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非遗哭法
“……”
姜枣起大早从云省坐火车,火车闷热人多,有的长途旅客没有座位,铺着报纸,破衣服,枕着自己的鞋在其他人座位底下睡觉。
她出去学习一个星期未参加工作,回来立马投入厂子工作中,哪怕手很酸,很累,也坚持干了一下午。
她现在的样子很疲惫,风尘仆仆。
刘春花同志仿佛没看到,见姜枣不说话,眼神更凶了,埋怨意味十足:“早让你把工作给姜军,你偏不给,现在好了,姜军被下放了!”
姜枣故作震惊:“姜军为什么会被下放?政策需要吗?”
“狗屁!柳翠鼓动你大哥给姜军报名自愿下乡,姜军没工作被下放了。”想到儿子临走时憔悴的样子,刘春花心痛到眼前发黑。
姜枣眸光无波:“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小弟会被下放,知道我还能不让工作吗?”
“当初我说出我的建议你说好,赞同,小弟也高兴,当时谁能想到二哥会干出这种事?”
“娘心疼小弟,不忍心埋怨二哥,所以要怪我喽?”
全家就她是软皮柿子?
啥事,啥人都要捏一下?
姜枣嗤笑:“要不这样,问题是工作引起的,小弟得不到,等柳翠嫁进来我把工作给她,您看成不成?”
倒不是干置气,她这叫先发制人。
柳翠是个肚皮争气的,嫁到姜家连生好几胎,头两胎都是儿子。
母凭子贵,柳翠怀孕后半夜想吃糖水鸡蛋,她娘刘春花都要爬起来抹黑给她煮,回头柳翠嫁进来怀孕了,又要打她工作的主意。
她肯定不给。
趁她娘在气头上把话说了,将后面的麻烦一刀斩。
刘春花瞧出来了。
不愧上班有工资,又去外省见过世面的丫头,说话腰杆子都硬了。
“给什么给?她要什么给什么反了天了,你好好干,等你小弟回来把工作给他!”
姜枣要的就是这句话。
日后柳翠哭瞎眼睛,她娘跪下来求她,她也有话说。
姜枣所猜不错。
姜军刚下放,柳翠盯着工作也不好意思要,火上浇油谁敢呐,她的计划是等着嫁到姜家,怀孕的时候要。
谁还能不给?
为了工作,柳翠松口。
嫁!
缝纫机,彩礼钱,统统拿到柳家去。
那几天姜家热闹极了,牛车拉了两趟才把东西拉走。
刘春花看不上柳翠,挨不住姜明喜欢,黑着脸操持着姜明的婚事儿。
姜明和柳翠的婚事定在八月中,比姜杏晚不了一俩月。
办婚礼这天姜杏自己回来的。
她特意穿上结婚婆家给做的新布衫。
美中不足的是布衫夹棉的,不薄不厚的程度,适合春秋穿。姜杏夏天结婚,按理说婆家应该准备夏衫给新媳妇儿穿,准备春秋的衣服,可以说很有心眼。
新媳妇儿进门备了新衣服,说出去脸上好看。
准备夏天的,万一姜杏秋天还要新衣服呢?
备着秋天衣服,一套当两套用,面上还好看,姜杏刚嫁过去,就被摆了一道,碍于她不少彩礼都放在娘家,没孩子撑腰,在婆家没少吃瘪。
让她最难受的,李明家睡炕,炕上舍不得用糊牛皮纸,土炕上铺着苞米杆做的席子,晚上睡觉倒是凉快,想做点啥事,稍微动一下苞米杆哗啦啦响。
十分有节奏,光听就知道她们干到哪一步了。
结婚当晚,她羞得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第二天差点没脸见人。
新嫁过去的媳妇儿哪有不想要孩子的?
有孩子能少干点活,婆家人会让着,李明是家里老大,她怀上的很大几率是头孙,大家都会让她几分。
为了孩子,她和李明下炕睡,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
姜杏要脸,寻思回门好看,把夹棉衣服穿上,热得浑身冒汗还要干活。
“娘……老二结婚老三没回来帮忙?”
是的,姜明结婚姜枣没帮忙。
美名其曰替老四抱打不平,不愿意为他们干活出力。
这个借口让刘春花和姜大山都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老四和老三,似乎真就好的跟什么一样?
嫁女儿和娶媳妇儿不一样。
嫁出去送走就完事。
娶回来要请客吃饭,婆家娘家的亲戚闹腾好半天,等大家吃完饭把人送走已经很晚了,要收拾当院子,送还桌椅板凳,不能耽误邻居明天吃饭呀!
姜枣不在家,刘春花逮着姜杏一只羊薅。
“老大烧壶水。”
“老大把桌子撤了,锅里三十多个碗还没刷呢!”
“老大快点啊,把柳家人送走,看着点糖,别叫柳家那几个皮猴子都把糖给捡走了!”
“……”
姜杏:我特码的!
就不该穿这件夹棉袄的衣服!
内心嘶吼完。
“老大把院子扫了。”
姜杏猛地走出来,眼前一黑晕了。
姜杏同志光荣中暑了。
姜明刚结婚不愿意背她去医院,姜大山腰疼背不动,唯一体力不错的姜军此时已经到达西北,在干旱的西北风吹日晒,撒泼尿都觉得浪费水。
没人背只能先放原地躺会儿,找李明来背(外男背不妥帖,容易被人传闲话)。
下午没那么热,都凉快了,孩子怎么还出汗呢?
刘春花皱眉,怀疑她穿长袖,热到了。
粗糙的手解开姜杏的黄色布衫子,手摸着开襟,竟然是厚的!
“这!这孩子怎么穿着秋天的衣裳啊!”
八月份天气正热呢,跟个大蒸笼一样,她就穿秋天的衣服?
刘春花眼皮子抬了下,明白各种缘由,好你个老李家,省钱给老娘省到这来了。
脸都不要了是吧!
刚才她还担心大家说她虐待出嫁闺女,把人都累晕了。
现在好了,老李家自己送上门的。
“我的天老爷啊,我的闺女你怎么这么惨啊,咱出嫁的时候带着二十块压腰钱,还有不少暖壶和衣服呢,他们咋还这么虐待你啊!”
平时没啥娱乐活动,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爱凑热闹扯老婆舌。
过年炒一簸箕毛嗑,坐在那无非是东家长李家短,刘春花嗷唠一嗓子,除夕预定话题都有了。
瞅着大家都到了,刘春花哭天抢地擦眼泪,拿出七十年代特有的‘非遗哭法’,一边哭一边捶胸口,泪眼汪汪说话带着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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