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可怜可恨
老厂工被方痕吓得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感觉一粒石子一样的东西被方痕快速的丢进嘴里，顺着喉咙吞咽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老厂工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没什么，就是一点儿小玩意儿。”方痕冷笑道。
“什么小玩意儿......”老厂工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一点小毒药，吃下去会腐烂肚肠，还会让你犯心脏病。”方痕冷声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老厂工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方痕。
“这你别管，反正你已经吃下去了，要是不能按时吃解药，你会死的很难看。”
方痕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老厂工的头上一样，令他浑身僵直，原本还存有一点理智的大脑变得一片混沌。
“你......你！”鼻涕和泪水粘连在老厂工的脸颊上，在弱光手电筒的照耀下倒映出一片“光芒”。
“放心，你暂时死不了，只要你保证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就会按时给你喂解药，虽然不能根治这个毒，但我可以保证你方便的时候不会痛苦。”
方痕用严肃的眼神盯着蜷缩在墙角处的中年男人。
闻言，老厂工的双眼里满是绝望。
方痕不语，观察着老厂工的神态与情绪。
所谓穿肠烂肚的毒药，只不过是方痕一时头脑新奇扯出来的谎话。
而他刚才给老厂工喂的那块石子一样的颗粒，只不过是他今天早上吃剩风干的一块馒头碎屑。
但凡换成任何一个有清醒头脑的人，也不可能被方痕这听起来就十分不切实际的谎话欺骗。
毕竟，只要进入工厂的人，都会被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确保不会有人携带危险物品进入到这座像堡垒一样森严的可怕囚笼之中。
就算是有多大的能耐，也绝对不可能有人把毒药这种容易误伤自己的危险物品夹带到厂区当中。
但是，老厂工现在已经被吓得理智全无。
现如今在他的眼中，方痕就像是一头索命的恶兽，在面对方痕的时候，脑子里所想的都是如何能够从他的手上死里逃生。
因此，不管方痕说些什么，他都会像听圣经一样将其信以为真。
“求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和婆娘要养，我要是死了，他们就吃不到工厂发的精粮了！”
老厂工向方痕苦苦哀求道。
闻言，方痕不为所动。
“你家里真有孩子要养？”方痕俯身，眼中的神情变得更加冰冷。
“真的，千真万确！我家里有七个男孩儿要养，他们还没成人，我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的饿肚子啊！”
老厂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方痕哭诉。
方痕微微眯起双眼，伸手抬起老厂工的下巴。
“既然你自己也有孩子，那你为什么要对这些新到厂区来的小孩子们这么粗暴？”
“他们都是沙漠村子里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孩子终有一天也会来到这个毫无人性的地方？”
“要是将来被你如此对待的这一批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的儿子，你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
方痕靠近满脸泪花的中年老厂工，用低沉且愤怒的声音质问道。
“......”闻言，中年老厂工脸上的神情变得呆滞。
的确，在他朝着那些新来的可怜家伙们耀武扬威，再三欺辱的时候，他从来都没考虑自己的儿子们将来也会遭遇这样可怕的待遇。
在他戏弄那些新来厂工的时候，脑子里所想的全都是报复，以及对这些年来不见天日的劳苦生活的宣泄。
“有没有可能，将来虐待你儿子的，就正好是这些个被你虐待嘲笑的那一批人？”方痕冷声问道。
听了方痕的话，原本已经打住泪茬的中年老厂工又开始忍不住抱头痛哭，蜷缩在墙角不断的小声抽泣。
方痕不语，转身扫了一眼宿舍里仍旧在呼呼大睡的其他厂工，神情警惕。
“我错了......”老厂工痛苦道。
“别哭了，把脸擦干净，回去睡觉。”方痕毫无感情道。
他并不是真的没有情绪，而是在老厂工的面前，他必须将自己这张冰冷的脸庞端住。
就算他的内心泛起何种情绪，此时此刻，他都不能毫无保留的展露在脸上。
“是......”中年老厂工怔了怔，随后艰难的从墙角爬起，慢慢腾腾的回到自己的床上。
方痕将之前塞进老厂工嘴里的那块碎布丢到地上。
鼾声作响，伴随着萦绕着整个房间的寒意度过整个夜晚。
......
第二日。
机器作响，刺啦啦的打磨着一块块不规则的矿料原石。
方痕站在成堆的石料旁，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怎么，发呆了？”陈行来到方痕身边，将满车的石料卸在机器旁边。
“我在看穆力的两个儿子。”方痕回归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闻言，陈行顺着方痕刚才所看的方向看去。
虽然他们和穆力的两个儿子并不在同一个厂房车间，但一二车间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
通过墙边正相对的两扇玻璃窗，陈行正好能看见两个符合穆力儿子相貌特征的二厂房厂工。
陈行的眼神微微变化，“这两个小伙子简直就是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体型上他们父子有一定的差距，但这张脸，倒是几乎一模一样。”
方痕淡笑，按照之前云可力教给他的方法操作着身前的机器。
“昨天晚上，没想到你会使出那种手段向那个老混蛋套话。”陈行道，将地上的矿料送到方痕手边。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群老厂工表面上装出一副大爷的模样，实际上，他们心里比任何人都虚。”
“毕竟是在夹缝里求生存，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这一生恐怕都难以磨灭。”
方痕缓缓的叹了口气。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那些可恨的人，身上或许也会有令人觉得可怜的地方。
陈行不语，默默的帮方痕处理好手边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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