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消息(一)
第二百九十四章消息(一)
一转眼便是进了腊月了。
锦棠这两个月一直跟在萧氏身边学着看账本,等到了腊月初一这一日,萧氏便彻底的忙碌起来,锦棠花厅跟着一并呆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只见婆子和管家娘子们进进出出,仍然没有间断的意思,于是笑着和萧氏道:“母亲这几日估计要大忙了,左右都是看账册,在海棠苑也一样,母亲还能清净两日。”
萧氏有些事正想避着些锦棠,听她如此说,当然求之不得,笑着连连夸赞锦棠乖巧聪明,“我见着你学的十有条理,很多东西也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书上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可见有的东西学的再好也不如去做——这是库房的钥匙——是你母亲嫁妆那个库房,这几日我忙着,怕你等着无聊,你也可以将东西理一理,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等到小年儿的时候,再来找我说一说吧!”
萧氏从接手的那一刻心里就很清楚,沈氏的嫁妆册子一式三份,一份在自己手里,另外两份,可在老太太和锦棠手中呢!东西多了,她没功劳,可是若是少了什么,到时候她百口莫辩了!况且,现如今这件事崇园那边都已经过问了,自己再拿着钥匙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做出一个姿态来——五小姐年纪小,这么多财物,守得住守不住,谁又能保证?
锦棠有些意外,她知道萧氏不会蠢到将心思动到这些明面上的嫁妆头上,但前世,萧氏在她出嫁前,也从没有过提前将嫁妆交给她的意思,她想了想,试探道:“那锦娘回去便将账册重新誊抄一份,明日多带几个人去库房,等盘点过,再将钥匙还给母亲。”
如此小意怯弱,倒是五小姐的性子。萧氏眸色深深,笑的一脸慈和,倒真似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早晚是你的,早一日给你与晚一日给你,有什么差别?先前不过是瞧着你年纪小,你又是个不吝银子的性子,怕这些东西叫人哄了去,现在你长大了,自然要交到你的手里了,我这边人多手杂的,你也可以叫人抬回海棠苑,这样合着你屋里头的零碎,也更方便拢到一块儿。”
锦棠低着头想了想,点点头道:“那便多谢母亲。”
萧氏笑道:“初五你们几个丫头就要除服了,腊月里没什么好走动的,不过,金陵那边,既然大舅太太来了京城,咱们也免不了走动,这样,待会我叫陶妈妈写个帖子递过去,等初六咱们上完了香,便去沈府拜访如何?”
锦棠眸子一亮,顿时克制住了喜悦,可是笑容收到一半,又放了出来,飞快的仰起脸,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多谢母亲!”萧氏满意的看着孩子心性的锦棠,拍了拍她的手。
锦棠这才起身退了出去,等绕过屏风的时候,忽然和一个人走了个对头。
周妈妈低着头,对着锦棠恭敬的行礼,锦棠笑了笑,离开了。
等回了海棠苑,锦棠才问道:“绿袖,方才那个周妈妈……一直都是母亲身边的人吧?”
绿袖点点头:“她是夫人的陪房,跟陶妈妈一样。”
“可是平日里却总也不见她?”
“大约是不受待见?她的话不多,也从不和旁人乱嚼舌根子,奴婢对她的印象倒是挺好的,不过,多的奴婢也不了解——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锦棠却似没听见,只是看着桌角呆呆的出神,周妈妈似乎没有陶妈妈受宠,可是,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萧氏会更信任周妈妈呢?不过这些小事,她从前从没有注意过。
“绿饶——”锦棠忽然出声叫到。
“小姐,”绿袖抿着唇,笑眯眯的替锦棠摆上糕点,“绿饶姐姐一大早就出去——”
“小姐找我?”
绿袖的话还没说完,绿饶便打了帘子进来了,她的发梢亮晶晶的,带着满身的寒气。
周妈妈进了屋,萧氏正和几个管事娘子吩咐除服之后各家回礼的事。
周妈妈等了一会,直到花厅内的人都走干净了,枫丹又重新上了热茶退了出去,她才道:“夫人,表少爷已经到了,奴婢一早开了城门就派了齐江带人去接应,此时应当已经在客栈安顿下来了——”
萧氏眸子半眯,眼底闪过掩饰不住的鄙夷和厌烦,可是嘴角微弯却是似笑非笑道:“咱们家里头现在有白事在身,不宜将表少爷接进来,你先拿五十两银子给他,等到初六,叫他陪着咱们一同去进香吧。”
周妈妈立刻会意过来,“都是姻亲,去给二老太太上个香,也是应当的。”
“老爷下衙了吗?”
“这会子差不多了。”
“表少爷初来咋到,既然老太太烦咱们一趟,咱们便好人做到底,进学的事,还是要和老爷商量。”
周妈妈点头,“奴婢这就去外院。”
绿袖帮着绿饶拍了拍身上落得灰尘,只觉得手心又湿又凉,不由眼睛一亮,“外头下雪了?”
绿饶点点头,“下了一点——好在不大,雪大了我可不好回来了!”
绿袖嘿嘿笑着,知道最近老爷不知因着什么,突然在内院周围派了好多护院,这可给绿饶行动增加了一点麻烦。
锦棠还以为是金陵的那些掌柜送的账册到了——金陵的几个庄子铺子一直在她的手里,这件事,陆家上下都是知道的。以往的每年,进腊月的时候,金陵也会派一个二掌柜来给锦棠送账册,这些账册,萧氏不会过眼,而是一直交给江妈妈代为过目。
不过她忘了,绿饶早上是偷偷出去的——若是金陵来了掌柜的,怎么会偷偷的将账册递进来?
绿饶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消了些寒气,才靠了过来,面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小姐,初八回来了!”
初八带人去西宁卫一晃也过去了四个多月了。看绿饶的表情,事情大约也查了个差不多。
“陈将军没问题了?”绿饶重重的点头,“初八将陈将军来回查了个三四遍,确定了没问题才回来的。”
锦棠终于踏实下来,“这下,便不用再担心小舅舅了。”
绿饶眼睛亮亮的,看着锦棠,“到底是老夫人所托之人,四舅老爷安全无虞,这回您也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锦棠点点头,“初八这次去见到小舅舅了吗?小舅舅有捎信回来吗?上个月他捎了一柄小弯刀,却没有带信,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对了,之前查过的二老太爷的那个同年,那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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