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畸形
“怎么，你对我在这家工厂的职位很敏感？”克劳德用平静的语气向方痕问道。
他观察到了方痕脸庞上表情的变化，也能察觉出方痕眼中随之浮现而出的怒意。
方痕缓缓握紧双拳，专属于世界顶级武者的强大气势自他那副与克劳德相比显得十分弱小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克劳德的眼中浮现出深刻的忌惮。
多年不见，他还是这么的强大......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方痕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平静的的声音如同沉寂在黑夜中的一潭死水一般令人感到压抑。
“这话是从何说起？”克劳德问道，见方痕渐渐停下脚下的步伐，心中更加警惕。
“从何说起？”方痕看着似乎好像对工厂的肮脏内幕毫不知情的克劳德，眼中的神情变得阴沉。
“难道你不清楚姜振衫的工厂是在从事怎样的生意吗？”方痕质问道。
闻言，克劳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这里的厂长，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买卖是做怎样的生意？”
克劳德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愧疚的表情，他看着方痕，仿佛自己手下所做一切的肮脏生意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也就是说，实验基地的材料实验和工厂强征边境村民到厂区进行免费劳力的事你也都一清二楚？”方痕尽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大敌当前，尽管他对克劳德的所作所为有着再多的憎恨，他也不能让自己被情绪冲昏头脑，影响到自己对当前局势的判断。
“那是当然，不然我这个厂长不就成了没有用的傀儡？”克劳德依旧大言不惭的承认道。
他凝视着与自己大约有二十步左右距离的方痕，如同花岗岩般结实的身体时刻保持着警戒状态，准备随时应对方痕的突然袭击。
话音落下，方痕在心中对克劳德仅存的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的烟消云散。
看来，他真的变成了姜振衫手下一条听话的走狗。
“虽然你我二人之间的往来并不密切，我们也并不是非同一般的密友，但你的话，却着实令我感到十分的悲伤。”
方痕缓缓的叹了口气。
“悲伤？”克劳德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深刻的疑惑。
“你有什么可为我悲伤的地方？”克劳德看着方痕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拥有着怎样心性的人。
虽然当年他对方痕过去的生活经历也略有听闻，但他始终不了解方痕的本性。
同为国际联盟中屈指可数的百级格斗大师，方痕可谓是非常神秘的存在。
他在江南的山上习武十几年，又从不在大众媒体前崭露头角，直到他进入世界级比赛的擂台，才像一颗炸弹一样惊动了整个格斗家联盟。
他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就好像是森林里的一团迷雾，令那些在世界比赛擂台上认识了方痕的人们想去触碰，却又害怕自己迷失在这深不见底的迷雾中。
因此，这些年有关方痕行踪的消息少之又少。
就算有少许媒体挖到了方痕被迫称为江家赘婿的消息，也大多都在荀大师的压制下没有大范围的对外传播。
这些年方痕的消失对于整个格斗家联盟而言，都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方痕眼中的怒意变得更加深重，“习武之人，‘仁’字为根，‘义’字为本，仁义二字自你决心领受心法的那一天就根种在了你的心里。”
“作为正道武者，你怎么能放下老祖宗的教诲，去走这条害人害己的不义之路？”
方痕用愤慨的语气向克劳德发出质问。
闻言，克劳德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他注视着方痕，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郁的光芒。
“仁义？”克劳德冷笑一声。
“你以为的仁义，是怎样的一种形势？”克劳德用冷漠的语气向方痕问道。
呼——
寒风袭来。
终于，在空地间与方痕对峙许久的克劳德挪动了脚步，他像一头狮子一样紧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方痕，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我的仁义，没有所谓的形势，心存正念，魂识正途，所行之事就皆是仁义。”望着不断向自己靠近而来的克劳德，方痕的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惧。
闻言，克劳德摇头冷笑。
“好一个皆是仁义！”
“不愧是我们所有格斗家百年来唯一尊敬的‘传说’，你的存在，可谓是洗刷世界几十万武者的一股清流，今后联盟一列的振兴，还都要靠你的领导。”
克劳德的脸上挂着充满讽刺的笑容，他看着方痕，对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毫不在乎。
“少说这些扯皮的废话。”方痕语气淡漠道。
“好，反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们两个用这最后的时间把话都说清楚。”
克劳德一脸无所谓的向方痕摆了摆手，他扫了一眼远处塔楼上的白色时钟，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轻松。
“话聊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方痕问道。
他紧紧的注视着被绑在远处报废车上的戴生与白栀青，心中时刻为他们警惕着周围的环境，生怕有第三人的到来威胁到他们两人的安全。
“你不是对那些被征到工厂来的边境村民很感兴趣吗？不如就从他们开始说起。”
克劳德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淡然，他看着方痕，就像是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想要与他倾诉心事。
方痕的眼神变得狠厉，“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是你们把他当做牲口一样没日没夜的剥削压榨，还是你手下的那些佣兵把他们看作猪狗，能够随意羞辱打杀的劣行？”
“你们对这些平民百姓所做的一切，我都一幕幕的看在眼里。”
“即或现在我不能立即瓦解你们这座充满了肮脏与杀戮的监狱，总有一天我也会让这个地方土崩瓦解。”
方痕用最平淡的语气向克劳德说出了最狠厉的话。
闻言，克劳德注视着方痕的眼神浮现出一抹忌惮。
他不知道现如今的方痕究竟是怎样的身份，但从姜振衫对方痕忌惮的程度来看，眼前这个在十几年前震动了整个格斗家联盟的绝世传说必定是个来头极大的人物。
“你对我们的敌意未免也太过深重了。”听见方痕深入骨髓的警告，克劳德的脸上反露出一抹看似友善的微笑。
“难道我还能对你们产生敬意？”方痕讽刺道。
“呵呵。”克劳德笑了一声。
“虽然我不能让你对我们的作为发出称赞，但至少，我希望你不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恨意。”
“我承认，我的手下有一些人的品性的确低劣，但这也不代表整个工厂所做的就都是些肮脏的坏事。”
克劳德笔直的凝视着方痕的双眼。
“你可知道在工厂建立以前，这个地方的百姓生活的有多么痛苦？”
“在我们没来以前，边境村子里的百姓就连日常饮水的需求都无法满足！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电，也没见过所谓的‘电器’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
“他们过着几乎和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直到我的老板姜振衫为他们打通了边境东西通往城镇与边境线的道路，他们才真正的获得了‘文明’，修建了学校，医院，真正和外界的人建立了连接。”
克劳德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
闻言，方痕眼神微变。
“这些话，那些可怜的平民百姓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克劳德似乎非常了解方痕的遭遇。
“虽然后来我们把这些百姓圈在了这片沙漠里，但至少我们保障了这个地方所有人的生存环境；”
“让他们每天都能够吃饱喝足，住上比以前坚固的房子，不用再为明天的生活忧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予这些边境百姓的恩惠，你又怎么能说我们是在迫害这些可怜的老百姓？”
克劳德义正言辞的对方痕质问道。
“你对恩惠这两个字似乎有什么误解。”方痕用凌厉的眼神凝视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克劳德。
虽然姜振衫所做的一切确实改变了边境村落的生活环境，但他所做的一切，却都只是为了将这些边境百姓培养成成本低廉的下等劳动力。
姜振衫后续为在这些村民身上索取回来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他对边境村庄的投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他们的生活得到了保障，为此付出一点点的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克劳德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不能是你们剥夺边境百姓自由的理由。”方痕道，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变得越来越强。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克劳德厉声吼道。
“难不成你要让这些平民百姓整天风餐露宿，和沙漠里的豺狼搏斗才算是真正的自由吗？”
克劳德向方痕厉声质问道。
“你的想法太畸形了。”方痕冷声道。
就在此刻，方痕充斥着无穷怒火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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