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致命打击
孩子的眼睛像天空里的星光,照亮我黑暗内心的一角,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
“诚诚,妈妈对不起你,离开了你很久。可是妈妈也没办法,请你理解妈妈……”
我试着好好和孩子沟通,可我一开口就哽咽。
巨大的哀伤笼罩着我,我甚至不能完整地说清楚一句话。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直不停地滚落。
我以为两年多的监狱生活,已经让我的心变得坚硬,以为我的泪水早就流干净了。
可是看到孩子后,我的心又开始变软了。
我以为我生无可恋,但其实不是,我舍不得离开我的孩子。
我不想死了。
悲哀的是,人不是不想死就可以不用死的。所以我难过。
我一直哭,诚诚一直静静地看着我。
他眼里雾气越来越重,他也要哭了。
我想努力冲他笑,我不想哭泣,但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突然跳下了沙发,穿上拖鞋,走到了我面前,手轻轻地扶着我的膝盖。
他的小手很嫩很白,隔着牛仔裤,我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
那股暖流从膝盖一直传遍全身,传到我的心里。
他还是不肯叫我,只是看着我,眼里雾气更甚。
他是认得我的,他保存着对我的记忆,我确定。
也许不是全部的完整的记忆,但他应该知道我是他的亲人。
我强行深呼吸,调整情绪,冲他笑了笑。
“诚诚,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妈妈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我们拿了第一名。”
我试图勾起更多他的关于我的记忆,远的我不敢说了,他肯定不记得了。
我只能挑近的说,可是我悲哀地发现,近的记忆里,除了我和孩子,还有那个人的记忆。
甚至那些记忆里,那个人是占主导的。
幼儿园是他安排的,亲子活动是他逮着我去的。
参加活动的过程中,他是占强势地位的。
他把我的人生踩在脚下,扔进深渊,却把孩子的人生提升到新的阶层。他主宰着一切,我不服,却无力反抗。
我说的事,诚诚记得,因为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
我为能和孩子找到一点共鸣而欣喜若狂,我想伸手去抱他,但我不敢。
“妈妈可以拉你的手吗?”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诚诚。
诚诚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伸出我瘦骨嶙峋的手,慢慢地伸向诚诚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握住。
或许是我眼里的温柔让诚诚感觉到了善意,他向我又靠近了一些,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小孩子特有的香气,那是我魂牵梦绕的味道。
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天使,我的命。
诚诚偎在我面前,还是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已经认我了,我很开心,开心极了。
但我发现我和诚诚的沟通中,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点头和摇头。
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因为愉快而过得很快,盛玉和妈妈买菜回来了。
看到诚诚和我偎在一起,妈妈也很高兴。
可是盛玉一来,诚诚就奔他去了。
这让我内心极度失落。
我在盛玉面前,真是输得彻底。
妈妈在厨房洗菜,我进去帮忙,顺便和她说说话。
妈妈示意我出去,“你别插手了,你去房间铺被子吧,看你病秧秧的样子,吃完饭你去休息一会。”
“我不住这儿。”我轻声说。
“嗯?你不住这里,那你住哪?”妈妈瞪着我。
“我们家的房子不是还在嘛,我可以住那儿。”
妈妈不高兴了,扔下手中的菜,“你这又是闹什么呢?好好的大房子不住,要去住老房子?你和诚诚这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又要出去住,你在想什么?”
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我确实是想和孩子住在一起。
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住在盛玉给的房子里,我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或许以后我会迈过去,但现阶段我还是不行。
面对妈妈的质问,我答不上来。
“你是不是对盛玉有什么误会?我跟你讲,不管你对他有什么成见,你都要全部放下。你不在的这两年,全靠盛玉照顾我和孩子。要不是有他,我们根本撑不下去。盛玉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一定要善待他。”妈妈说。
真是讽刺,我所有的不幸都是盛玉造成的,妈妈却说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明明仇深似海,现在竟然还变成恩重如山了?
“妈,盛玉恐怕没你想的那么好。”我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
“盛玉好不好,我都看在眼里!他要是不好,我和诚诚早就饿死了!你出事以后,孩子一直见不到你,慢慢就出问题了。然后就患上了现在的孤独症,几乎一年时间没说过话!都是盛玉带着他到处看医生,现在才勉强能说几句话了。要不是盛玉,诚诚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妈妈说着,也哽咽了。
“你说什么,诚诚得孤独症?”
“难道你没发现他不说话吗?去年的时候更是一年都不说,什么也不说。现在好了一些,偶尔高兴了,就会说几句简单的话。这都是盛玉的功劳,如果没有他,恐怕你都见不到我和诚诚了。”
我当然发现了诚诚不说话的事,可我以为他只是和我不熟悉,可没想到诚诚是患上了孤独症。
对于孤独症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大概等同于自闭症,但两者又有一定差别。
这种病病因很复杂,极难治愈。
我可怜的孩子!
先是突然失去爸爸,后来又失去疼他的外公。再后来,妈妈也突然消失不见,这一连串的打击,孩子幼小的心灵当然承受不了。
可是我也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我如果再次消失,却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这对孩子的打击不是更致命?
或许我就不应该回来?不要给孩子希望,他也不会再遭受打击?
可是我那么想他,我怎么可能忍住不回来?
我走出厨房,看到盛玉正在和诚诚说话。
诚诚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走过去,示意盛玉到阳台上说话。
盛玉跟到阳台,“怎么了?”
“诚诚的孤独症很严重吗?他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话吗?”
“以前不说,这段时间有好转,偶尔会说,你放心,我会治好他的。”盛玉说。
“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恨声道。
盛玉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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