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7)
每年秋季市里文艺汇演,都是每个单位文工团极为隆重筹备的活动,要是谁能够进入到最后的演出,那将会是一种殊荣。
毕竟市里文艺汇演不仅包含了京都的单位,还有其他省份选送的优秀节目,这规模不亚于八九十年代春晚了!
竞争十分激烈,哪怕总政选送的节目,都不一定能登上舞台。
出席的观众们自然也都是重量级的,常年活跃在报纸上的那群老先生们。
每一张入场券都标记着人名,不是普通群众能够进入的。
昭阳制衣厂文工团有十七八年的历史了,只有两年前团里根据霍天颢的故事改编的舞蹈,因为立意深刻被选送成功,这算得上是团里最高光的时刻了。
周二刚上班,众人就被喊到团里的会议室开会。
几个组的姑娘们都来齐了,团里的几个领导陆续入座,还有紧抓厂里文娱宣传工作的赵副厂长、工会以及组委等一把手们。
他们分别发表了讲话,无数遍强调这次汇演的重要性,这绝对不是简单面子的问题,而是一种组织资源倾向的选择!
文工团相当于单位华丽的外衣、精神的代言。
市里大领导们工作很繁忙,不可能对每个单位了如指掌,他们会通过各个方面对下属单位有个大概印象。
这个大概印象,就决定了以后馅饼可能投掷的方向。
换句话说,八月份秋季文艺汇演,关系到今后一年厂里的销量能否翻番。
讲完后,赵副厂长就询问薛团长今年的计划,在他看来,刚结束的十几个兄弟单位慰问演出中,夺得第一名的节目十分不错,可以填报上去。
这事夏昭芸跟薛团长和苏老师私下讨论过。
新颖而成功的节目,会很快被人复刻或者仿照出去,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新颖褪色,自然也不具有想象中的竞争力。
所以她们必须果断地舍弃这个节目,重新编排!
赵副厂长点点头:“行吧,你们是专业的,厂里领导们相信你们的能力和实力。”
工会的主任也补充说:“如果这次你们能顺利进入最终的演出,为厂子的发展争光添彩,那咱们就在你们档案上增加十年的工龄!”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都轰动了。
普通的钱票、物资奖励看似诱人,那也只是一次性的,但是增加了十年工龄这是什么概念?
她们这些小姑娘们年纪最长的,也不过才有七八年的工龄,再多的就不适合待在舞台上,要么转入台下工作,要么调岗了。
舞者辛苦但是工资不低,还有各种补贴、奖金,但是去其他岗位,待遇能直降少半。
可如今她们的工龄要是能增加十年,首先她们的工资也跟着上调,不说翻倍,每个月到手的钱至少要多一半。
再者,十几年工龄的职工早就分好房子了,那么厂里只要有房子,就会优先安排她们。
这还不止,等她们退休了,拿到的退休金也会比同龄多出不少……
想想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她们生命终结,每个月至少多出三四十块钱,这将会多么大的巨款!
姑娘们内心火热不已,恨不能为了厂的发展,将自个儿燃烧殆尽地支持。
等人一走,二组的姑娘们那怨气都快凝实了,直接冲着宋珍宝开火:“宋珍宝同志,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
“人家小夏老师多好的人,都被你家逼迫得走投无路……”
“要不是你的原因,我们姐妹们哪里会错失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是不是跟你有血海深仇啊,你怎么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对呀,咱们是最有可能增加十年工龄的,全是因为宋珍宝!”
宋珍宝脸皮再厚,面对二组姑娘们群起而攻之,也受不住,捂着脸哭着回家了。
她心里恨得难受,如果不是夏昭芸偷了她十八年的时间,那今天被人追捧的会是她。
哪怕她重来一世、努力训练,可缺失了最关键的十八年,她仍旧在一众舞者中不出彩。
慰问演出才结束不到两天,厂里各种同情夏昭芸、厌恶宋家的言论四起,比之前更胜。
毕竟之前夏昭芸是浑身留下疤痕,但这次人左耳右手废了,还是在其为厂里挣得如此荣光之后被突然爆出来。
众人对宋家的容忍度降至了最低。
宋母也承受不住,谎称身体不舒服,在家里待着生闷气。
见闺女回了家,她连忙上前询问,“宝宝,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
“你没有怼回去吗?犯错的是我跟你爸爸,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们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宋珍宝瞧着宋母真切的关心,内心有些嘲讽,谁知道这个真切中能有几分真呢?
她不仅想起前一世,自己被寻到的时候,是在五年后了。
小弟是熊猫血,患了重病时不时需要输血,宋家人这才寻到了她。
还是宋若芸的夏昭芸,刚刚进入总政,不论在婆家还是娘家,都是让人提起来就不由地自豪骄傲的存在。
以至于她这个被寻回来、在乡下长大、粗俗鄙陋的正主,哪怕她努力学习和适应,也融入不到他们干部家庭中,反而成为他们身上的泥垢,恨不得藏在人后,只作为小弟移动血库。
她的婚姻也不怎么圆满,嫁给了厂里一个小组长,表面上看是个有上进心、各方面勉强过眼的。
但是她在男人一次醉酒中,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惦记的是宋若芸!
种种的一切,都让她理由十足地将自己的不幸,全归结在这个抢夺自己人生的女人身上。
重生一世,她已经改变不少事情了,比如她提前回到宋家。
这一次,她为人处事得体,很快得到宋家人的认可,而她也凭借着心机,把夏昭芸撵出了家门,还成为童家认可的人,这周末就给她和童元彬举办订婚仪式。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她想让夏昭芸尝尝上一世自己经历过所有的苦。
“妈妈,为什么我回来了,而夏昭芸还不回到乡下呢?”
她禁不住恨恨地问道,“我跟她本来就是抱错的人,既然她不认您跟我爸,那就让她回到乡下,去伺候她亲生父母好了。”
“我看她就是爱慕虚荣,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哪里问过她爸妈一次?”
宋母一愣,记起闺女时不时诉说十八年过得苦日子,在那些话语中能知道,张家两口子重男轻女到了极致。
要不是当时他们念着夏昭芸跟童家的婚事,以及其本身优秀和卓绝的容貌能给宋家增光添彩,给了张家一笔钱,将这对夫妻俩打发了。
夏昭芸确实该呆在乡下,被亲生父母给卖了高价!
宋母突然笑了下,拉着宋珍宝说:“宝宝,我想着等这周末你跟元彬订婚的时候,也将你的养父养母给接来。”
“你先别急,听妈妈跟你说。他们不管对你多差,在外人看来,就是养你十八年,把你拉拔成人,是我们宋家的恩人!”
“在你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果不请他们来做场,别人怎么看你和咱宋家呢?”
“而且我想着吧,宋家亏待夏昭芸这孩子,但是张家老两口可是她亲爸亲妈,咱不能挡着他们父女、母女相认吧?”
宋珍宝抿着唇瓣有些担忧,“妈妈,我怕那俩人得寸进尺,大闹我的订婚宴。您是不清楚他们有多无赖和恶毒!”
宋母拍拍她的手,“放心,我能打发他们一次,就能打发他们第二次。”
“咱让你表哥他们问局子里的同志们,借几身没有肩章领花的衣服,往场子里一站,看看他们怎么闹。”
宋珍宝犹豫半天,终于点头,还补充了句:“那得让张家多来几口人,省得到时候没法将夏昭芸给带走。”
“肯定的,”宋母咬着牙说:“她既然不认我们宋家,那就回到乡下,过她原本的日子。”
“呵,偷着我闺女的人生,还引着大家伙唾弃我们,喂不熟的白眼狼都没她这么狠的心。”
有了想法,她就迫不及待去邮局直接往张家村打过去电话。
等人来了,她就是一阵威吓与叮嘱,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夏昭芸给带走。而宋家,也会念着十八年的情谊,给夏昭芸二百块的补贴。
对方只有高兴点头的份,白捡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还得一笔巨款,谁不乐意?
若不是宋母一遍遍强调时间,他们恨不能现在就来了。
夏昭芸编的舞夺得了第一名,不用她主动提,薛团长就让苏老师和她一起编舞,分别带着一组和三组的姑娘们训练。
“小芸,你会不会觉得团长对你不公平?”薛团长安排完后,笑着问道。
夏昭芸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这是团长和老师对我的信任,也是在考验我的能力。我会努力编舞,争取登上文化宫的舞台!”
苏老师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一直觉得你的聪明跟你的模样一样太过,只是你心念太杂了,没有用到对的地方上,白白浪费好的天赋。”
“现在你瞧,你刚将所有心思放到咱们团里的工作上,就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照这个势头下去,进入总政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反正距离正式筛选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先编着舞,如果效果出来不怎么样,你再回来给我领舞,怎么样?”
夏昭芸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苏老师。”
她从薛团长那里要来了往届秋季文艺演出的资料。
团里很重视这个活动,每年都做了很详细地记录,题材、音乐的选取、舞蹈的新颖点、观众们的反响等等,甚至带着相机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拍下来,作为珍贵地参考资料。
夏昭芸仔细反复地看了三四遍,不由地感叹夏华之大藏龙卧虎,哪怕她拥有未来的记忆,也不得不承认,每一届都有两三个节目带着十足地惊艳。
三组姑娘们的基本功紧赶慢赶,也仅仅是不掉队的状态,哪怕还有两个月,她们也不可能从普通生个个一跃成为尖子生。
她们要想出彩,也得像是这次汇演一样,要有足够的新颖点,攥着观众们的目光、触动众人的心神,才能将舞蹈上的难度、姑娘们各种短板给模糊掉。
既然是秋季的演出,她得让领导们感受到收获的喜悦。
舞蹈肢体表达看似生动形象,却又抽象得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么……
她想起来一种两种艺术结合的形式来!
夏昭芸眼睛一亮,这次她没有先编舞,而是跟团长报备一声,自己去宣传部要了些绘制国画的工具,回到团里在一间空置的会议室里开始涂抹。
现在形势是挺严峻的,可是领导们自从褪去戎装,也开始注重养生和兴趣来。
这兴趣得高雅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地位,又不会太劳师动众,是以练字、绘画,成为一种趋势。
以夏华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国画形式,在姑娘们穿着袜子跳跃辗转中,绘制出柿子树丰硕的图,树下蜷着只橘猫,配字:柿柿如意!
不得不说未来信息爆炸,某音上有着各种大佬教授众人绘画,一遍遍地涂抹中,意境深远、生动形象、情趣盎然的画便跃然纸上了。
夏昭芸毕竟是鬼修重生,对细节精准度的把握不错,凭借着强悍的记忆力,竟真得将心中的图给临摹绘制出来。
她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将步骤渐渐转变成为姑娘们的舞蹈,让她们的脚当作狼毫,在舞台铺制的绢布上肆意跳跃辗转。
夏昭芸将古代和现代舞杂糅在一起,突出女子纤细柔美,又能让她们在舞蹈中表现出一种时代蜕变,蕴含上新时代之美好,又道出自己的祝福……
她一点点地将舞蹈和国画的精髓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光是编舞她就硬生生磨了一个星期,真得是吃饭都想着这事儿,一个个难题给攻克下来。
期间霍天颢受不住思念来了两次,不过俩人就只能单纯地压压马路,带着娃看场电影,吃顿饭,又依依不舍地匆匆分离。
每次被男人可怜巴巴与高大伟岸身材不符的眼神瞧着,夏昭芸心中的责任感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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