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看着眼前不过他手掌大小，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荣暄伸手，即将碰到时又猛地缩回来，盯着，轻声问道，“这么小……？”
宋姑姑笑道，“陛下，不小了，足足有六斤多呢！”
才六斤……，荣暄盯着，很想伸手抱一抱，却又怕弄伤，“淑妃怎么样了？”
“娘娘力竭，并无大碍！”宋姑姑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担心。
小东西，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荣暄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真丑，脸上却不自觉露出笑意，试探的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它的脸颊，一触就离。
“这是朕的皇子呢！”他轻声呢喃，眸子里满是疼惜。
“陛下可要抱一抱，奴婢想去看看娘娘……”宋姑姑把怀里的襁褓递过去。
荣暄身体一僵，僵硬着胳膊把孩子接过来，就那么平平的举着。
宋姑姑忍不住发笑，紧紧的抿着嘴角，轻声道，“陛下，胳膊弯一弯，不能这么举……”
小家伙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努动了一下小嘴，又睡了过去。
荣暄僵硬的把它贴在心口，见它没不舒服的哼哼，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这么小的东西，又轻又软，像是捧了一朵云在手上。
力道轻了怕飞走，力道重了怕伤了它。
荣暄深深盯着它，忽然小东西不舒服的动了动，他立刻僵住，动也不敢动。
皇后扶着太后走过来，往荣暄怀里看去。
“这就是皇长子了，快给哀家看看！”太后迫不及待的伸手，试图要抱一抱。
荣暄目光落在太后留着长指甲的手上，不由的皱了皱眉，“睡着了，就不要惊动它，太后看看就好！”
太后脸一僵，瞬间又恢复原状甚至还带了满满的笑意，“皇上终于有了皇子哀家这心就定了！”
“皇上可要好好想个名字！”
“嗯。”荣暄绷着脸点点头，努力抿直上扬的嘴角。
“臣妾恭喜皇上！”皇后笑吟吟的道喜，“陛下，可要让天下人沾一沾喜气？”
“朕心中有数！”荣暄微不可查的颔首，上半身几乎不敢动，深怕怀里的小人又不舒服。
皇后贴心的提醒道，“淑妃立了大功，皇上可要好好赏赐一番！”顿了顿，又补充道，“毕竟皇子的外家也不能太……”欲言又止。
荣暄眉心一动，明显是听进去了。
朕的皇子，自然是要最好的。
……
殿内。
接生嬷嬷使劲揉着顾绵绵的肚子。
顾绵绵硬生生给疼醒了，大声喊道，“谁要害我……”
想象中的厉声质问出口的时候却是小猫般哼哼唧唧。
常小娥拨开她脸上汗津津的头发，柔声道，“醒了，来把药喝了！”
顾绵绵闭着眼，胡乱哼哼，“不……”
“乖，喝了对身子好！”这是排脏东西的药。
接生嬷嬷还在按压她的肚子，顾绵绵疼得扭动着身子躲开，刚动，就被人摁住。
“娘娘，别动，忍一忍！”
“胎盘还没排出来……”说着，接生嬷嬷手下一用劲。
“啊！”顾绵绵惨叫一声瘫在那里，脸上惨白，有气出没气进的架势。
常小娥心疼不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喂到她嘴边。
“乖乖，快喝，喝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疼……”顾绵绵含着眼泪，委屈的道，“我”刚刚生了个什么？
刚张嘴，常小娥就飞快的往她嘴里舀了一勺药汁水。
不知道这药里有什么，原本嘴里发苦尝不出味道的舌头，顿时苦的发麻。
嘴里苦的发麻，下半身疼得失去知觉，顾绵绵睁着死鱼眼，一脸生无可恋。
常小娥借机麻利的往她嘴里灌药，一边灌一边念叨着，“不准吐，身子是自己的，可别犯糊涂！”一连灌了两碗。
顾绵绵被苦的眼睛发直，拼着最后一口气，拽着常小娥的衣袖，眼睛艰难的往四处张望，又气无力的哼哼道，“孩子呢……”
“皇上抱着呢……”
皇上抱着啊……，心里那口气一松，顾绵绵手一松，头一歪，没了动静！
常小娥吓得心跳一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
察觉到浅浅的呼吸，她才大喘气般松了口气。
“你个没良心的，一天要吓我几次！”
宋姑姑带着人给顾绵绵换了衣服，又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了，侧殿打扫的干干净净，刚要叫，春风请太医进来给娘娘把脉，猛地又想起什么。
“春分，给顾夫人洗漱一下！”
常小娥恍然惊醒，想起自己没穿外衣，忙穿好衣服，闻到衣服上淡淡的香气，她眉头一皱，对宋姑姑道，“姑姑查一查为好……”
“暗地里有人盯着娘娘……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夫人说的是，奴婢明白！”
……
顾绵绵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天还黑着，动了动，身上一片清爽，肯定是宋姑姑帮她擦洗了一遍换了衣服。
嘴唇干的发涩，轻轻一动，似乎就能扯下一块皮来。
顾绵绵扭动了一下，浑身疼，所有的骨头都像是被暴力拆了一遍后罢工似的。
哼哼，好疼……疼死我……
好饿……
一只白瓷勺子忽然抵到唇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嘴唇，干枯的嘴唇被水一润，顿时活了过来。
顾绵绵张嘴。
勺子舀了一勺水递过来，喂水的人似乎有些笨手笨脚，一勺水有一半撒在外面。
笨手笨脚的，快拿毛巾擦啊，顾绵绵没好气的睁开眼，“你……”怎么这么笨啊！
睁眼，就看到荣暄一手端着碗，一手慌张的拿帕子给她擦脸，见她睁眼，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你醒了，朕叫太医！”他起身，步子略快的转身往外走，手里的水碗都忘了放下。
见皇上走了，宋姑姑轻轻舒了口气，急忙上前扶顾绵绵稍微坐起来一点，给她喂了半碗燕窝粥，一边轻声道。
“娘娘睡了一天，陛下一直守着您呢！”
“小皇子有六斤二两，是个活泼的！”
“陛下抱着半天舍不得放下来……”
“太后皇后德妃那边，都送了礼过来，奴婢都上了册子，等娘娘有精神在看。”
“内务府准备了乳母，娘娘可要见一见？”
“先不急着见！”喝了半碗粥，顾绵绵似乎有了精神，“我先喂几天，乳母要仔细查一下底细！”
怎么能要娘娘亲自喂养？宋姑姑张嘴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娘娘只是喂养几天，又不是一直喂。
况且，乳母的人选不可马虎大意，内务府的送来的人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太医过来把脉，得知顾绵绵要喂养几天，迟疑了一下，又重新开了两张药方！
“这张是通乳的，这是给娘娘养身子的，娘娘先喝着，三天后，臣再来！”
顾绵绵点点头，示意宋姑姑，“替本宫谢谢严太医！”
宋姑姑送严太医出去，走到外殿，她递过一个荷包，“谢谢严太医，以后娘娘跟小皇子还要太医多费心！”
严太医没犹豫，直接接了过来，“姑姑严重了，臣只是做了分类的事！”
“昨夜，劳动了许多大人，请严太医代为转达淑妃娘娘的歉意！”宋姑姑又递过去一个厚厚的荷包。
严太医愣了一下才接过来，回到太医院，打开一看。
自己的里面是四片金叶子，另一个荷包里是十二片金叶子，怪不得荷包那么厚。
金叶子形如枫叶，上面的脉络更是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不是银票，却比银票来的更让人舒服。
严太医不动声色的把属于自己的金叶子收好，心下暗赞。
瞧这行事作风，怪不得人家受宠。
他把金叶子分下去，众人惊喜，忍不住夸道。
“淑妃娘娘大气！”
“这怕是奇珍司做出来的吧，瞧着栩栩如生，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怕是价值不菲！”
“还以为昨晚上白冻了一回呢，没想到还有这惊喜，诶，严大人，下次淑妃娘娘召太医，也给我们一个跑腿的机会啊！”
“诶诶，我说严大人啊，我们都得了一片金叶子，你这个一直负责淑妃脉案的得了什么好东西，也让我们看看？”
严太医皱皱眉，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淑妃怕不是淑妃了……”
气氛顿时一静，下一刻又火热起来。
“可不是，淑妃生了皇长子，以后怕是……，这顾家要起来了！”
……
双层的玉色蝉翼纱帘幔被放下，透过帘幔，外间略显刺眼的光一下子柔和下来，像是月光一样，缓缓流淌在内室。
“嘶……”顾绵绵倒吸了口冷气，忍不住推了推胸前的脑袋，“你轻点啊！”
荣暄一顿，耳朵通红，猛地一吸，察觉到舌，尖的一点点淡淡的奶香气，慌忙的起身，抿唇，面对顾绵绵不满的视线，强调道，“接生嬷嬷说必须要用力才有用！”
目光忍不住从左边移到右边。
顾绵绵下意识的捂着胸，“要不算了，这一边应该也够用了……”
荣暄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顾绵绵讪讪一笑，手下意识的一松，喏喏道，“那你轻点……”
半柱香后，张着嘴哭唧唧哼了半天的小皇子总算是吃到口粮了。
顾绵绵浑身是汗，抱着儿子轻轻舒了口气。
小家伙吃的脸颊鼓鼓的小拳头更是捏的紧紧的。
越看越可爱，顾绵绵眉眼弯弯，心头满足得不行，这可是她生的，小声嘟囔着，“长大一定要像我，我可是为你拼过命，挨过疼！”
荣暄暗暗哼了哼，没说话盯着母子两，目光越发的轻柔。
“朕已经下旨册封你为贵妃！等你出了月子，再行册封礼！”
顾绵绵不在意的点头，“哦……”
瞧，她儿子多可爱，还会吐泡泡呢！
“钦天监送来几个名字，朕都不满意！”
“朕寻思着，先取个小名叫着，大名待朕好好琢磨琢磨！”
“嗯……”小名要不叫狗蛋吧。
嘿嘿，狗蛋，狗蛋……，顾绵绵盯着孩子不怀好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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