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
第3章 再见
“你是认真的，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去吗？”
就为了这个下乡，他欠了不少的人情，才把事儿给圆过去。
现在这逆女却说，她要下乡，要去当那个国家搬砖添瓦流血流汗的人？
杨爸爸有种……
想骂人。
杨九英很是平静的开口，
“下午我已经在刘姨那里报了名，刚好是最后一天，明天早上出发。”
扭头对着程芳嫣然一笑，“对了，程姨，我想着我是长姐，总不能一个人学先进争当国家建设小能手啊，我也得带着妹妹学习进步不是……所以呀……”
她眨眨眼，对上已经颇有些不妙感的程芳，一脸我是好姐姐不用谢我的表情，“所以我就顺便帮着妹妹也报了个名，知道你们一定会很高兴，咱们一家人，感激啥的就不用对我说了，明天早上九点出发，阿姨，记得让妹妹准时啊。”
“对了，真不用谢，都是阿姨教的好，而且，我这人喜欢做好事儿不留名！”
狗屁的不留名！
房间里头听到这话冲出来的杨巧玉差点气疯，“妈，妈你看她，她就是故意的！”
“我死也不去乡下！”
程芳使劲儿抱着杨巧玉，眼里有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成年人的算计和得失过后的平静，
“我帮你收拾东西，你爸那里我也会尽量多给你说好话……”与其这会儿大吵大闹的做些无用功。
不如多要点保障！
“我不去！”
“妈你不知道，她真的是故意的，是她把我锁到房间的！”
一想到那个傻子抱了她，还吐了她一脸的口水。
干脆死了算了。
“这是妈身上所有的钱和票，你赶紧去买东西……”
程芳拍了杨巧玉一巴掌。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恨不得撕了杨九英！
可不能是现在。
“老杨，你也别气了……她们姐妹两刚好是个伴儿……”最好那个杨九英永远的死在外头！
“你就是心软，到现在还帮她说话！”
房间里头杨爸爸果然还在生气。
但也果然如同程芳想的那样，不可能再为这事儿去周旋走动！
杨家一顿晚饭吃的没趣儿又无味儿。
杨九英却是个例外。
甚至还劝杨巧玉，“妹妹可要多吃点，这就是你最后一顿晚饭啊，啧，这肉真香，程姨是为我特意做的吧，谢谢程姨。”她扭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杨爸爸，“爸，你以后也别老说程姨花钱大手大脚啥的，她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嘛，就是真偏也是偏给了妹妹，偏给了程家。”
“肥水没流了外人田……”
什么叫肥水没流了外人田，程家……在老杨眼里头算是自己人吗？程芳差点没把手里的筷子给掰断！
饭后，杨爸爸黑着脸瞪了眼杨九英，“你和我过来。”
两人进了房间一角隔出来的小书房。
杨爸爸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长大了，翅膀硬一了胆子大了啊，这事儿都敢乱来。”
杨九英一下子瞪圆了双眼，
“爸，我这叫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国家建设争当先进红旗手！”
怎么能叫乱来？
“就你，还旗手？”
杨爸爸抬手指她一下，又是一声冷笑，把个信封丢给杨九英，
“自己收好了。”
“这是什么？”杨九英有些好奇的掂了掂手里头的信封，有点份量？脑海里头却闪过上一世她和许川离婚，杨爸爸不同意和她断绝关系，好像，老头子气急败坏之下也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信封，当时她气的直接砸了回去，可不知怎的事后她几经辗转找了个住处安顿下来，收拾东西时却再次看到了那个信封。
里头装的是几张钱和廖廖的几张粮票。
“自己看。”问什么问？蠢死算了！
顿了下，杨爸爸黑着脸加上一句，
“自己拿好了，别再蠢的让别人给哄了去！”这个大女儿平时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一点就着，好像家里头谁和她都是阶级敌人似的，很多时侯看的他都想抽死她，如今这一个人在外头，他板着脸冷哼，”自己长点心，可别蠢的饿死在外头。
杨九英挑了下眉，眼儿弯弯的瞟了一下，“爸你担心我？”这些粮票布票的，可都是宝贝啊，得指着这东西过日子呢。
她自然得收好藏好。
次日一早。
杨九英六点起来又出去转了一圈。
早饭后，眼看着已经过了八点，杨九英起身提了自己的两大兜东西朝外走，
“走了，爸以后记得想我啊。”
杨巧玉站在那里不想动。
她一点儿不想去！
杨爸爸一眼看过去，“还不拿东西跟你姐一块走？”
门口。
杨九英已经上了来接她们的卡车。
上头已经坐了不少男女。青春年少正当时。
个个眉眼里头带着年轻人的张扬和肆意。
一心想着的都是下乡支援国家建设，热血沸腾！
希望真的到了地方别被吓哭……
杨九英笑了笑，垂眸坐在那里等着出发。
等到杨巧玉不情不愿的上车，发现早没了她坐的地方。
小马扎都没有！
一路顺着西北风，吃着满嘴的沙，车子足足跑了三天两夜才算是到地儿。
她们到的时侯刚好是九点出头。
一下车不少年轻人都跑到一边或蹲或弯腰的呕吐起来。
大风县大槐树镇！
这是前世她曾经听赵远方说过无数次的梦里故乡。
这里也是她前世无数次遗憾觉得自己没能和赵远方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
如今她来了。
千里迢迢，她跨过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阻隔。
终于赶了过来。
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她恨不得肋生双翅的飞过去，飞到赵远方的跟前！
抱着他，和他哭，和他笑，和他闹和他撒娇……
杨九英强行压下满满的反胃，满腔激动、汹涌澎湃的打量着四周：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想像。
是美化过后的诗里情景。
残破小镇，无数废墟，树杆光秃秃的。一路上半人高的草儿是有。
枯的不能再枯。
杨九英默默的抽了下嘴角，这可真是现实和美化过后的理想的最结实对撞！
结果：现实更胜一筹？
不过，满腔即将见到自家绝世好男人的杨九英自然是不会把这些放到眼里的。
千难万险都不能挡住她回到自家男人怀抱的脚步！
冷？
找到自家男人不算啥！
饿？
找到自家男人能吃饱！
男人在手，一切都有！
临时联络点儿。来接她们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常年经历风雨的皮肤透着黑油油的亮光。
咧嘴一笑带着满脸的憨厚笑容，
“俺，俺叫杨虎子，你你们可以叫俺虎子……”
天边一抹云缓缓飘过。
杨九英抬头看了两眼，拧眉，“咱们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一下吧，一会儿要下雨。”
“你胡说什么呢，太阳那么大怎么可能会下雨？”
开口的是杨巧玉。
一脸的挑衅。
反正她走不动了，坐在包袱上死活不肯动，“我要吃东西，我要吃饭，要走你自己走。”不让她吃东西她就坐在这里死也不走！
“对啊，杨虎子同志，咱们是不是吃点东西再赶路？”
余下的三名女孩子也一脸的抗议，
她们都赶了好几天的路了，这会儿下车不能吃个早饭再走吗？
“杨虎子同志，这雨说不定马上就要下来，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放好吧？”
女孩子眉眼娇俏眸光盈盈，迎着朝阳站在那里好像传说中的雪莲花般的耀眼！
杨虎子不由自主的点头，“那，那你们跟我来……”
杨九英身后背着肩上垮了两个包，怀里头还抱着一个大袋子，“你们爱跟不跟。”
身后有女孩子气愤的声音，“杨巧玉，你说一会真有雨吗？”
“怎么可能，你看这天，咋会有雨？”
杨巧玉撇了下嘴，“你不知道她，就爱说这种话来吸引大家注意力……”
“可连那个带队的都相信她了。”
“一会儿要是有雨的话，我就和你姓儿！”
话音未落，一声征兆没有的，瓢泼大雨水泼似的落下来。
雨足足下了十几分钟。
噶然而止。
杨巧玉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一看。
跑的最快的杨九英身上干干净净，脚下的鞋子都没湿！
看到杨巧玉朝着她一脸怒气的望过去。
杨九英眉眼盈盈的笑，唇掀了下，正欲说话时。
霍的转身，杨九英的双眼晶晶亮的落到了对面一伙人中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赵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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