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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难得睡着


宁宴打量着裴延。

“你有睡眠障碍?”

裴延淡淡看了一眼十文,十文吓得拔腿就跑了。

“嗯。一闭眼就会噩梦不断,很快会醒。”裴延觉得现在很舒服,他的记忆中,从没有安稳睡过两个时辰。

原来睡沉了,这么舒服。

“找大夫开点药吃呢?长期睡眠不足,影响心理健康。”宁宴似乎有点明白,裴延为什么暴躁。

长期睡不好,睡眠质量差,如果是她,也不会比裴延好。

“该找的大夫都找了。”裴延起身,动了动筋骨,“可能和我可以看见死人生前画面有关。”

他的梦中出现的,都是光怪陆离的画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拥有看到死人最后一幅画面的能力?”宁宴问他。

这样神奇的能力,说出去别人都不信。

“五六岁时,服侍我的乳娘死在房里,我抓着她的手哭,然后看到了。”

他还记得乳娘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他自己的儿子。他儿子目眦欲裂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拿走了她的钱袋子。

他当时还不懂,但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父亲审问了乳娘的儿子,他招认了那天晚上的事,居然和他看到的画面一样。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

“有时候,我并不想拥有这样的能力,知道了又怎么样?并不能帮谁起死回生。”

他说完,意兴阑珊地冲着宁宴摆了摆手,“走了。”

宁宴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看到他的另外一面。张牙舞爪的表面下,他也有柔软不敢示人的一面。

“阿宴,”柳叶忽然从后面抱住她,语气暧昧地道,“将军走喽。”

宁宴回神掐住了柳叶的腰,挠她痒痒,“你想说什么?”

柳叶痒着扭腰摆臀的求饶,说她错了。

但宁宴松手她又跑远了继续调侃,宁宴不搭理她,“你宁姐姐收钱去了,也不给你买糖吃。”

“哎呦我的好姐姐。”柳叶笑着道,“给我买一把桂花糖吧,我可馋死了。”

宁宴笑着出了门。

三个人一条狗先去了衙门,将白骨案结了。

出门的时候,余道林又挑衅了秦三,骂他们是吃干饭的蠢货。

“这么难的案子,要不是我们,你们查到下辈子都查不出来。不是蠢货是什么?”余道林啐秦三。

他以后见秦三一次骂他一次。

“那又怎么样?”秦三气定神闲地问他,“你查过的案子,还不是从我们手中走?功劳依旧算我们的。”

“你!”余道林炸了毛,挥着拳头就要动手,宁宴拉住他,“和脸皮厚的人没必要生气,他总有安慰自己的方法。”

秦三咬着后槽牙,目送宁宴他们离开。

“走了,收钱去。”宁宴拿着衙门结案的单据,去找张良。

余道林骂骂咧咧,心里不服气,“将军为什么不将子宁县这些人一起撸了?”

像对东来县那样,全衙门的人一起问罪。

“他不想管这摊子事。”宁宴猜到了裴延的心思,“等等吧,早晚帮你报仇。”

余道林点头。

找到张良,他正在自己茶庄里点算本月账目,看到宁宴他愣了一下。

“你们回来了,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他很激动。

“岂止是查到了?”余道林将结案的单据给他看,“结案了,凶手虽未伏法,但却自杀了。”

张良看着手里的单据,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宴,“宁镖头,还得是您出马,谢谢,太谢谢了。”

“这事儿困扰我三年多了,从此以后我肯定能睡个安稳觉了。”

宁宴颔首,“骸骨稍后还给你,你再去掩埋了?”

“那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为他做到仁至义尽了。”张良摆着手,又问道,“人到底怎么死的,谁是凶手?”

他们去后院喝茶,余道林从头到尾给张良说了一遍。

“居然还是个畜生,死了真是活该。”张良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要是个好人,怎么会在梦里纠缠我三年,现在一看是泼皮,这事儿就通了。”

他满足地喝了一大碗茶。

“三位,总之多谢三位,了解了我一桩心事,太谢谢了。”

宁宴说不用。

“几位等等。”张良去前堂,取了五百两酬金,“说好的重金酬谢,请笑纳。”

钱很多,但宁宴没推辞,她坦然收了酬金,“往后常来常往,就当交朋友了。”

“是是是,肯定的。”张良舒坦不已。

等宁宴他们一走,他就跑回家将这事儿告诉他的妻子,夫妻两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夜张良没再做梦。

但宁宴却是做了个梦,依旧是先前入她梦的男子,粗布短打捧着一捧金子。

男子将金子放在她床头,冲着她笑了笑就走了。

宁宴醒过来,床头依旧什么都没有,但梦境却很真实,她再睡不着,开门站在院子里望月。

已是深秋,夜里很凉,据柳叶说子宁县的冬天很早,九月中旬就会下雪。

她一直生活在南方,还没体验过北方的冬天,是个什么样子的感觉。

“阿宴。”姨妈起夜看到她这边门开着,就拢着衣服小跑着过来,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睡不着,案子遇到难题了?”

宁宴摇了摇头,“做了个梦就醒了,您快去睡,别着凉了。”

“那行。”姨妈要走,宁宴忽然问她,“姨妈您接我来的时候,我当时是什么样子?你对我左肩的标记可印象?”

“最近我一直在想,但确实不知道。”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娘去世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一阵风吹来,姨妈又拢紧了衣服。

宁宴索性请她进来,两个人窝在床上说话。

“你还记得宁家村吗?”

宁宴摇头。

“我去的时候,你一个人住,小小的人都没灶台高,还要煮饭呢。”

宁宴没有想到小时候这么苦,“没有别的亲人吗?”

“那边没什么人家,你平日就靠隔壁的猎户一家接济,菜饼子,地瓜藤,大家都是糊口。”

“我让你跟我走的时候,你当时还舍不得,说你娘让你等爹。”

姨妈和宁宴的母亲,原是湖广人。

“我们父亲是马屿县的县令。在宁王封地。那年老宁王突然起事造反,和朝廷打了一年多。”

“后来老宁王输了,朝廷的兵压境,我们的父亲因失职被连带问责斩首了。我们姐妹在官兵抄家前跑了。”

“不过那时候太乱了,我们被分开,我跟着同乡跑到子宁县。直到七八年后,才在同乡的牵线下,知道你娘的下落。”

宁宴听得很认真。

“她当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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