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一和绾心（二）
“哥哥，你知道赌坊怎么走吗？”
小男孩没有理她，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小绾心看着小男孩瘦弱而疲惫的样子，心想他可能是饿了。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将自己的馍馍分给他。
她拿出馍馍，递到小男孩的手中：“你饿了吗？二丫把这个给你吃，吃完就不饿啦。”
小男孩缓缓地睁开眼，看着手中的馍馍，又看了看小绾心，僵硬地说了一声：“谢谢。”
小绾心看着小男孩开始慢慢地吃着馍馍，心中感到一丝安慰，虽然她还没有找到赌坊，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小男孩三两下就吃完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团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去赌坊干什么？”
小绾心睁着大眼睛，认真地说：“我娘亲病了，我要去找爹爹，让他快回家带娘亲去看病。”
小男孩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早已看惯了世间的冷漠与无情，那些沉迷于赌坊的人，哪里还会顾念家里的妻儿。
他深深地看了小绾心一眼，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知道赌坊在哪里，我带你去。”
小绾心听到小男孩愿意带她去赌坊，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嗯！”
她走到小男孩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小男孩起初有些僵硬，因为从来没有人愿意主动碰触他，更没有人不嫌弃他的脏污。
看着小绾心那纯真的眼神，他心中的防线渐渐放下了，他也没有松开手。
两人来到了赌场外，嘈杂的声音和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他停下脚步，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如果进去，一定会被人赶出来。
“你自己进去吧，小心些，我走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哥哥！我会小心的。”
小绾心看着那些赌徒们兴奋地叫喊着，心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小男孩儿本准备离开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小绾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赌场里烟雾缭绕，小绾心四处张望，寻找着田富贵的身影。
终于，她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他正兴奋地扔着骰子，脸上满是贪婪和疯狂。
小绾心走到田富贵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田富贵转过头来，看到是小绾心，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你来干什么？滚回去！”田富贵吼道。
小绾心被吓得一哆嗦，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爹，娘亲生病了，需要钱去看大夫。”
田富贵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看了看小绾心，又看了看手中的骰子，冷冷地说道：“我没钱，你娘病死了我也不管！”
绾心的小手紧紧抱住田富贵的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乞求道：“爹爹，求求你，娘亲她真的很不舒服，你回去看看吧。”
田富贵却一脸的不耐烦，他瞪了小绾心一眼，想要挣脱她的纠缠。
这时，赌桌上的人开始催促：“田富贵，你到底玩不玩啊？快开啊，别磨蹭了！”
被人一催，田富贵更加恼火，他回头讨好地对赌桌上的人说：“玩玩玩，别急，等我一下。”
说完，他猛地一把提起绾心的领口，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小绾心被吓得惊呼一声，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
接着，她就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赌场的门槛上。
“少来烦老子！你娘死了再来找我！”田富贵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又回到了里面。
小绾心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她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小男孩坐在角落突然听到外面的响动，他立刻站起身，跑了出去。
只见小绾心摔在地上，小小的身体无助地颤抖着。他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轻轻地将小绾心抱了起来。
“小团子，小团子，你没事吧？”
小绾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着说：“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什么也做不了。”
小男孩听了，心里一阵刺痛。他轻轻地拍去小绾心身上的尘土，温柔地说：“你还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哭，哥哥会有办法的。”
小男孩带着小绾心回到他居住的破庙，这里昏暗潮湿，四处透风。
他熟练地掀开破旧的草席，露出下面一个隐秘的砖洞。
他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一共四十个铜板。
他挑出二十个铜板，然后将剩下的铜板重新包好，放回砖洞里。
他捧着二十个铜板，递到小绾心面前，说：“这些铜板不知道够不够你娘看病，你先拿着吧。”
小绾心看着手中的铜板，却没有收下。
“怎么了，是太少了吗？”小男孩有些疑惑。
她抬起头，看着他：“哥哥，这一定是你很辛苦才攒下的，我不能要。”
小男孩蹲下身来，“小团子，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还给我吃的，还牵我手的人。这些铜板，就当是我报答你的好不好？”
小绾心还是很为难，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小男孩见状，又继续说道：“那等你长大了再还给我好不好？”
小绾心听了这话，终于点了点头，她接过铜板，认真地说：“好，只要我有吃的，我就给哥哥留着。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哥哥很多很多钱，还给哥哥住大房子。”
小男孩听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好，一言为定。”
然后他问：“小团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绾心捧着铜板将铜板放进小包包里说：“我叫田二丫。哥哥你呢？”
“有个和尚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孟祁年。”
小绾心露出甜甜的笑容。“那我以后就叫你祁年哥哥！”
“好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小绾心走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绾心正是好奇的年纪，她边走边问：
“祁年哥哥，你怎么脸上这么多黑斑呀？”
孟祁年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沉默。
他四岁那年曾亲眼见过有人专门拐卖长得清秀的小孩儿，或是卖给大户人家，又或是送去青楼做小倌儿。
他深深明白，容貌有时候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一直都用木炭混着泥巴涂在脸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面貌。
这些年过去了，他都快记不清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孟祁年想了想，对小绾心说：“这是哥哥天生的胎记，你不会嫌弃哥哥丑吧？”他试探性地问她，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小绾心听后，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怎么会呢？娘亲说过，美丑不在外表，而在于内心。哥哥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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