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花
第二天早上，沈岁檀特意比平时早起了一些，跟沈夕岚一起吃了早饭。
她特意观察着沈夕岚的一举一动，见她面色正常，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丝毫异常，这才稍稍安了心。
看来，她还是挺能自愈的。
饭后，虽然时间还早，沈岁檀也没在家多呆，早早去了医院。
今天的医院异常忙碌，先是听说附近高速又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急诊忙得不可开交，然后是病区接连接到了好几个高危病患，病床都排满了，医院上头只得另开绿色通道。整个医院里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紧张与急促。
沈岁檀更是从一大早就开始不停地穿梭于病房与诊室之间，几乎没有片刻停歇。
就在这样一个忙碌的上午，病区接诊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老人的身体状况颇为复杂，好几种慢性病像一团乱麻似的缠着他。
当然，这次被收治入院的主要原因是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引发的主动脉夹层。
老人的家里并不富裕，儿女们穿着朴素，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愁苦。他们大老远把老人送过来，除了是因为这家医院的心内科全国出名，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家和这边的一位医生有着些许渊源，是找关系介绍来的。
见了那位认识的医生。对方就很热情地替他们办了住院。但过后，他们一看住院费，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边治病怕是得花很多钱，顿时几个人脸上的愁苦更甚。
这是个很现实和残酷的问题，老人家已经一大把年纪，又有很多基础病，如果进行手术，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白白浪费大把手术费不说，人也没了，最终还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境地。可是，放弃治疗又似乎太过残忍，这是条人命，老人家虽然有些迷糊，但也时不时能睁开眼和家人说上几句话。
而且他们经人介绍，才这么顺利地办了住院。现在说不治了，别人怎么说？还以为俩儿子不孝顺，舍不得钱给母亲治病呢。
沈岁檀从他们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放弃治疗的意向，但她并未直接点破，只是默默地盯着。
她理解家属们的难处，知道他们正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然而，作为医生，她无法直接干涉家属的决定，只能尽力提供医学上的建议。
老人的家属们围坐在病床旁，神色凝重。
老人的大儿子眉头紧锁，跟着沈岁檀走出病房，焦虑地询问沈岁檀，“你们有治疗方案吗？如果治疗有几成把握呀？”
沈岁檀什么都不好说，只得告诉他，这些得他们和主治医生沟通，她只是住院医生。
但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一整个上午，沈岁檀都在病房间穿梭忙碌，除了照顾其他病患，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与这位老人家属的沟通上。
直到中午吃饭，她去食堂吃饭，才总算有空给收治老人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委婉地说了一下情况。
人家一个上午也是忙得不行，连声和沈岁檀道歉，说自己会对方沟通。
吃完饭，她慢悠悠地晃回了办公室。
可刚一迈进门槛，眼前的场景就让她愣了一下。
办公室里这会儿热闹得很。三个同事在她之前先回了办公室，这会儿正围在沈岁檀办公桌前面，窃窃私语着。而她们目光都聚焦在一个地方——沈岁檀办公桌上一束巨大的花束。
“这也太大了吧？”有人注意到沈岁檀进来，回头问，“沈医生，谁给你买的？这么浪漫。”
应该是霍承景送的。
“呃……”沈岁檀走过去，在花堆里翻了翻，又看了一圈桌面，没看到卡片之类的东西，“可能是我……男朋友吧。”
年长的女医生廖姐说：“呦，小沈又谈恋爱了？”
沈岁檀无奈地摊摊手，“什么叫‘又’啊？我这总共才两段情史好不好。”而且还是跟同一个人，但是这话她没说。
随便吧，同事而已，不用了解得那么透彻。就当她这次是重新开启了一段新感情，总比吃回头草听起来有面子多了。
不等廖姐开口，沈岁檀又说：“你们背地里是不是都拿我当乐子，蛐蛐我呢？不准！不准说我坏话。”
廖姐笑眯眯地说：“谁说你坏话了，我这已婚妇女都羡慕死了你了。想当初你那豪车接送，多有派头！可惜听说后来分了，我们还觉得挺遗憾的。这次这个也不错，这么大束花，又有钱又浪漫，比上回那个强多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你都没见过人呢，人家几只胳膊几条腿你都不知道。”
“不都俩胳膊俩腿吗？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廖姐拍拍沈岁檀的肩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得喜欢。上回那个，是不是你不喜欢人家了，就把人家给踹了？”
沈岁檀把那束大到需要双手环抱才能拿起来的花抱起来，环顾一圈，找了个空地儿放下，然后笑呵呵地走回座位坐下说：“就不能是人家不喜欢我了，所以分掉的？”
“不可能。”另一个医生斩钉截铁地说。
沈岁檀转头看向他，“为什么不可能？”
对方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
廖姐说：“我们也说不上来为啥，就是觉得不可能。总觉得你谈起恋爱来，主动权一定掌握在你手里。”
沈岁檀一扬下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一看就是个比较有主见的人。”
廖姐打趣，“有主见地放弃了大富大贵，选择了红红火火？”
这句话说的沈岁檀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咳了两声，回头看了眼霍承景送的那束花，确实挺红火的，“你觉得我选得好还是不好？”
“好好好，好得很。”廖姐笑得意味深长，“我这人看人的眼光很准的。小沈，这次能成。这花，一看就不简单。”
“廖姐，你还兼职算命啊？”沈岁檀哭笑不得。
“算命我倒不会，但看事情的眼光还是有的。这花，一看就很用心，不是随便找个花店打发你的，更像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一个女人走下去，往往就体现在这些细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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