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日雨中的飞花
海面升起了三道恐怖的龙卷风,龙卷疯狂地抽取海水,让雨势变得更大更凶猛。
将海天相连接的龙卷,宛如扭曲不定的黑色海蛇,一点点向瑶海移动,它们是让人绝望的天灾厄难。
如果它们登陆瑶海,城市里的人,汽车,路灯广告牌,都会被龙卷风裹挟上天。
高楼大厦的钢化玻璃会被龙卷风中的残骸撞击粉碎,内部的所有设施通通被抽出,成为龙卷风中成为高速飘移的残骸,增强龙卷风的杀伤力破坏力。
届时,根基不稳的建筑会被连根拔起抛飞到空中,繁华的高楼大厦只会剩下摇摇欲坠的钢筋混凝土,宛如被千刀万剐只剩骨架的老朽。
市区会变成末日题材游戏里的那般破败,宛如世界大战后荒废了百年的废墟。
大坝的防御离不开七十二面法旗,这七十二面旗子是张禾为了施展“强神咒”的法器,如果没有它们,张禾释放不出能够摧毁一道海暴龙卷的神咒。
一道而已,张禾拼尽全力,可能也只能为瑶海斩断一道连天连海的残酷厄难。
张禾是神咒师,已经步入了世界最高殿堂,但是在这样的“厄难天灾”面前,他的力量仍然显得渺小,三个直径超三千米的海龙卷登陆瑶海,难以想象瑶海会变成什么样子。
数以十万级的人被卷到天空,从千米高空坠落下,十死无生。
更何况除了龙卷风以外,可能还有数以百万计的海妖大军。
海龙卷出现后一分钟,瑶海全城亮起了红灯,嘹亮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天穹,传遍大街小巷,宛如催人命的送葬曲。
瑶海后面,是蜿蜒百转,遍布整个新海省的铁路轨道,此时所有的民众都在向火车站汇聚,从上往下俯瞰,人潮汹涌,他们像是蚂蚁一般,只能俯瞰天空,无法脱离大地像飞鸟一样自由翱翔。
“我是瑶海驻守神咒师张禾,我恳请所有王级法师留下来为民众避难转移争取时间。”
瑶海之中没有参战的王级法师有不下二十人,是的,不下二十个人,他们来自欧洲,各个西方国家,但是他们并不愿意参与到这一场战争,在异国他乡洒热血,为东方国家的人而死。
在他们眼里,哪怕是自己国家的平凡人,都只不过是碌碌无为的工蚁罢了。
生来可悲,即使在无限巨大的痛苦中消逝死亡,也不过如云烟飘散一般无足轻重,不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浅淡的墨点。
“大坝上的所有法师请注意,法旗将在十分钟后撤离堤坝。”
大坝上听到张禾话的法师,望着宛如海潮一般涌来的海妖大军,心中万般无奈。如果不是这七十二面旗帜组成的防御,大坝早已经沦陷。
大坝为第一阵线,大坝后的商业街,是第二战线。
街区入口早已经封锁,架起了严密的防御阵线,大坝上的法师宛如海潮般有序撤退,一些法师不敢回头看海面一样,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的海妖冲击法阵,哪怕是被烈火焚烧成白骨都毫不畏惧。
“张先生,走吧。”嬴九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我有必要提醒你,真的会死。”
她担心张禾热血上头,因为张禾身后是数十万惶恐不安的普通人。
这数十万人之中,定会有那么一两个傻女孩,她们不愿意张禾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了她和她的家人而惨死,她宁愿自己死去,也绝不愿意陌生人为了她而牺牲。
“张先生,请为瑶海争取三十分钟时间,增援部队将在三十分钟后强降!”
“知道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
海龙卷来到了大坝七公里外,数不清有多少海妖被卷入龙卷风之中,又被龙卷风带入雨云之中。只要雨云来到瑶海上空,那么海妖就会顺着雨云跌落的瀑布,倾泻入城市之中!展开一场血腥凄艳的屠杀!
————
高楼大厦有很多来自全球各地的战地记者,这些记者要么战场经验丰富知道如何生存,要么就是有法师保驾护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媒体不下十三家,摄影师的摄像头都对准了恐怖狂暴,将会给一座城市带来末日的恐怖龙卷风!
这种危难关头如果离开,那么他们就对不起自己“战地记者”的身份了。
这批媒体人宛如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虎豹。
他们为瑶海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无比的亢奋,兴奋到手脚都在战栗。
贪婪的他们,不愿意放弃亲眼目睹一座城市覆灭,不愿意放弃直播一座城市毁灭的机会。
数十万人在风雨中惨叫哀嚎的声音,会让这座城市变得如同哭嚎地狱一般吧。
这些人的血将会汇聚成长河,流遍所有大街小巷。
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未出生的婴儿,百岁高龄的老朽,都会在海妖的冲击中丧生,没有人能帮的了他们。
而他们将在安全无忧的地方,将画面转播到全世界,让全世界所有的人亲眼目睹,见证一座城市的灭亡!
这是世界最高殿堂艺术家都绝对,无法描绘的地狱绝景啊,因为它以人的血肉为浓墨,所有绝望痛苦的表情,生前最后一秒的姿态,都是绝对的真实,没有任何人能对人物的神情提出修改意见,没有人可以挑出一丝瑕疵!
哪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艺术家创作的最伟大画作,都绝对无法媲美即将到来的死亡绝景的万分之一!
因为它必须以数十万人的生命为代价才能诞生在这个世间!
会是何等的震撼人心?何等的令人战栗癫狂?!
极致的绝望产生极致的扭曲,让人在看到的刹那间便会想唾弃光芒,拥抱深邃的寂灭女神!牵着她的手任由她拖进无限无边际的黑暗虚空!
万物皆有终,唯寂灭永生!
无声,死寂。
大美将至。
————
——
张禾在年少的时候,曾经想过身穿紫金长袍,站在高楼大厦上,狂风拉扯他的长袍,他只身一人独挡万军。
不只是张禾,这个世界无数的少年,都曾有过这种英雄主义的浪漫幻想。
有人没考上魔法大学,有人考上了但是碌碌无为,被残酷的世界磨平了棱角,不再愿意为了当初那个少年的天真幻想而再燃起热血,因为他们知道天赋,家世,资源的差距是绝对无法靠努力磨平的。
这个世界有英雄,但是英雄不是他们,他们甚至连成为英雄身边配角的资格都不被上天赐予。
他们如果再为了年少无知时的英雄幻想,而再度燃起热血,那显得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怜,多么的让人想笑啊。
被别人看在眼中,大抵是会被当成年过三十,但却没有什么人生经历,没有经历过残酷现实,对这个世界认知不清晰,依旧沉迷于热血幻想的天真巨婴吧。
为什么会被嘲笑,会得不到他人的支持,因为一定会失败的啊,他们的热血会在一次又一次已经经历过的挫折磨难中失去热度。
何必再为了不切实际的事情而努力,推倒现在的安稳生活呢?
有一个英国媒体,在五公里外,将摄像头偷偷对准了张禾所在的停机坪。
他们这些战地记者,媒体人都知道停机坪上的人是谁,但却不敢去打扰他采访他,因为他是一个极端凶残暴戾,嗜杀好杀的神咒师。
狂风中,张禾低头,眼帘低垂,望着手中的紫金华贵长袍。
虽然用上了紫色和金色,但它整体看起来却很低调,不给人艳丽浮夸的感觉。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手工穿插,做工精妙绝伦,宛如艺术品般精致。
这并不是一件霸气外露的长袍,它典雅庄重,华贵内敛却让人无法忽视。因为这是神蟾州神咒师才有资格披上的大法袍,从神蟾州建国至今,发放不超过三十件。
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哪怕是世界最顶级的昂贵奢侈品,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狂风不止,张禾将长袍抛弃过头顶,然后让紫金色的长袍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今天是他第一次让紫金长袍落在他的肩上。
很轻,不沉重,感觉心中有什么平稳落地了。
张禾笑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多好,他想披着这件长袍走到某个温柔的女人身前,告诉她,他是她骄傲。感谢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感谢她对他的期盼只有好好的去爱一个人,和心爱的人一起,替她去看那些她未曾见过的风景,踏足她没有踏足过的景绣山河,翱翔在她小天南从未经历过的天空云海。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孩子在出生之前,便被赋予了太多沉重的期盼。
至亲赋予的沉重枷锁让他们不得自由,内心挣扎之时,连呼吸都倍感沉重痛苦,压抑到连呼吸都不愿意进行下去,只想在某个夜晚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是为了实现父母达不到的愿景而诞生在这个世界的。
张禾亦是,但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
小天南只是让张禾去找寻那些她未曾见过的风景。
她未曾见过的风景,包括今天的野花。
小天南对张禾说过——今天的野花和明日的野花是不同的两朵,今天无雨,明天有雨。
张禾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才知道母亲一字一句间的温柔。
不用为了她的梦想,刻意去找寻壮丽绝美的风景,因为她未曾见过的风景就在他的身边。
——吾儿,我未曾见过的最美风景,是你的妻子,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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