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就像是命运的不公,让你一步一步地经历着这样那样的磨难。
大殿高高的王座之上,那个垂暮的国王眼皮微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地面,就像是一具已经死了很久的枯骨。
“母亲。”
奈奈子眼眶通红地再次说出了那两个字,而留在她心底的只剩下了伤悲。
但是在她的面前。
那个和她长得相似至极的女子却没有哪怕一丝的动容,他的双眼当中流露出了刺骨的怨毒和杀意。
一瞬间。
她猛然拔出了匕首,疯狂地便向着奈奈子刺去,但是她仅仅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就在那可怕的威压之下再难寸行。
她咬着牙,满脸的嘲弄和怨毒。
“母亲?可笑。”
她冷笑着,在那种巨大的威压之下,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你说的是那个已经深埋黄土的蠢女人吗?别开玩笑了,我是吾神陛下的眷属,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完成吾神陛下的大业!”
奈奈子终于是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眼泪流淌过脸颊,一路从下巴滴落。
林恩沉默着。
他再无多言,猛然伸出手,隆隆的力量瞬间便如神光一样直接便冲入了那个女人的眼眸。
她的瞳孔瞬间涣散。
林恩的意识不断地在她魂海的外围游动观察。
终于,他低声道:
“她的灵魂经历了一次极为高深的改造,她还拥有以前的记忆的,但是堕落神抹消了她的感情,她现在的思维当中,几乎只剩下了对堕落神的狂热的信仰。”
林恩不敢更进一步地窥探。
因为他也已经察觉到,她的灵魂当中,也同样拥有堕落神设下的禁制。
而只要他贸然窥视,立刻就会触发禁制,让她的灵魂直接爆碎,救无可救。
“为什么会这样?”
奈奈子低着头,用力地地握着拳头,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为什么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得到安宁。”
林恩复杂地望着她,用力地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抬起头,冷漠地眺望着那苍天。
是啊。
为什么就算死也得不到安宁?
他知道这是堕落神的手笔,他掌控着灵魂,掌控人死之后的世界。
就像对魂王,对所有被他看中的那些人,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愚弄着凡间的灵魂,让他们不得解脱。
“也许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低声道。
随即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大殿的最深处,那个高坐在王座之上的老人。
那个国王。
他的目光浑浊,就像是一具木偶一般,即便是有人接近也如不闻。
林恩其实在第一眼看到那个老国王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他灵魂之上那被操纵的来自灵魂领域的力量。
但他一直想不通。
他的血气依然浑厚,他的实力也远甚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他还能够被那灵魂力量所影响。
而现在。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嗡——
滚滚的狂风中,林恩伸出了手,轻易地便将操控这个老国王的灵魂力量驱散。
伴随着他浑浊眼眸当中的一抹红光一闪而逝,他也终于从操控的沉沦中苏醒。
仿佛是数十年没有过真正动弹的身体。
终于轻轻地动了一下。
就在林恩和奈奈子的注视之下,那个老国王缓缓地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麻木。
他的眼中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双眼当中倒映着那个已经被林恩控制的女人的脸。
咚——
咚——
他支撑着年迈的身体,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女人走去。
就像是没有注意到林恩和奈奈子的存在,就像是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他的亲女。
他的眼中充满了沉痛和哀悼。
他的手缓缓地抬起,抚向了那张满是符文和暗语的脸颊。
他目若心死。
他是自愿被控制的,他也是自愿让自己成为她的傀儡。
就像是几十年前,在那极端的禁魔的思想之下,他一步一步设局,一步一步地将他最亲的女儿逼入死地。
他现在依然还清晰地记得,当他亲自带着禁魔者包围了她们的时候,她眼中那心碎的痛楚。
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冷酷异常。
他的眼里只有被背叛的愤怒和那对禁魔的极端偏执的追逐。
而就在这种冷漠中,他亲手杀死了他自己的女儿。
“你哀悼吗?”
“作为一个王国的国王,一个贤者,让自己的亲女死在自己手里,你会心痛吗?”
“如果我告诉你,她说的一直都没有错呢?如果我告诉你,禁魔从来就不是你们的传统,是我在你们体内留下的干涉你们的思维印记,是我对你们进行的一次实验呢?”
“那你,还会觉得自己正确吗?”
那讽刺的嘲弄的低语,仿佛现在还在耳边回荡。
那个老国王目光浑浊地抱着他的女儿,双目无神地望着地面,道:
“我有罪。”
“你遇到了什么?”林恩低声地问道。
那个老国王抬起头,满眼的混沌。
他是第一次见到神明。
也是在他杀死自己亲女的那一刻,他便置身在了一片荒芜的荒野。
无数的灰烬在身边飘荡,天空是一座灰白的大漩涡,仿佛无时无刻都有无数的灵魂被那个漩涡所吞噬。
而也就是在那里,他看到了那从漩涡当中衍生下来的无数的虚无的触手。
还有那枚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竖瞳。
那嘲弄的目光。
“你是错的,老国王,而你女儿一直所为你们追求的,才是真正的真相,而你大义灭亲的行为,着实是取悦了我。”
“所以我很乐意让你得到真相,让你免除那折磨了你数百年的禁魔传统,让你真正得到自由。”
于是就在那一天。
他脑海当中存在了几百年的禁魔的大坝,轰然崩塌。
而在崩塌的那一瞬间,他才真正发现,原来自己所坚持的那禁魔的理念,从来不过是被外力强加的枷锁。
而伴随着那偏执的崩塌。
他入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女儿已经冰冷的尸体。
被偏执的他,亲手所杀。
而那种一直被偏执强压在心底的悲痛也是如潮水一般,隆隆地席卷了他的整个灵魂。
他恸哭,仰天嘶吼。
他后悔,他自责,他痛恨,可是他无能无力,无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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