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套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套话
他见锦棠皱眉，不由解释道：“夏枯草清肝火没问题，只是用在老太太身上却不行，因为二老太太的病，不是因为什么云腿导致的腹泻，而是中了毒！中毒之人，自然要用野菊花马齿苋、绿豆这些清热之物解毒，而黄大人的方子中，却一样都没有！”
中毒！锦棠吃了一惊，她联想到二房院里所有奴才都知道的，二老太太是因为吃了她送去的云腿才生的病这件事，心中忽然有无限冷意，她还真是低估了二夫人的狠心，她原本以为这一切是二老太太的注意，却不成想，竟然是那个二夫人——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原本还以为，只要拆穿二房的伎俩就好了，却不曾想，二老太太竟然是真的‘病’了，若是二夫人再狠心一些，到时候二老太太一命呜呼——
锦棠的眸子微眯，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冷意，面上又恢复了端肃的样子，朝着华大夫露出温婉却又坚定的笑意，“我知道您是耿直的性子，也不好意思将您牵扯进陆府的家务事中，回春堂势力大眼线也多，若是号错了脉这件事传到黄大夫耳朵里，他去找您的麻烦，您只管来陆府找江妈妈。”
华大夫年轻的时候，没少因为性子直得罪人，黄大夫和回春堂，他其实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他没想到锦棠这样一个不出闺阁的小姑娘却想到了这一层，还给他这样的保证，他的心里有些复杂，对世家的看法也稍稍有了一些转变。
他点点头，转身告辞。
江妈妈来送，给了他一个荷包。等到华大夫出了陆家的大门，才好奇的低头去看荷包。
荷包里，是两锭银子，十两一锭，这是京城里，那些名医出诊的诊金。其实无关银子多少，只在医者的尊严。
华大夫心里受了触动，他转过头，去看陆府那个镶金的匾额。字迹端正，却又带着一丝威严，他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在清贵之家看病，得到了该有的尊重。
方才华大夫的那些话，江妈妈都听在耳中，此时她回来，见到小姐正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心疼起来。
她拿起方才就冰着的绿豆羹，轻轻的放在桌上，“小姐，天气热，先吃一碗绿豆羹吧！”
锦棠看着嫩绿的羹汤，在炎炎夏日中仿佛都承载了一汪沁爽，可是她的心中，却忽然有一丝抓不住的飘忽不定，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不安。
绿袖大摇大摆的从后角门回了陆府，手上还提着三个食盒。
守门的婆子笑着问道：“绿袖姑娘，又出去替小姐买吃食了？”话是在问绿袖，可是眼睛却不停地瞄着那描金填漆的食盒。
都知道大房的五小姐又有钱又大方，绿袖往常出去买东西，总会给她们捎带着些，只是这一次，食盒这么精美，估计没她们的份儿了吧？要是能让她也吃一口……
绿袖扬起笑脸，讨喜的眉眼却忽然皱到了一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诶，吴婶子您说，世界上还有比我们小姐更命苦的么？”食盒打开，将里头一个样子精美的糕点递出去。
这个点心真甜呐！放到嘴里还没嚼，竟然就化了！吴婆子笑眯眯的，用力的点着头，“是没有，五小姐从小就没了娘，没娘的孩子最命苦。”
“可不是！五小姐没了亲娘娘，没有娘的孩子，就跟那个没有老母鸡护着的小母鸡一样，谁都能欺负！”另一个婆子凑过来，手在衣襟上蹭了蹭，这才笑着接过绿袖递过来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含着吃。
绿袖揉了揉眼睛，硬生生把眼圈都揉红了，看着又往这边走的三个婆子叹了口气，“田嫂子说的最最对了，我们小姐现在是谁都能欺负！今儿早晨，外头的谣言你们也都听说了吧？”
得了点心的三个婆子眸子闪了闪，嘴里含着点心纷纷点头。
“太过分！马车从悬崖上掉下去，能怪小姐？小姐磕到了脑袋，当时的情形可凶着呢！小姐福大命大，好容易从鬼门关闯回来，却有这样的流言中伤小姐！”
吴婆子眼睛看着食盒中，瓷白的盘子托着粉红莹白或是豆绿的小点心咽了咽口水，附和道：“确实太过分了！诶，我这人藏不住实话，我就跟你说了吧，其实小姐没回来的时候，咱们府里头就有人说什么‘五小姐生下来的时候就被算命的说过命太轻，这下，小小年纪果然要殒命了吧？’之类的谣言……”吴婆子顿了顿，马上澄清道：“不过我们可没说过！我们也没信过！”
田婆子见吴婆子又得了一块点心，马上跟着道：“五小姐人那样好，长得又跟仙女儿似的——简直比从前的大夫人还要美！怎么会命轻？要我说，咱们小姐本来就是贵人，将来更是荣华富贵一生平安！”
绿袖听着田婆子连着说了几句吉祥话，笑眯眯的将点心递给她。
她又朝着后来的那三个婆子道：“小姐心好，咱们自然知道，可是外头谁知道？今儿我一出门，外头那一排小铺面里头的伙计就对着我指指点点，说什么咱们府里头的五小姐怎么怎么样，全是些难听不入耳的淫话！气得我上前去找他们一个一个理论！”
“绿袖姑娘，你也不必太跟他们一般见识，那帮子平民，他们就是爱乱嚼舌根子，嘴长在他们身上，要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好了，左右咱们知道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不就好了？”原来早上绿袖挨个去了那些店铺是找他们理论去了……钱婆子眸子闪了闪，心中暗笑绿袖天真，吃着绿袖拿出的点心劝慰道。
“就是，他们说，就由着他们说去，那些人，哪户人家的八卦没私底下议论过？京城的消息啊，再大的事，顶多三日，过了三日热度就下去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一茬。”众婆子纷纷附和。
“婶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不生气吗？我都快急死了！人言可畏啊！”绿袖叉着腰，瞪着眼睛，气的一鼓一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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