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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惩治慧雯。


也是巧了,秦嬷嬷心里突然梗了一瞬,惴惴不安地往东园来,本是要插夹道门落栓的。

谁知经过假山时竟瞥见水池里飘着个粉影子,吓得赶忙拿棍子勾若眠的绫袄,将人拽出了水池。

心惊胆战地探了探鼻息,幸是小姑娘还活着。

也不嫌弃,背着湿漉漉血淋淋的若眠就回了院子,“哥儿!”

祁聿怀听秦嬷嬷的声音颇为凄怆,以为老人家摔跤了,掷了书紧忙奔跑出来,所见却是比预想还要揪心。

“她怎么了?”

“被人推进东园水池子里了,还活着,但恐怕也不太好了。”

祁聿怀接过若眠抱在怀里,望着若眠惨白的脸色,心猛地骤缩了一瞬。

回神过来,立刻抱着若眠进了净室,平放在地上按其心肺,一刻不停歇地为其渡气。

起初若眠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呼吸越来越弱。

郎中又不知何时才能到,祁聿怀渐渐被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绝望包裹,“陶若眠!”

他的低吼是祈祷,也是他冲破心牢枷锁的方式。

祁聿怀足足坚持了一炷香之久,若眠才终于呛出好几口水,缓缓有了意识。

血在若眠脸上凝成了碎碴,祁聿怀小心翼翼拭去遮住了她一只眼睛的血迹,“看得见我吗?说句话。”

“……大爷。”

祁聿怀这一刻如释重负,起身将铜缶里存的热水倒进浴桶。

若眠冻得有些麻木了,耷拉眼盯着楼板。

也是做稀罕梦了,居然能看到祁聿怀哭。

正感叹着,整个人忽然又被祁聿怀端起来丢进了热水里。

一点也不温柔。

若眠很贪恋热水的暖意,慢慢往下沉,祁聿怀盯着她,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若眠眨巴眼,“做什么?”

祁聿怀应得言简意赅:“再往下会淹死你。”

若眠刚想反驳自己没有那么蠢,鼻尖蓦地涌上一股尖锐的痒意,不受控地连着打了十来个喷嚏。

泪珠都挤了出来。

再看祁聿怀,已经连步后退躲到青丝软帘后面去了。

“好疼。”

若眠泡了一会儿,知觉回笼,手背手臂血淋淋的伤口痛得她直哭。

祁聿怀取了药箱过来,倚着桶沿,捏着她的右手腕子细细擦干了再抹药缠纱布。

若眠很自觉地递上了左手,“大爷轻一点,好疼的。”

祁聿怀已经很小心了,可上药的时候若眠还是会有下意识抽手的动作,不停喊疼。

祁聿怀没辙,涂一点伤口边缘,便俯身吹一吹晾一会。

若眠傻眼,这下彻底感觉不到疼了,整条手臂已经全麻了。

最难处理的是若眠额头上那道凝了血碴的深伤口,根本碰不得,一沾着,若眠喊疼的声音就差要掀房顶。

“哥儿,郎中来了。”

祁聿怀放下软帘,“让他等着。”

又对若眠道:“换衣裳看郎中。”

若眠瞅瞅才刚被祁聿怀包扎好的两只灵活度趋近于无的手:怎么换哦。

绫袄是直接用剪刀剪开了衣袖脱下的,内衫么,这已是祁聿怀徒手撕烂的第二件了。

得他伺候着脱,还得他伺候着穿。

祁聿怀倒是一直冷着脸,半分占她便宜的动作都没有,可若眠的脸却快熟透了。

因为需要郎中处理若眠额头的伤口,就没多此一举的设帘子,只让若眠蒙了面纱。

“小姐体内有积寒,这次一激,实难逃大病一场。”郎中直接就着祁聿怀绑的纱布为若眠诊的脉,“驱寒散热的药并安神的药一起吃,十日若无好转,再遣人取我加重药量的方子。”

临到处理额头,若眠就像一头发狂的小兽,祁聿怀抱在怀里紧按她双臂,秦嬷嬷在炕上按若眠发力的腰和腿。

郎中处理完伤口,汗都积了薄薄一脑门。

又另留了一瓶愈合祛疤的凝膏。

秦嬷嬷一直将郎中送至仪门前,诊费之外另包了十两车马劳驾费。

若眠还在屋里哭,死死揪着祁聿怀的衣袖不松手,直至窝在他怀里睡熟。

祁聿怀提着灯走出屋子,正碰上送完郎中回来的秦嬷嬷。

“小丫头可还喊疼吗?要不要吩咐庖屋煎一碗安神的汤送来?”

祁聿怀摇头,“不用,已经睡下了。”

说着,提灯往东园里走。

秦嬷嬷取了大氅跟在祁聿怀身后为其披上。

“哥儿找什么?”

祁聿怀蹲在水池边上,一寸寸寻着,“证据。”

秦嬷嬷没再多问,陪着一起找。

一圈下来,在离水池约莫一丈远之处,埋着一只半露的红玉耳环,附近脚印从通往惠夫人院内夹道的方向延伸而来。

下午刚落了一层雪,脚印尚新。

“这只鞋底稍大,想是云丫头的。跟了她一路这个鞋底,花纹不一样,有来有回,肯定是那个黑了心肠推她的。”

祁聿怀寻了个看得清楚鞋底花纹的脚印,让秦嬷嬷取来纸笔,他打灯描出了样子。

回院时,秦嬷嬷好奇道:“哥儿没问云丫头是谁推的她?”

祁聿怀沉吟道:“她未必看见了那个人。看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推进去。

“……不管她看没看见,我要尽我所能把推她的人找出来。”

秦嬷嬷没有再接话,她真怕自己一语成谶。

若眠当晚就起了高热,祁聿怀因为担心她本也没怎么睡着,就用沾了冷水的巾帕一直为若眠降着温。

翌日天将亮,若眠的体温才算降下去,没有后半夜那么滚烫了。

若眠睡到辰正时分才醒,顺服了副汤药,又昏昏睡了过去。

晌午祁婉音被叫至祁聿怀房里,将昨日发生在惠夫人院里的事都说了。

“别是那个小贱人慧雯推的云姐姐,她真下得去手!”

祁聿怀搁了茶,“陪我去审审她。”

祁婉音重重点头。

惠夫人见祁聿怀往自己院里来,少不得虚假地亲昵几句,一听若眠差点淹死,而且说是慧雯推的,她彻底犯了难。

慧雯起初还嘴硬狡辩,待柏娟从她房里搜出那双和祁聿怀所画鞋底一模一样的绣鞋,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本以为听老子娘的话扔了那只红玉耳环咬死不认就能躲过去,谁能周全到猜着鞋底也会露馅?

“太太救我,娘,娘救我。”

惠夫人白了慧雯一眼,挤出笑轻声询问祁聿怀:“越儿想怎么处置她?”

祁聿怀冷冷掀唇:“要么她自己跳进水池里淹死,要么打死。”

徐嬷嬷一听,立时跪地不起,“大爷开恩,太太开恩,孩子小不懂事,再给她一次机会。况且云丫头还没死,何以让我的雯儿抵命啊?”

“呸。”祁婉音气得没忍住啐了声,“云姐姐没死是她命大,该享的福没享,老天不收!你女儿个黑心肠的,为了十两银子就敢推人去死,昨儿个是为小丫鬟们出了头的云姐姐,改日会不会是我?这种人留在府上活在世上,叫别人怎么安宁!”

一时祁盛突然到访,在窗外就听见了祁婉音的话,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冷道:“着实可恨。打二十板子,扔出府去。”

惠夫人和徐嬷嬷都跪地求情,祁盛气得连饭也不吃了,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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