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好好交流
身体早已痛到麻木，世界似乎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恍惚之中，沉逍隐约听见小师妹的辩解之音，夹杂在一片纷杂的讨论声里使他听得并不真切。
沉逍双瞳散乱地望着漫天骄阳，只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但他并不因此感到恐惧，反而觉得是赎罪、是解脱。
记忆走马灯一样的拂过脑海。
那年长云峰上正是春暖花开时，师父齐云领着新收的女弟子上山，将浑身脏乱的小人儿推至他们感情并不深厚的师兄弟四人面前，“以后你们的小师妹，黎惜。”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五，瘦骨伶仃蜷缩在师父身后，又矮又黑，身上还密布着纵横交错的伤，但五官却是精致立体，一双漂亮的清眸带着疏冷与防备的看着他们。
师父说，“这孩子在凡间是孤儿，吃过不少苦，以后你们好生照顾。”
起初，沉逍对这样一个孩子不以为意，他毕竟在凡间是皇室血脉，怎会对凡间一个如此普通的孩子多看一眼？
但大师兄顾宴书却对师父说的任何话都铭记于心，开始认认真真照顾起小女孩儿。
时常懊恼的来找他商讨，“几个外门女弟子嘲笑我们小五发髻梳得丑，你看看我真的没给小五弄好吗？”
说罢将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儿拎出，他低头一瞧，见小女儿被梳得乱糟糟跟鸡窝一般的头发忍俊不禁。
小五似乎也委屈，不敢表达一句不满，只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憋着泪看他们。
沉逍于心不忍，亲自帮她束起了发，不过没比大师兄的造型强上多少，只是换了一个形状的鸡窝。
小女孩儿刚来峰里，修为低要吃饭，这可把几个养尊处优没做过饭菜的师兄难坏了，四处求着外门弟子帮忙给小师妹弄口吃食，后来求的人多了，大多弟子见了他们就跑。
外人靠不住他们只能靠自己，变着花样儿的给小女孩烹饪各种黑暗料理，长长吃得小五口吐白沫……
刚来峰里的那几年，在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小五穿戴用都跟个小叫花似的。
但也就是在手忙脚乱照顾小五的这段日子里，长云峰原本生疏的四个师兄弟开始慢慢熟悉。
后来不知不觉中情况有了改变，小五开始会做美味饭菜、小五自己会梳漂亮发髻、会制衣、会炼丹、会布阵……
四个师兄有多残，小五就有多全能。
情况彻底反转，变成了小五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们，并成了长云峰上最佳粘合剂，不但将原本生疏的四人关系变好，甚至还让他们牢牢凝聚在一起，成为密不可分的知己、家人。
想到家人这个字眼，沉逍难以抑制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突然恍恍惚惚的视线中似乎映出了一道熟悉的红衣，那人将他扶入怀中，靠他极尽做了些什么，然后掰开的唇，又让他吞了些什么。
沉逍突然间就听到了耳边陡然增大的女音，“沉逍师弟！沉逍师弟你快醒醒！好些了么？！”
瞳仁缓慢聚焦，总算清晰地映出了眼前人，是沈奕大师姐。
沉逍微滞，虚弱的扭头寻找那抹红色身影，“小……小五……”
“是她刚刚帮了你，及时给你喂了灵丹。”沈奕耐心解释。
在所有人都被问天鼎显示的灭世魔信息吸引时，唯有黎惜悄悄移至沉逍身边，及时喂了丹药，并将其托付给自己。
“她……人呢？”沉逍焦急地拽着沈奕的衣摆，“她要杀灭世魔思黎，她把灭世魔抓走了。”
现在沈奕自己也不知道黎惜会去哪儿。
思黎两字一出，沉逍难免瞳仁一缩，拽着沈奕衣摆的手颤抖起来，“大……大师姐，我……我要去找小五。”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思黎的狠辣！
*
另一边，黎惜揽着思黎的腰连跑带飞。
思黎怒骂，“黎惜，你脑子比不过我，就想直接杀人灭口吗？”
“我告诉你了，掌门没有发话说要杀我，你擅自动手杀我就是在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黎惜嫌弃思黎舌燥，对她吹了口气，直吹得思黎额间碎发乱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黎惜你……你无耻！”
觉得被调戏了的思黎越加怒不可遏，再回过神来时，脚已贴在了地面。
“这是……”思黎环顾四周，发现黎惜竟将她带至了万枯渊前。
巨大的深口黑漆漆一片，邪风在深口四周呼啸，光看上一眼就觉得万分瘆人。
思黎抖了抖，“要杀就杀，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黎惜松开了制住思黎的手，“当然是先解决我俩之间的恩怨，再杀你亦不迟。”
“我们……”思黎不可置信，“我们之间的恩怨？”
仔细想想，她们两人一见面就在勾心斗角，确实从未曾开诚布公的好生聊过，可是，她们有必要好生交流吗？
黎惜挑眉，“我一直不能理解，当初你上长云峰时不过是个还在吃奶的婴孩儿，就算能使让人听见心声的邪术倒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可你却偏偏处处针对我。”
“究竟是什么，让你一来便将我看成了需要攻击的目标。”
对上黎惜冷淡的眼，思黎发笑，“你很想知道？”
黎惜颔首，思黎道，“只因我们注定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注定就是对手。”
黎惜秀眉紧拧，“注定？谁注定？”
“命注定，天注定。”思黎咬牙，“我不杀你，未来，你便会杀我。”
黎惜阴沉的眼中终于浮现了一抹了然，出口的话却让思黎倏地一下震惊了去。
“所以，你是看到了未来，亦或是预知未来，想要改变未来你自己惨死的宿命，方才提前处处针对我？”
哪怕一早就知道黎惜聪明，但思黎仍没有料到黎惜能聪明至此，她不过是模棱两可的点拨了两句，她便猜到了大概。
事已至此，思黎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直接开诚布公，“还记得你被关押在婆娑镜中被人超控演绎人生、供人取乐的时候吗？”
“你所身处的现在的世界，才是被人编撰好供人取乐的话本子，而这本话本子里，我便是你将杀死的恶毒女配，我若不先一步杀死你，未来便会被你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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