,要到通县去给冯老太爷家救治病人。

几个人纷纷把口罩戴上。

林华珺: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出北平城。

叶润青:裴先生你真厉害,变魔术一样,居然弄到了救护车。

裴远之笑着:这不是我厉害,是大家听说我们的学生要出城,都愿意帮助我们。大家都说,帮助学生也算是支持抗战了。

方悦容:所以大家不要紧张,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帮助我们的。一定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正阳门  白天

城门里,很多老百姓在排队接受检查,等待出城。

一名日军小队长带着几个日军士兵在盘查出城的人。

救护车从远处开来,老百姓给汽车让开路。

日军小队长伸手拦住了汽车。

救护车停下。

裴远之探出头,用日语:我们是协和医院的,要到通县去抢救病人。

日军小队长:证件。

司机将一份证件递给了日军小队长。

日军小队长看了一眼写满英文的证件。

日军小队长:把车门打开。

裴远之下车,走到后面,将救护车的后门打开。

日军小队长站在车门口,仔细打量着车上的众人。

裴远之走过来(日语):这几位都是我们的医生和护士。

日军小队长突然伸手,指向叶润名。

日军小队长:你,下车!

叶润名一愣,只好走下汽车。

日军小队长:你是医生?

裴远之:实习医生。

日军小队长:跟我来!

日军小队长说完,朝着边上的哨所走去。

裴远之低声地:沉住气,千万别紧张。

叶润名点点头,跟着日军小队长走去。

车上的几个人全都紧张地望着叶润名的背影。

林华珺:方老师,叶润名被带走了……

方悦容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出声,润名一定能有办法脱险的!

方悦容透过车窗,望着叶润名,眼里充满了忧虑。

叶润名跟着日军小队长,走进了哨卡。

正阳门哨卡  白天

叶润名跟着日军小队长走进了哨卡。

哨卡里的长椅上,躺着一个日本哨兵甲,痛苦地用手捂着手臂。

他的小臂上有伤,缠着纱布。

日军小队长指着哨兵:看好他。

叶润名紧张地点点头,走向哨兵甲。

哨兵甲捂着胳膊,痛苦得龇牙咧嘴。

叶润名(日语):解开,我看一下。

哨兵难过地点点头。

叶润名把哨兵的纱布解开,里面是一处深深的割伤,已经有些化脓了。

叶润名想了一下,站起身,朝外走。

日军小队长:喂!干什么!

叶润名:我去车里,拿药!

日军小队长盯着叶润名,不置可否。

正阳门  白天

几个人都已经从救护车上下来,站在边上等待着。

裴远之看了一眼方悦容,凑到她身边。

裴远之:叶润名懂日语吗?

方悦容:懂,他的第二外语就是日语,一般的交流应该没问题。

裴远之:我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会把他叫进去?

方悦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裴远之:不会是露出什么破绽了吧?

方悦容:应该不会,沉住气,再等等。

忽然,叶润名从哨卡里走出,朝着救护车走来,身后跟着日军小队长。

裴远之:润名!

叶润名:裴先生,把我们准备的云南白药给我,里面有个伤员,需要救治。

裴远之恍然大悟,转身到副驾驶室,从包里取出一瓶云南白药,递给叶润名。

叶润名转身把云南白药递给日军小队长(日语):这是我们云南出产的白药,专门治疗外伤,撒在伤口上,每天两次,一周就好。

日军小队长接过云南白药,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日军小队长(日语):谢谢。你们赶快出城吧!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大家纷纷上车。

救护车朝着城外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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