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陆行舟的初恋
不同于电视剧里的痛哭拥抱劝慰,江雪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她不与凌学民对话,只是对着女儿怒吼:“你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女儿那时已经读初二,懂事了。
凌学民不愿意让女儿听到妻子如此评价自己,他一向把女儿当自己的命,妻子这样对着女儿指责他,他接受不了,他不想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有任何一丝坍塌。
凌学民在后来回想,觉得让自己最终放弃自杀念头,还是因为两个孩子——5岁的儿子给他发视频,奶声奶气地和他说话:“爸爸,我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小孩子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力量,凌学民却记住了这句话。
“我后来就想,如果自己不在了,我的两个孩子就没有爸爸了。他们那么小,没有爸爸多可怜。”凌学民跟前来探望自己的张东峰说起这话时,带有一丝哭声。
凌学民从此再也没有尝试过自杀,“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恐怕是熬不过那关”。
当然,张东峰隔半个月或一个月的探望和指示,也给凌学民这样的人活下去的勇气。
安全事故的轻伤者陆续出院了,留下的都是一时走不了的人。他们分别安置在龙观市三家重点医院里进行康复治疗。
没有张东峰的支持,医院和相关部门不可能一直坚持给这些人给予无偿治疗和精心护理。
凌学民与其他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时而沟通病情康复的进展,时而互通消息。
在更多的时候,互相看着彼此的存在,或许就已经是一种力量,像一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遇难者,其实谁也顾不上谁,但偶尔对视一下,便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安慰。
凌学民和同病区的两个病友走得近一些。
一个是陈理明,是凌学民所在医院里在安全事故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位。就算治疗到现在,陈理明依然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根本说不了多少话。
凌学民有时会摇着轮椅去病房看看他,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另一个是孙睿明。他的伤比凌学民更重,颈椎以下全都不能动,导尿管导了一年了,始终没法取下来。
孙睿明有时甚至会羡慕陈理明,相较于后者的意识模糊,他痛恨自己神智清醒。他的情绪会不定期地陷入消沉和悲观,哭着对身边的人喊:“我已经承受不了了,坚持不下去了,这样治疗真的太痛苦了。”
情绪失控的时候,他会更激烈地喊道:“让我死了算了,行不行?”
旁边的人心都碎成一团,可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有人期期艾艾地劝他“不要哭了”,说完连自己都觉得那话太过轻飘。
就算张东峰等人前来探望,他都不知道如何进行劝解。
作为领导,只要人还活着,他就要吩咐医护人员进行抢救和治疗。
其实上,有些重伤人员过的生不如死。
也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解脱。
只有凌学民偶尔能劝得住孙睿明,因为他能理解后者。
孙睿明不能释怀的情绪是“懊恼”,他恨为什么是自己要遭遇这一切。
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萦绕在凌学民心头,折磨着他、让他走不出的心魔——他常常忍不住去想。
可是时间久了,凌学民就不再纠结了。他说,想这些有意义吗?能改变事实吗?如果没有意义,那就接受吧。
凌学民知道曾经许多人都伸出手,想努力把他们从情绪泥沼中拉出来,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旁人其实永远无法与自己感同身受。
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艰难地跋涉出来。
把自己救了出来的凌学民,也在泥沼边对孙睿明伸出了手,他要将后者拉出来。
只有同样经历过无边黑暗与痛苦的人,才有资格说出“我理解你”。
孙睿明羡慕凌学民,羡慕后者终究还能动一动;能站起来,能蹒跚着走几步。凌学民苦笑,没想到这样的自己竟也能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不过,聪明的他很快也就顺着孙睿明的话说下去:“你羡慕我,可你知道吗?我这两条腿,一开始也是完全动不了。现在能动了,是不是?只要你不放弃希望。”
孙睿明被凌学民劝说动了,不再排斥治疗,开始积极地练习。
在最近一次联系中,孙睿明兴奋地告诉凌学民,自己的胳膊可以微微抬起来了。
凌学民显得比孙睿明还要高兴:“你要继续努力。下一步,也许你的手指就能动了。再以后,就能坐起来,就可以走路了。”
“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我们终究是幸运的。你要相信,老天既然没有让我们死,就一定不会把所有的苦难都放到我们身上。”
“我们还有父母,要对他们负责。你还要看着你的女儿出嫁,我也还要看着我的两个孩子长大。”
这些宽慰的话,凌学民是说给孙睿明听的,其实也是说给自己的。
复健虽然辛苦,但让凌学民和孙睿明宽慰的是,龙观市一把手张东峰对他们这些人的不放弃,经常来探望他们。
安全事故发生后,在张东峰和马子微的努力下,从各个事业单位抽调了大量工作人员来负责事件的后继处理。
先是成立了两个专班,“医疗保障组”和“赔偿谈判组”,分别负责医疗治疗的保障以及赔偿事宜。
另外,还成立了几十个工作组,每个工作组对接一位伤者,以便及时沟通与反馈。
这样的安排让大家非常认可,心怀感激,也有利于伤员的及时抢救和今后的恢复。
陆行舟是龙观市本地人,就出生在龙观市区。
呼童街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这一天从医院里出来,陆行舟似乎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一直走到街底才停下来。
他的眼前是一道斑剥的宅门。他就在宅门外站着。
那道宅门里住着一个女人。
这么多年来,陆行舟没法将这个女人从脑海里拂去。
此时陆行舟心里明白,他之所以不由自主地来到这个地方,原来就是为了赶赴记忆里这个女人的邀约。
这个女人名叫虞春竹,比陆行舟小五岁。
虞春竹从她上小学的第一天开始,就跟这个叫做陆行舟的男孩联系在了一起。
后来,陆行舟考上大学,毕业分配到龙观市委工作。
这时虞春竹已经是一位高中生,出落的完全是个大美人。
有意思的是陆行舟又骑上了那部旧自行车,天天往虞春竹家门口经过。
可当陆行舟把车停在虞春竹前面,笑着问她还坐不坐他的车时,虞春竹那双亮丽得仿佛要渗出水来的桃花眼却羞涩地低下了。
陆行舟感到一丝丝惊慌和失落。
虞春竹那双光华四溢的桃花眼总在他眼前闪着,拂之不去。
直到虞春竹高中毕业后在商场里做了营业员,他才鼓起勇气,把自行车骑到了商场门口。
虞春竹终于再一次坐上了陆行舟的自行车后座,如同多年前一样。
不想就在两人如胶似漆难分难解的时候,陆家人开始干涉了。
这个人说:“你是大学毕业生,你找一个小营业员,不般配不说,你脸上也无光。”那个人说:“你现在是国家干部,前途无量、鹏程万里,而虞春竹父亲早死,母亲躺在病榻上,你娶了她,肯定会拖累你一辈子,对你的仕途一点也不利。”
陆行舟的父母也进行劝说:“妻好半年粮,你可要考虑清楚,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
那时的陆行舟正是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的年龄,他将这些劝告全当成耳边风,置之不顾,仍然我行我素地跟虞春竹约会。
几天后,陆行舟的一位叔叔问道:“小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虞春竹吗?”
这一问,倒把陆行舟问哑了,他好像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最终陆行舟回应道:“喜欢就是喜欢,爱情是没有理由和依据的。”
叔叔笑道:“你是从那些浪漫的小说里学来的,可现实毕竟不是浪漫小说。”
陆行舟进行反驳:“可现实与爱情并不一定矛盾。”
叔叔摇了摇头,背着手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站在陆行舟面前说道:“你注意过虞春竹的那双眼睛了吗?”
陆行舟得意地说道:“我明白了,我爱上她,原来就是喜欢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叔叔继续问道:“我就知道你是为她那双眼睛所迷惑。你知道那是一双什么眼睛吗?”
陆行舟好奇地问道:“那是一双什么眼睛?”
“那是一双桃花眼。”叔叔解释道。
陆行舟眼前立即闪烁起那虞春竹双钩魂的眼睛,开心地说道:“桃花眼!多好的比喻,又形象又贴切。”
叔叔摇了摇头:“按相学上的说法,有那样眼睛的女人,不仅不会守妇道,而且克夫。”
停了停,脸色严肃地继续说道:“因此谁娶了这样的女人,谁家无宁日,不是短寿,也会穷困潦倒一生。”
“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也许是遗传的原因,虞家好多女人都有这种眼睛,娶了有这种眼睛的虞家女的男人不是早逝,就是家道中落。”
刚好,此时另一个女孩走进了陆行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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