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颀长的身影站在几米外，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们。
季平眼睛一亮，热情的打招呼，“你是严凛哥？我是季桐的堂弟啊，我们在京城见过一面的。”
他满眼的崇拜，堂哥从小到大是别人家的孩子，特别优秀，但能让堂哥推崇备至的是眼前的男人。
他是大院子弟的头，大家都服他。
十七岁参军，表现优异，屡立奇功，年纪轻轻已经是营长。
男生嘛，都向往军营，崇拜英雄。
严凛淡淡瞥了一眼，“你怎么跟这种女生在一起？”
这嫌弃的语气让季平愣住了，看向两个女生，“严凛哥，你是指谁？”
严凛神色淡漠极了，“有些人欠账不还，人品有问题。”
季平下意识的看向于晶晶，她这破事传的那么远了？
于晶晶脸色发白，又羞又气，还有一丝害怕，“这位同志，你不知道情况，我没有欠钱……”
严凛不耐烦的打断，“上次医院还了十块，还差55。”
于晶晶脑袋一懵，他看到了？还是宁嫣说的？下意识的反驳，“她这是敲诈我。”
严凛刚正不阿，他最讨厌不忠不孝的人，“人家养你一场，你却偷走了人家治病救命的钱，无耻。”
字字句句戳中要害，拆穿她真面目，一点都不留情。
季平都惊呆了，宁嫣说的话他不信，但严凛言出既行，不可能有错。
所以，于晶晶真的做了那么歹毒的事？以前的话都有水份？在骗他？
于晶晶慌成狗，来不及细想，嘤嘤嘤的哭泣扑向严凛，她最擅长扯着人家的衣袖撒娇，每次总能糊弄过去。
绿茶三宝：装可怜，撒娇，会哭。
但，还没等她靠近，一股劲风袭来，她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来了一个嘴啃泥。
就怕现场一下子安静。
严凛浑身紧绷，面容冰冷严肃，“我最讨厌别人碰我，跟你很熟吗？”
于晶晶嘴唇痛的麻木了，居然踢开她，这是男人吗？
她吐出一嘴的沙子，头发像个疯婆子，凄凄惨惨，又莫名的好笑。
一阵风吹过，突兀的响起凄惨的歌声，“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
是宁嫣，不合时宜的安排上了背景配音，白毛女的北风吹。
严凛：……
于晶晶：！！！
她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不禁心生畏惧，“季哥哥，扶我一把。”
季平上前扶她，有心想打圆场，但看着目光凌厉的男人，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严凛，严家的长孙，威名赫赫，平辈都仰望的男人。
“晶晶，你把钱还了吧。”
于晶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名声都毁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可失去的。
“我没钱，宁嫣，你说过宽限我一个月的。”
宁嫣呵呵一笑，“等着我下乡后赖债，这是你举报时的想法吧，啧啧啧，想的真美，我有千百种手段让你哭。”
“你……”
严凛乌黑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季平感觉好丢人，“好了，都别吵了，我这有五十块。”
于晶晶心中一喜，含情脉脉的开口，“季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好感动。”
季平以前还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对他又是一片痴情，难免对她心软，但她扑向严凛的一幕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写张欠条，写明什么时候还。”
于晶晶：……
宁嫣如愿拿到钱，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于晶晶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得意什么，她的好日子没有多久了。
严凛全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季平，看在你堂哥的情面上，劝你一句，交友要郑重。”
他点到为止，但懂的都懂。
季平毕恭毕敬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严凛哥。”
于晶晶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严凛已经快步离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最甜美的笑容，主动挽上季平的胳膊，“季哥哥，我们也走吧。“
季平用力扯下的她的手，一脸的不耐烦，”我要回家了。“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于晶晶打了个冷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嫌弃她？
这一切都被宁嫣抛到脑后，她急着做下乡的准备。
多准备点全国粮票，这个最实用。
给宁家人多准备点物资，米面油，这是基本操作。
但，这些物资都是限量的，有钱也拿不到。
要不，去黑市转转？
她说干就干，将宁磊叫到一边，问他有关黑市的情况。
宁磊是知道的，偶尔会去买点红薯充饥。
“我跟你一起去。”
宁嫣本来不想让他去，但想了想改了主意，“行吧。”
临出发前，两人做了改妆，穿上最破的衣服，做个简易的口罩将脸捂的密不透风。
黑市就在车站不远处的地方，宁嫣惊讶看着人们偷偷摸摸交了钱进去。
“有人看场子？”
“对，这样比较安全。”宁磊比较了解情况，“其实上面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总得给人一条活路。”
宁嫣秒懂，上下都有这方面的需求，有钱的换一点好东西，穷人来换粗粮。
这等于开了一个口子，还挺人性化的。
“政策时松时紧吧？”
“对。”宁磊觉得她好懂啊。
“以后你尽量少来，会越来越紧的。”宁嫣叮嘱了一句，上前交钱。
卖货的交一角，买货的不要钱。
进来后发现挺热闹的，卖什么的都有，除了贵，没有毛病。
宁嫣四周转了一圈，观察了半响后跟人换了点全国粮票，随后目标明确的走到一个卖粮食的摊位前，“有大米吗？”
她观察过，这个人比较实诚。
摊主是个农民，用毛巾捂着脸，低着脑袋，“只有十斤，红薯玉米面多。”
宁嫣微微点头，“价格呢？”
现在只求吃饱，别的不考虑了，正在发育期的孩子们像无底洞，怎么也吃不饱。
摊主嗡声嗡气的，“比市面上贵一毛，但不要粮票。”
宁嫣买了十斤大米，五十斤玉米面，五十斤红薯，还讨价还价了一番，将零头抹去。
这些东西加上每个月的定量，能极大的缓解压力，应该够吃了。
现在的玉米面是粗粮，吃的倒嗓子，但能填饱肚子。
她验了货没问题，示意宁磊去搬东西，她却不挪步，“大叔，下个月你还来卖吗？如果卖，你直接送到我家里，大家都安全，还不用花这份钱，如何？”
“这……”摊主迟疑了，主意很好，但他不放心。
宁嫣指了指自己，“我们都是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大叔，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能省就省吧，一角能买碗阳春面了。”
“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我家附近交易，让我弟弟妹妹去，到时就说是我们的乡下乡亲戚，带点青菜鸡蛋啥的，我们也要的。”
“我们有布票，油票，工业票，也可以换给你们嘛，互利互惠。”
她口若灿莲，口才绝佳，亲切而又软萌，总算是说动了对方。
宁二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这样也行？
这样一来，他们就省了时间和心力，也不用担心买不到粗粮饿肚子了。
宁嫣带着摊主认了认家门，大大方方的跟邻居们介绍，这是宁家的农村远亲，过了明路。
她和和气气，坦坦荡荡，赢得了摊主的信任，他自报家门姓陈，叫陈叔就行。
这些是他们口粮里抠出来，换点钱修房子给儿女成家。
陈叔临走前，宁嫣塞了他一把水果糖，让他拿回去哄孩子，他高兴的连连道谢。
等人一走，宁嫣就看向弟妹们，“看明白了吗？嘴巴要会说，手里多备几颗糖果，不管跟谁打交道都大大方方的，平时多结善缘，谨言慎行。”
杨柳不在家，她去交货，并且准备多拿点材料。
听着她临行前的叮嘱，兄妹几个心里酸酸的，眼眶发红，“大姐。”
宁嫣拿出一把钱，数了数，分成五份，“这是于晶晶还的钱，大家各拿十块，这是以备不时之需，压箱的救命钱，别告诉妈了。”
大家呆呆的看着钱，心情激动万分，这一笔巨款让他们自己保管？
说实话，连最大的宁磊手里一毛钱都没有，全由杨柳支配。
“万一被妈发现呢？”
宁嫣这是做万全的准备，分散风险，“就说是我给的。”
“好。”宁家的大人孩子都听宁嫣的。
宁嫣看着大家要哭不哭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到了农村会给你们报平安，地址和电话号码都记下来，小事写信，大事打电话，不要舍不得钱。”
“好。”
宁嫣最不放心的是杨柳，身体太差，“妈的性格软绵，心地太过善良，你们多盯着点，别跟于晶晶搅和在一起。”
宁二冷哼一声，“于晶晶要是敢来，我就拿扫把轰走。”
宁嫣微微点头，“对，就该这样，该硬时硬，该示弱时示弱，不要意气用事，苟住性命才是胜利。”
“好。”
宁嫣拿出纸笔，笑眯眯的道，“现在，一起给爸爸写封信吧。”
宁家三兄妹的眼睛刷的亮了，激动万分，“大姐，你知道爸爸在哪里？”
这是宁家所有人放不下的心事，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惦记着。
宁嫣只是根据后世的传记推断的，不保真，“找人打听了一下，但不敢保证真假，先试试。”
确定了具体位置，先联系上，再想别的。
宁淼满眼的崇拜，“太好了，大姐，你又聪明又厉害，是神仙吧。”
宁嫣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你们可以叫我神仙姐姐。”
“噗哈哈。”大家都笑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心中燃起了希望。
总有一天，全家会团圆的。
而此时的机械厂，空旷的场地上站满了技术人员，都齐刷刷的看着中间的曾厂长，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空气紧绷，副厂长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有些不理解，“厂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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