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厌烦
司禹知道小司每年都会给他过生日，从前她问自己的生日时候他还不太愿意告诉，毕竟那确实不是一个吉利的日子。
父亲在这一天有多恨他，他不是不清楚，所以也就习惯了在这一天当个边缘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换作小时候还是会期待他们哪怕跟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都好，可他们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最后的这点愿望都成了奢求。
久而久之，他也没了那个心思，毕竟早已麻木的内心怎么还会对此有反应。
但小司不一样，自从知晓了他的生日和司老先生的忌日是同一天的时候，这小不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年都要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他。
送也不知道送些什么，每次都能在这段时间看见她苦恼着一张小脸，司禹有时候也会吓吓她，然后饶有趣味地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爱。
其实司禹根本不需要什么，哪怕小司只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要是有人问他恨不恨司霄和梁媛，司禹应当是只会平静地否认。
为什么要恨他们？他都想感谢他们给自己带来了小司这个妹妹，有她就足够了。
而且恨意这种强烈的情绪他一向不喜，人生还很长，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消耗自己的内心。
司禹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手绳，缓慢地转着观察了一会儿，透过那颗清透的蓝宝石，他好似能看见小司的倒影。
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少年的唇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勾了起来，暖黄色的台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平日再冷冽的人也沾染上了几分暖意，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他又出神地盯了一会儿，随后就摘了下来。
司禹认真地把这个手绳放进了礼盒里，打开了那个一直上锁的抽屉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那一堆礼盒旁边。
这里放着的都是小司历年送给他的东西，那孩子也不知是迷恋上送礼了还是什么，逢年过节就要给他一个礼物，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起，过不了多久，这个抽屉应该就快要满了。
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他关上了抽屉。
但司禹又想了想，再次将方才放进去的那个礼盒拿了出来。
摸索着盒子的边缘，还是将那个精致的黑色手绳放在了桌面上。
他不爱戴饰品，但若是小司没看见自己戴过，兴许会以为他不喜欢。
这么想着，少年很自觉地就把东西拿了出来，好方便他明天上学的时候戴着去学校。
司禹没再管这么多，关了灯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望着天花板，他心里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他没能梦见那个女孩。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喜还是忧。
他害怕自己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是真的，可不是的话，从前对小司的那些怀疑又是什么呢？
按照理性的分析，只要他想，所有蛛丝马迹都可以成为线索，或许不出一个小时，他没准就能猜到所有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
少年埋在被子里的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有了软肋的人在行事的时候总归是会束手束脚的。
只希望......他现在不是在自欺欺人。
——
第二天清晨，小司托着腮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外面的树木，半个眼神都不想分给桌面上的课本。
虽然她脱离课本好几年了，但一年级学的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她还不至于忘记。
入秋之后，王姨就让她每天带着一件薄外套上学了，不过现在大清早的气温还是有些高的，外头阳光高照，小司又刚好坐在窗户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她有些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细软的头发在光下微微闪烁着金色，微风从她额角拂过，带起了细碎的秀发。
小司听着讲台上那个滔滔不绝的声音，心里盘算着回去找她爸商量一下跳级的事情。
毕竟学这些对她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小司......小司。”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司睁开眼，正好对上她前桌小男孩的眼眸。
噢，还有他的同桌小女孩。
两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小司疑惑道：“怎么了？”
小女孩给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她抬眼往前看过去，发现竟然是班主任来了。
小司顿时就有些感动地点点头。
要是这两人不叫醒自己，估计又要被班主任抓包上课睡觉了，而且她没准还会跟司霄说，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真是社会主义同学情啊。
她忽然又不太想跳级了，失去了这么好的一帮同学，她会难过死的。
“同学们，安静一下，老师有事情要宣布。”班主任忽然开口道。
小司有些好奇班主任到底要宣布什么，竟然还要打断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
“我们班里最近要转进一位新的同学，先让他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班主任拿着笔敲了敲讲台。
小司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位新同学到底是谁，毕竟能在这个学校里上学的基本都是豪门贵族，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人没准还会是自己的同桌。
他们一年级也分小班制，每个班人数限制这么多，而小司这个班一直都是缺一个人的，不然她也不会没有同桌。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孩就走了进来，和煦的阳光打在他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了细微的阴影，黑色的碎发遮住了前额，色泽殷红的唇瓣轻轻抿起。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男孩。
目前的小孩对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不少女孩都惊艳地呼出声来。
但小司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止不住地大声尖叫。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裴忻会出现在这里？？？
班主任伸手要去拉男孩的手，但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背到了身后，她也不在意，揽着男孩的肩膀就往前了几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同学裴忻，你们要好好相处噢。”
裴忻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但他的视线在触碰到某个地方时，眼眸忽然就明亮了起来。
和他不小心对视上的小司：“......”救命啊，013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好，小裴忻先去坐最后的那个位置吧。”班主任指了指小司旁边的位置，“大家鼓掌欢迎。”
小男孩迈着步子就往她指的那个位置走去，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小司心里就一阵汗颜。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班主任还不忘叮嘱她：“小司，要和新同桌好好相处噢。”
“......知道了。”只要他不来事，好好相处也不是不行。
不过事与愿违，小司现在已经感受到了些许的困扰。
这个裴忻刚拉开椅子，放好书包后也没见他拿书出来，然后就这么一直偏头盯着小司。
强烈的视线让她十分不适，她忍不住扭头问道：“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她脸上是有课本还是有什么，整天看看看！
裴忻碰到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眸色低垂了一下，抿着嘴唇没说话。
小司顿时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她准备趴下去的时候，只见旁边人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小司仅仅是看见那个影子就知道是什么了。
又是那个该死的玉佩。
他把玉佩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往小司的方向挪了过去，开口说道：“给你。”
小司想也没想：“我不要。”
这东西她之前早就给司禹了，虽然不清楚哥哥是怎么把它送回裴忻手上的，但是这次她坚决不会收下了！
裴忻听到她的拒绝，好看的眉头皱起，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要？”
听着这语气，好似还有些委屈的意思。
但小司哪里管这么多，心里只觉得他有毛病，都拒绝他两次了怎么还一直问为什么。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不喜欢。”小司也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裴忻再次被拒绝，低垂着头不说话，但是也没有要把玉佩收起来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但小司可不会理会这些，见他这么久都不开口，直接就扭过头不再看他了。
眼不见心不烦。
良久，就在小司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旁边的人忽然抓起她的手，然后就直接把玉佩塞到了她手里。
动作迅速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喂！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小司跟烫了手一样，立马就把玉佩抛到了桌面上。
幸好桌面上有书本垫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小司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说了这么多次不要了，还一直往她手里塞是几个意思？
裴忻抬眸看了她一眼，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了给你就是给你了。”
小司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刚想发作的时候，瞥了眼还在滔滔不绝讲课的老师，又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了下来。
她用力地合起书本，把那个碍眼的玉佩给收了起来，免得待会再给来给去，她会真的忍不住发火。
一旁的裴忻还以为她就此收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这一幕被小司看进眼里，心里对他的厌烦程度提到了最高。
跳级！今晚回去就跟她爸说！她真的要气死了！
小司在脑海里把013拖了出来，劈头盖脸就问道：“你的这个龙傲天男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没从强制开机缓过来的013有些懵：“怎......怎么了？”
“刚从那个裴忻硬是把他那个玉佩塞到我这里了。”她解释了一下。
013立马察看了一番，最后也只能无奈道：“那没办法了，你好像已经被他当成白月光看待了。”
“白月光不是他的女主吗？”小司一点都不想当这个所谓的“白月光”。
“你做的那个任务改变了他的命运，而且裴忻再怎么说也是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受影响，至于女主什么的，龙傲天的后宫多得是。”
小司瞥了一眼这个还在盯着自己看的裴忻，她顿时就觉得有些无力。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啊。”小司欲哭无泪。
013只觉得疑惑，“没事啊，你不喜欢他又没有什么，他死缠烂打是他的事情，要是你觉得困扰的话，直接跟你爸说就好了。”
小司听它这么说，立马就茅塞顿开了。
方才她还有种误了别人的人生的罪恶感，知道那只是裴忻的个人行为后，她就不再钻牛角尖了。
不过跟司霄说还是算了，毕竟她爸可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当初会把裴忻送回裴家也不过是要和他们有些合作罢了。
在小司的想象中，司霄几乎快变成了冷酷无情的人，当然，对梁媛和她除外。
不过......小司听着013说的话，却莫名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按她之前的猜想，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书发生过一遍的话，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些改变，会不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回想起很久之前做的那个梦，小司莫名有些慌了起来。
“013，我改变了这么多原书的剧情，后面的事是不是已经无法预测了？”
013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思考一会儿后，只道：“我很久之前就说过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终究是真实存在的，原书不过是一个轨迹框架，而你是唯一的变数，参与进来后，后面的一切自然是没有办法再预测了。”
“简而言之，就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有些时候，小小的一个决定，也许会产生很多的蝴蝶效应，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必须要面对的。
013的话让小司感到了复杂。
但有一点它说得非常清楚，这个世界已经不受原书的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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