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渡江
阳春三月芳菲尽，即将迎来人间最美四月天。
近日府城很热闹，因为书院的学子开始举办各种诗会、茶会。学子们还广邀各地好友，许多在乡镇读书的人也赶了过来。这大大带动了府城酒楼茶馆的生意，也让春日的府城更有青春活力。
许秦升，福安镇的一名少年秀才，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清贫，是由叔伯族亲帮忙养活的。他为人正义坦诚，但有些刻板，同窗之间都暗自说他是无趣之人。但是许秦升才华横溢，而且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在镇上书院也是很抢眼的人物。
近日，他接到在府城书院读书的好友的来信，邀请他到府城一聚，并且好友体贴地附上了路费。
这让许秦升没法拒绝，心中感激，而且他私心里也想去府城会会各路学子，因他今年秋日想下场，就需要多收集一些相关信息。
简单收拾了行李，许秦升和村里的叔伯交代了几句，就启程往府城赶。
富安镇靠山临江，要前往府城，就必须渡江而过。许秦升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等他赶到江边时，天色已经渐晚，夕阳已经落下。
唯恐船行到半路，摸不清江上的情况，所以船家从这个时辰开始就不渡客人，直到天亮。
许秦升到渡口时，那还有另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也站在江边眺望。
书生英姿挺拔，健谈开朗，还主动和许秦升搭话，一番交流，许秦升知道书生姓白，家在府城城郊，还是府城书院的学子，因前几日来富安镇访友，今日回去时却误了时辰，现在也没船过江了。
二人相谈甚欢，于是结伴在附近寻一家小店暂住一晚。
定好房间后，许秦升邀请白书生到楼下吃晚饭，但是被白书生拒绝了，他因为赶路原因，胃口不佳，想留在房间里休息。于是许秦升只好一个人下来吃饭。
在吃饭期间，许秦升留意到旁边的另一桌客人一直在打量他，见他看过去，那妇人还光明正大地笑眯眯和他点头。
许秦升倍感困惑，因为他鲜有亲旧，印象中是没有这样一对夫妻的。
那桌客人，男的也是书生打扮，只是年纪偏大，蓄着胡须。女的端庄大方，圆脸亲和。
许秦升匆匆吃完晚饭，就想回房休息，因为明天天亮就要起来赶路了。
然而，路过那桌客人时，圆脸的妇人抬手叫住了他。
许秦升忍住心中疑虑，坐在了老书生的旁边。
他在心中多番猜测妇人的目的，却没想到妇人的话如此荒谬。
只听妇人压着声音和他说道：“和你同行的那个朋友有点问题，你要防着点他。”
许秦升眉毛皱起，问到：“夫人是认识我那朋友？”
妇人摇摇头，直言：“不认识，今日第一次见。”
许秦升抿抿嘴，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问：“那夫人何出此言？”
妇人说：“他是过江鬼，每年都会上岸找替身。这不，估计是找上你了。”
许秦升这下再也憋不住怒火了，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他正想离开，就被那一言不发的老书生拉住了。
老书生招来客栈的小二，让小二拿来两根大葱。
等葱放在桌上时，老书生告诉他，“你睡觉前放一棵葱在那位仁兄的床褥下面，另外再放一棵葱在自己的床褥，到明天一早就知分晓了。”
老书生说话的语气信誓旦旦，所以等许秦升糊里糊涂拿着两根大葱走到房间门口时，他才回过神来，自己会不会是上了那对夫妻的当了？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许秦升连忙把两根大葱藏在身后，他可没法和友人解释这大葱的来历。
房间内是两张床铺，临睡前，许秦升鬼使神差地把其中一根大葱放在了白书生的床铺下，另一根放到自己床上。
做完这事后，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如果友人真是鬼怪，那在江边为什么不直接害了他呢？为何还要如此辗转？
越想越不对，可是大葱已经在友人的床褥下，又不知怎么和友人解释。他想，明天一定要亲自揭穿那对夫妻的谎言。
第二天天刚亮，白书生就催着许秦升和他一起渡江。
许秦升见自己还好生生地活着，一拍脑门，更坚定了要找那对夫妻算账的决心。
他趁白书生先出门时，迅速地从他床褥下取出大葱，藏在身后。
二人下楼，店内只有掌柜和小二，要渡江的客人早就前往渡口，许秦升没有看到那对夫妻。心里气急，自己肯定是被那对夫妻给耍了，甚至连手中握着的大葱都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许秦升看着走在前方的友人，心怀愧疚，但是他一向认为大丈夫为人应该严于律己，坦诚待人，既然他误会了好友，那就应该及时道歉才对。
就在他鼓起勇气上前时，突然看到附近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就是昨晚的那对夫妻吗？！
更可恶的是，那妇人还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许秦升来不及喊上友人，急冲冲地走到妇人面前，开口道：“你们误会了......”
老书生及时抬手止住他的话，手指了指他一直拿着的大葱，说道：“先别着急，你看看你手中的大葱。这一根又黄又衰的，肯定是你床褥下的吧。这根看上去很新鲜，还翠绿绿的，应该是你那位朋友的吧。我说得对吗？”
许秦升被老书生说得一头冷汗，没错，他说得没错。虽然刚拿出来的时候，他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他早上看到自己床上那根大葱是又黄又焉。
妇人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因为新摘的菜放了一夜，离了土和水，肯定会又黄又焉。这才是正常的。但是被压在床褥下一夜的大葱，还能这样新鲜脆嫩，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和你同行的是个水鬼，身上水气很重，大葱在水气中保存了一夜，自然还新鲜着。
现在，你明白了吗？”
许秦升呆滞地点头，两根大葱也从手中滑落。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友人的方向，正好看到白书生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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