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兄弟谈话
前书房里，谈话完结，安初萦离开。
苏老太爷一声长叹，看向苏商道：“这件事，告知了二夫人，真的妥当？”
秦王府传来的消息，目前只有他和苏商知道，连苏太君都瞒着。依他的意思，后宅女眷没必要知道此事，更没必要告知安初萦。
“瞒不住的。”苏商说着。
就算他不说，贺云瑞也会悄悄告知她。以前他是真不晓的，只是贺云瑞如此肆无忌惮，他想不知道都难。
虽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贺云瑞根本就是色胆包天。
苏老太爷只以为苏商的意思是指包不住火，苏玄秋要是一直失踪，傻子也知道不对了。叹气道：“这也就罢了，只是身为女子既然嫁为人妇，夫死守寡理所当然。像四夫人那样，才是女子当为。”
苏商都没跟他商议，就直接说让安初萦大归，实在不应该。
安初萦也是，身为女子竟然一点不守妇道，并无守寡之意。打算守满孝期就改嫁，实在不像话。
“四房无子，四夫人还可守得，二夫人那般，如何守得。”苏商说着，“放她走了，也能让老三自在些，不然这个嫡母，也是麻烦。”
就是没有贺云瑞的纠缠，他也没有想过让安初萦年轻守寡。女儿家如花般的年龄，何必为了一块牌坊活着。趁着年轻，早点向前走，也是善事一桩。
苏老太爷还欲再说，苏商却是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咳，咳……”
突然间暴发的强烈咳嗽，让苏商几乎要站不住。
苏老太爷吓了一跳，对外喊着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小厮立时进来，苏老太爷焦急吩咐着：“快去请大夫来。”
“不用，我，没事……”苏商说着，用手抚着胸口，努力给自己顺着气。
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好过，也就无所谓变得更差。
苏老太爷又是着急又是无奈，道：“你现在这样，该好好……”保养才是。
下面的话不自觉得顿住了，苏玄秋己经不在了，能顶起理国公府门户的只有苏商。尤其是眼下的状况，要是苏商撑不住，理国公府的门头只怕要塌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老太爷不用担心。”苏商说着，对苏老太爷道：“眼下最重要的，先找回五叔，青州那边依然没有消息吗？”
苏玄秋在时，没人把苏念的功名看在眼里。苏玄秋不在了，苏念就显得很重要了。尤其是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在他倒下前，必须得找到合适的当家人。
不然诺大国公府，随时都能倒台。
“唉。”苏老太爷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说是出门游历，不知在何方。”
苏玄秋出事的消息传出后，他就派人去青州找苏念。哪里想到，苏念竟然云游四方，暂时不得其踪。现在只能指望着，苏念听到消息后，自己回来。
“尽可能把他找回吧。”苏商说着，虽然苏念志不在朝堂，但只要他人回来，愿意复职，对理国公府都有好处。
苏老太爷道：“你回去歇着吧，哲哥儿就回来了，他多少能帮你分担些。”
“嗯，孙儿告退。”苏商说着，对小厮道：“扶我回屋休息。”
小厮小心扶着苏商回了旁边书斋，为了更近的处理事务，他的住处早从后院搬回前书房。
不管是理国公府的，还是状元府的，但凡外务相关的，通通报于他裁决，苏老太爷都要后退一步。这也是苏老太爷的明白之处，清楚自己的斤两，以前听儿子的，现在听孙子的。
小厮扶着苏商进屋，苏商哪里真能休息，对小厮道：“唤二爷过来。”
“是。”小厮应着。
稍等片刻，小厮回报：“二爷不在家，说是出门，不知去处。”
苏商并不意外，苏启向来是脱缰的野马，常年不在家，道：“等他回来了，不管多晚，都让他过来一趟。”
“是。”小厮应着，转身去通报。
白天到晚上，一直到二更时分，门口传来苏启的声音：“大哥睡了吗？”
声音不但很小，更是带着担忧与愧疚。
“没有，进来吧。”苏商说着，把手里的书放下。
门口苏启听到这话，只觉得心瞬间提了起来，腿有些发软，却也不敢耽搁，只得进屋。
进到屋里，只见屋里灯火通明一片。苏商在东梢间的书桌后坐着，虽然在屋里，身上依然披着白狐狸皮大氅，灯光之下，他素来苍白的脸上，竟不见一丝血色。
“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在看书啊。”苏启不禁说着，“灯光暗，伤眼的。”
旁人读夜书没什么，但苏商不行。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读夜书，根本就是要命。
苏商道：“我要准备春闺。”
“啊？”苏启不自觉得惊呼出来，道：“大哥，你的身体……”
苏商第一次参加秋闺，就中了解元，在少年人里也是头一份了。无奈身体太弱，根本就没有体力继续考下去。
考上解元，己经是十分难得，有苏玄秋在，不考下去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人提起春闱之事，都以为苏启不会再考，没想到，苏商竟然又开始准备了。
“若是撑不住门户，身体要来何用。”苏商说着，声音沉低而悲伤，“残破之躯，若是能再创苏家之辉煌，我陪上这条性命又何妨。”
苏启听得顿时满脸愧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出门玩了，实在太不应该。当即跪了下来，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会……”
“你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苏商说着，抬手道：“起来吧。”
苏启却不愿意起身，道：“兄长，我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起来吧，我可没力气去扶你。”苏商说着。
苏启这才站起身来，却是老实立定站好。
“咳，咳……”轻咳两声，苏商端起旁边药碗喝了一口，压下胸中气闷，道：“阿哲的婚事定下来了，是杜俊的妹妹。”
苏启稍稍有点意外，道：“亲上加亲？”
“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苏商说着。
苏启会意，道：“杜大人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娶了她的妹妹，倒也合适。”
苏哲虽然年龄不大，但书得不错，性格虽然温和，但该果断时也十分果断，年长之后的苏哲是合适官场的。更何况他还是苏玄秋的独子，苏玄秋虽然仇人一大堆，但追随者也同样不少。
要是苏玄秋能一直活着，苏哲接下来的路，肯定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之后再入官场。由苏玄秋提拔着，一步步向前走。
眼下情况，若是苏玄秋真的不在了。以他为朝廷的功劳，以及钦差身分遇刺，是为了国捐躯。苏哲做他的独子，肯定会被格外提拔，马上入朝为官。
如此年龄就要入官场，苏哲太年轻了。理国公府并无嫡亲在朝，苏玄秋的追随者虽然多，但最合适的还是姻亲，岳父舅兄。安南侯府在朝中势力虽然不大，但架不住杜俊太有本事。
现在外头都在传呢，苏玄秋若真的亡故，十年后杜俊就是第二个他。
“我与老太爷也是这般想的。”苏商说着，目光看向苏启，“阿哲都要成亲了，你的亲事，是怎么想的？”
“我……”苏启说不出来。
苏商道：“一直以来，家里没人逼过你。二叔甚至说过，你想娶谁都可以。”
虽然都是姓苏的，但苏启有个县主娘，有公主外孙母，还有一个小霸王舅舅，他的将来是最光明的。不愿意读书就不读书，到了合适的年龄，不想议亲也可以晚两年。
“但是眼下不同了，不管是你，我，还是阿哲，甚至将来的阿啸，我们是苏家的孙子，撑起苏家，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苏商说着。
苏启没作声，却不禁把头压的更低。
“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成亲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才好。”苏商说着，“或者，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兄弟之间，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以前还能盼着苏玄秋回来，现在得知他回不来了。他能做的，就是要尽快把理国公府安置好。一个人补不了苏玄秋的空缺，那就大家一起来。更何况，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了多久。
苏念必须回家，苏哲入朝，苏启更得努力。苏啸就是年龄小，也要努力读书，挑个合适的岳家，以助他一臂之力。
苏启依然沉默，好一会终于道：“大哥，你对我是什么打算呢？”
“我希望你能娶个公主回来，再不然也是个郡主。”苏商直言说着，“这只是我的想法，做不做在于你。”
苏启在同龄人中是聪明的，但他的聪明太浮于表现了。不管是读书，还是入仕，他欠缺的都太多。
利用家世，亲上加亲，就是娶不到公主，娶个郡主回来，不管对自己还是理国公府，都是好事。
“只能如此吗……”苏启说着，声音带着不甘心。
苏商道：“二叔能够想娶谁就娶谁，是因为他不需要岳家的助力，就可以撑控一切。你要是觉得自己也能，也可以如此。”
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那叫强强联合。得到岳家的助力，会让自己的事业更尽一步。
就好像苏哲娶亲，娶探花的妹妹，还是秀才的妹妹，得来的助力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自身的够强，不需要外来之力，自然可以任意而为。能力有限，需要联姻才能让自己更尽一步，那就不要娇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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