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
祭灵岛，洞天禁地。
禁地之中有一方湖泊，宽约千米。
此刻，在那白骨露野的湖岸旁，有三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黑骨在前，苏宁在后，紧跟着双手叠放在小腹处的顾修，一路沉默不语，稍显局促。
风很大，不知从何而来，吹动了那原本宛如平镜般的湖面，瞬间荡起圈圈涟漪涌向八方，煞是好看。
也在此时，步伐沉稳的黑骨开口了，只听他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对仙界有恨，对段自谦有恨，这一点为师心里清楚，感同身受，亦能理解。”
“可你终究小瞧了文武双殿的底蕴，不该一时冲动以圣人大道立誓。”
“须知……”
驻足留步，无声叹息。
他转身面向苏宁，一字一句，尽显惋惜与痛心道：“有传言，三界修士，无论仙修，妖修，魔修，但凡能引出圣人之怒者必然怀有圣人之资。”
“你的未来本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超越姜临安是迟早的，飞升十六处大世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般旁人梦寐以求，穷其一生都在努力追寻的圣路却被你亲手斩断，徒增波澜。”
“你说……”
语气加重，黑骨颤抖着竖起食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没有脑子？”
“仙界若真那么好灭，我妖界与魔界联手又岂会等到今日？”
苏宁垂首挨训，陪同着一起停下脚步道：“师尊，我之修行遵循本心，段自谦不死，仙界不灭，空有圣人之资我也入不了圣人大道。”
“这就好比一根毒刺，扎在我肉里很多年了，我必须将它连根铲除。”
“再则，段自谦目前境界下跌，仅在半圣第七境后期。”
“而我，只要给我足够的血气喂食神通种子，我可以在短短的几年内将修为提升至姜临安生前的半圣第九境大圆满。”
“距离圣人一步之遥，圣人之下我当无敌。”
“到那时，文殿与段自谦不过是俎上鱼肉任我宰割。”
“八百仙界也将永远的从三界除名，不复存在。”
“妖界一家独大，谁与争锋？”
眼绽厉光，掷地有声。
苏宁抬头直视黑骨，笑容灿烂道：“师尊，这难道不是您想看到的？”
后者张嘴无言，缓缓摇头道：“你忘了文殿尚有底牌杀招，那是你对付不了的。”
“若非如此，文武双殿凭什么在仙界立足，传承百万余年？”
苏宁顺势打探道：“师尊可知是何种底牌？具有何等威力？”
黑骨正色道：“圣人手段，毁天灭地，万物皆杀。”
苏宁皱眉道：“文武双殿都有这玩意？”
不待黑骨回答，他又急切的追问道：“那妖魔两界呢？”
“师尊……”
“咳，别发愣呀，有还是没有？”
黑骨无奈翻了个白眼，坦然告知道：“自然是有。”
“可是……”
话说一半，被苏宁眉开眼笑的打断道：“有就行了。”
“二对二，谁也占不了便宜。”
“一旦圣人底牌耗尽，真正左右大局的还得是个人实力。”
“段自谦交给我，孤长笑交由血种。”
“至于那些仍处天道之下的真仙境的帝尊帝后，嘿，您和肖不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拿捏？”
“这一战，妖魔两界赢定了。”
黑骨手扶额头，以眼神示意站在不远处的顾修退下，继而压低声音对苏宁说道：“圣人底牌的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真要细说，还得从三万年前第一次仙魔之战说起。”
“知道为什么妖魔两界联手都没能打赢八百仙界吗？”
“因为文武双殿的圣人底牌从不是明面上的各持一张，而是共有三张。”
“两张是死的，一张是活的。”
“死的用之即无，活的却能在岁月的沉淀下重新凝聚，循环不息。”
苏宁心头狂震，不禁失声惊呼道：“何来活底牌之说？”
“莫，莫非仙界有圣人暗中相助？”
黑骨背过身，径直往前走道：“具体情况不明，但根据我界先辈临终遗言交代，天地分阴阳，大道论文武。”
“集文武二气于一身者，非圣人不能也。”
“确切来说，三万年前的斩圣谷内，文殿老祖与武殿老祖并未动及各殿持有的死底牌。”
“他们之所以能扭转乾坤，是二人相互配合施展秘术，一举抽空了文武双殿储存的海量文武二气，从而结成一张笼罩天地的巨网束缚众人。”
“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拉着三界所有半圣境高手同归于尽。”
“杀伤力之恐怖，在我看来是丝毫不输圣人底牌的。”
“反言之，三万年过去了，谁也不清楚这活底牌是否有了第二次可用的机会。”
“你敢赌吗？”
“值得你去赌吗？”
冷声喝问，越走越远。
黑骨的身影逐渐被岸边飘荡的雾气吞噬，若隐若现。
苏宁陷入沉思，表情难测。
半晌，他快步跟上，继续发问道：“徒儿不懂，若仙界真有三张圣人底牌可用，何不趁早扫平妖魔两界永绝后患？”
黑骨凌空悬浮，一步步朝湖中央走去道：“设身处地的去想，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祭出的底牌，若是换成你，不到妖界生死存亡之际，你会随随便便的拿出来用吗？”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大道有望之人？”
“退一步说，这张活底牌是掣肘双方站在巅峰之列的半圣强者。”
“如你，如我，如血种，段自谦，孤长笑，肖不崇。”
“我六人身死道消后，三界形势将回归从前，半分不变。”
“谁敢轻举妄动？谁能保证自己一方笑到最后？”
苏宁烦躁道：“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这辈子也杀不了段自谦，灭不了仙界？”
黑骨不作回应，单手掐诀，法则运转。
“哗啦啦。”
湖水泛波，赫然形成两道笔直的水柱冲天而起。
下一刻，金光闪烁，妖气绵延。一方造型古朴，通体乌黑的九层宝塔被他从水柱中取出。
“此物乃我妖界圣兵“太古封元塔”，得你初来妖界时与我做的那笔交易，我已成功将它找回。”
“虽不及姜临安锻造的“撼天神戟”，却也不输文殿文骨笔，武殿武骨刀。”
“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说罢，黑骨屈指轻弹，平稳的将小塔送出。
苏宁双手接过，躬身施礼道：“多谢师尊。”
黑骨一闪无影，再次出现时，他佝偻着身子站在禁地出口处道：“要杀段自谦，必先想办法破掉那循环不息的第三张圣人底牌。”
“对我和血种而言不太容易，但对你，你是有机会的。”
苏宁竖起耳朵聆听，静等下文。
黑骨神秘一笑，嘴唇喃喃，秘术传音道：“孤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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