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清阴
看着道士离去的背影，我觉得有些恼火，正想让林乐菱上前打断他那只揩油的手，却被李儒湘拦了下来。
“相公，淡定点。”李儒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
我此时也很诧异李儒湘这个行为，这要是换作平常，估计她是第一个出手制止的人，如今怎么反倒还当起了和事佬。
难道她是在想，我们现在有求于人，举止自当客气一些。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踱步跟了上去。
整个道观辽阔宽广，可同样显得极为破烂。
主殿的神像脏得难以直视，副殿的神像则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凄惨模样。
一些庙宇的门口，也有着与山门一样的字体。
“道长，这些都是什么字啊？”我跟在他的身后，开口问道。
“古代的一种字体，既然看不懂，那就没必要去了解了。”
道士很不耐烦地回答，转头朝着里边走了进去。
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我跟着道士来到了一间带着烟囱的土房子。
屋内传出了一些动静，里面还有着其他人。
“师弟，你挺早嘛。”道士抬脚了进去，朝着屋内的另一边开口道。
“是，昨日真人说想吃鸡，这不，早点起来烧点开水，待会去鸡棚抓只鸡。”
说话的乃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年轻道士，他那脸上布满了痤疮，坑坑洼洼，犹如月球表面。
两颗硕大的门牙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说话之际，几滴唾沫星子飞溅而出，“啪嗒”几声，落在了他面前的水缸之中，泛起几圈细微的涟漪。
而一路上跟随而来的灰脸道士，却仿若未觉般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水瓢，舀起一勺水缸里的水，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猛灌。
接着他脸也不洗，就这么带着蓬头垢面地开始与年轻道士做起了早饭。
年轻道士其实早已经发现了我们站在门口，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拘谨。
过了片刻，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粥便煮好了。
就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有许多道士走了进来。
他们清一色皆为男子，不见道姑的身影。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要么面容普通无奇，要么就长得略显丑陋，且个个都不修边幅。
一时间，吧唧声，咀嚼声，吞咽声响彻屋内。
只见一大群脏兮兮的道士围坐在大锅前吭哧吭哧吃了起来，全然没把站在边上的三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三位，要一起用饭嘛？”之前与我们搭话的灰脸道士吃好了，起身托着他那还剩着几粒米的碗：“两百块一位。”
一听他要钱，我脸上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不少，从口袋里掏了几张钞票：“不用了，不过有件事要请你们帮忙，可以带我去见见你们的长老，或者师父掌门吗？”
一瞧见我掏出了钱，所有道士瞬间都停下了正在喝粥的动作，捧着碗就这般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有钱？！”灰脸道士兴奋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钞票，紧接着伸出手舔了舔唾沫，便急不可耐地数起了钞票。
“我知道了，你们是来算卦驱邪的吧？”灰脸道士将钞票揣进怀里，一扫之前的冷漠变得热情了起来。
“你找我们可是找对人了，看相和驱邪，我们是最拿手的。”之前那个满脸痤疮的年轻道士附和道。
我连连点头，拿出张道真的手写信道：“是茅山掌门让我来的，有事找诸位道长的掌门相求。”
灰脸道士拿着手写信看了又看，说道：“找掌门啊……”
他挠了挠头再道：“也不是不信，只不过……”
见他一副纠结的模样，我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口袋，将现金和零钱都拿了出来，还有包里夹层中的一叠钞票。
见到钱，灰脸道士紧锁的眉头立即松了下来。
我不怕他们要钱，就怕他们不要钱，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钱财都不算是事，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行吧，跟我来走吧。”
灰脸道士一招手，就带着我们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房屋间的小路上，我对着带路的灰脸道士说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叫我大壮就行。”灰脸道士毫无形象地扣了扣泛黄的眼屎，一边开口说道。
“好的，大壮道长。”我默默地点头，同时在他身后快速打量了他一番。
说起来这位道士的身材挺高挑的，不过也衬托着他极为消瘦，整个人跟竹竿似的，完全跟他的名字不搭噶。
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儿，最终停在了很深处的一间房屋前。
“真人在里头，你进去的时候不要喊他掌门，他不爱听别人叫他掌门。”大壮嘱咐道。
“那……我要怎么称呼他？”我一些犯难道。
“随便，你喜欢的话，叫老登也行。”大壮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那怎么行，过于失礼了。”
“他道号清阴，你这么喊他也行。”他说完，还未等我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轻声笑了笑。
“儒湘，我怎么感觉……这些人很不靠谱的样子？”
“是吗？我不觉得啊。”李儒湘回应道。
也不知道怎么个事儿，我感觉李儒湘今日有点怪怪的，特别是进了道观之后，一直很迁就这些道士。
我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子里有点黑，只能勉勉强强看清周围的事物。
只见屋内摆放着很多杂物，看起来极其凌乱。
乱糟糟的房间却没有一丝恶臭，反而有种淡淡沐浴香和胭脂香在屋内弥漫。
“你自己开灯吧，我不太方便。”一道苍老但不浑厚的清声从黑暗处传来。
突然的一声，把我吓了一激灵。
说实话，经历了明心寺，我对道观和寺庙之类都有点应激反应，生怕从哪个方向传来突袭的杀招。
“好的，清阴道长。”我伸手摸索着挂在墙壁上的一条塑料绳。
一拉，昏黄的灯光便在房间的中心亮了起来。
只见透明的屏风后坐着一个两鬓花白的长发道士，他没有胡子，皮肤煞白，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皱纹。
更让我在意的是，他双眼蒙着一块白色眼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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