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舒明的话
第十六章 舒明的话
我叫舒明,来自香港…
认不认识沈小宁?
恩,我认识,我们是朋友……
而且……我喜欢她。
我希望沈小宁每天都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希望她还是那么的阳光。
我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和她日久生情,相反我们接触很少。
是她给我那本珍藏,让我重新认识了一次沈小宁,那个拥有梦想的女孩,从那时候开始,我的梦想就是,让沈小宁实现她的梦,无论什么方式,我只是希望她做自己,做开心的事情。大学毕业之后,我和王亚一沈小宁没有联系,不是因为与王亚一之前的事情,而是……我想给她很好的生活。
我很自卑,在大学里没有富有的家世,也没有特别好的才华,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学里有女朋友,出乎我的意料,我其实知道那个女孩是什么样的人,但没有关系,因为她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在乎她的事情,我原本想着可以就这样,她玩她自己的,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本性不坏,或者说……至少有人陪着,不寂寞。
我打王亚一那次,真的出于冲动,因为我眼里一直假装看不见的事情,被王亚一光天化日的公布出来,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偷了东西被抓个正着……
羞愧,无比的自卑……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王亚一说的那些事情,
那天在学校门口那我正要和他打招呼,却看见他没有进学校,反而像是跟着什么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走在我前面,我在他身后,看见了我那个美丽的女朋友,她的衣服总是不扣上胸口的扣子,我习惯了,就连她和什么样的男人出去吃饭,开房,我都习惯了,这是那次,我没有假装什么都看见的从她面前走过去,因为王亚一他突然转身一脸凝重,我很害怕,害怕他看见我了会告诉我刚刚的那些事情……
如果他真的告诉我了我该怎么办?冲上去打那个男的?还是骂自己的女朋友?
不……
我都两种选择都没有资格,后来我躲开了王亚一,他急匆匆的走过去,没有发现我躲在小胡同里面,我心里不禁庆幸……其实我那个女朋友没有错,她只是想追求一些我没有的东西,既然我给不了她,又何必抬高自己的身份扇她两巴掌,我们不过是做个伴而已。至于那些约她出来的男孩子,不是豪车就是刷卡,我呢?什么也没有……
看到这儿是不是觉得很搞笑,可能你会笑出来,你会说:“哪有这样的不是男人的男人。窝囊废。”
窝囊废,我那个死去的母亲就经常这个叫我,或许在我母亲眼里,真正的窝囊废是我的父亲,那个经常叼着烟张口闭口:“叼你老母(广东话,骂人的意思)”的中年男人,我十五岁之前,家里是在油麻地庙街居住,现在的油麻地被包装的很有旧时代的新鲜感,而我小时候,最想逃离的就是庙街,从晚上两点到第二天早晨,尽管我家只是住在一个角落里,但我依旧可以听见那些夜市的人群,或是大吵大闹或是喝醉了大哭大笑。
我的母亲,也在夜市,每到那个时候我都躲在她身后听她唱着那些久远的粤语歌,我总是感觉唱的都不在调子上。有时候夜市的那些人心情好了,钱就给的多点,心情不好了,直接吐在我母亲每天装赏钱的小桶里。
如果那天我父亲没有喝醉酒看见这一幕,我母亲依旧会把桶的呕吐物倒出来,把桶和里面的散钱洗干净,然后接着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天,偏偏被酗酒完的父亲看见了,冲上去就打了那个同样也醉醺醺的男人,那男人好像一下清醒了,张口就骂,还顺手拿起东西就往我父亲头上一挥……
我亲眼看见,就轻轻的一挥……
我的父亲顿时就像没有力气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而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滴着血的斩刀,他身后原本正在斩着烧鸡开心做生意的老板,吓得连摊位都顾不上,跑的没了影子。
父亲被好心的人抬到家门口,头被蒙住,我很想看一眼,却被母亲呵斥不准我转头,于是我就背对着母亲,听着她一边哭喊一边骂,我原本是穿着一双有点发黄的鞋子,可我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脚边红色的红色液体好像染透了我的鞋子,我感觉脚有点发粘,突然一阵恶心,才想起来……那是我父亲的血。
那也是我父亲一辈子最男人的时候流的血……
父亲死后,我们搬家了,搬去了旧楼房的八楼,每天都要爬的满身汗水,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原因,那段时间母亲老了不少,我从学校回来,晚上几乎都没有饭吃,因为母亲总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一回早上我要去上课了,母亲还打了我,叫我吃了晚饭才出去玩。
我知道,母亲病的不轻了。
那天下午我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哭,并不是我母亲的声音,我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看见我母亲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那个女人看见我,抱我抱在怀里一个劲说我命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母亲的姐姐,从小母亲的家人我都不曾接触,因为他们总是瞧不起我的父母,更加是恨我母亲作践自己。
那个女人不知道哭了多久,母亲才有点反应,扭头看着我,突然大喊:“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玩玩玩!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母亲还起手里棍子想打我,却没想到被那个女人挡了一下,那天一点阳光也没有,也不知道哪家炒的咸鱼,风一吹,满屋子都是咸鱼的味道,我跑到厕所,趴在残旧的马桶认真的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们的谈话我没有记住,或者是说……那个女人说的话。因为只有她自己在说,母亲没有回答一句。
后来,那个女人把我带到母亲面前说:“跟你母亲说再见。”
我母亲没有看我,依旧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女人又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我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母亲,小声的说一声:“再见……”那个女人帮我把作业放进书包然后牵着我的手准备离开,只有我的书包,其他东西她都没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挣开那个女人的手,跑进那个杂乱的房间拿出我自己的小毛毯,给靠在窗户边的母亲轻轻的盖上,我只是觉得,窗户那么开着,她肯定会不舒服,因为在窗边的时候母亲也这样对我,已经好久以前了……
我给母亲盖好毛毯后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母亲突然说话了,我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孔,仿佛有了点光彩,她温柔的看着我说:“你是江力同学吧?放学好久了,我都没看见他回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身后那个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母亲又接着说了一句:“他再不回来他爸爸又该教训他了。”
说完就再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盯着窗户外面,好像找什么人……我仿佛看见母亲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感觉快要滴落出来的时候母亲抬起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母亲最后一次那么温柔的对我说话。
在路上那个女人说:“以后你就叫我妈妈,知道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了没几步,想抬头看看自己曾经住的地方,还有正望着窗外的母亲,可是那个女人没有让我抬头,她只说了一句:“走了就别回头看了……”
走到一辆轿车旁边,女人先帮我打开门,我坐进去的那刹那,好像听见了有人尖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跳楼了!”
可我没有回头看,坐上女人的车子后很快车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一直记得,走了就别回头看……
后来,我从江力,变成了舒明,明……是我自己选的字。
明天,明朗,总之代表着,我永远都不能回头看,以前并不是现在的我应该记住的。
我叫舒明,来自香港,
我的爸妈健在,在香港开了很多家海鲜的门店。
他们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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