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庆丰宴风波
第99章 庆丰宴风波
入席坐下,周围几个地主模样的中年男子同他寒暄,历壹铭都一一回应,但态度之冷淡,估摸着说了第一句就不会有人不识趣来说第二句。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他看着尚书府一家三口走进来,与其他尚书寒暄,又看着定王与定王妃相携而来,不过那王妃的脸色看起来却不似很好。
高官贵族哪一个不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人,寻常人哪能想到,此刻互相笑着打招呼的人,背地里都在想着如何把对方置之死地。
今日这夜宴上会来一个特别的人,他一早从璇玑楼影子口中得知,据说是玉戎最得意的儿子,领兵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且从不醉心权利。历壹铭在心中笑了笑,坐拥天下兵马却不醉心权利,要么这人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藏的深不见底。
肃王玉非萧一身暗红色劲装出现在大殿门外的时候,历壹铭正看着手中的酒杯发呆,突觉殿中寂静一片,恐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他抬眼直接朝大殿门口看去,见一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如同雕塑一般,身形高挑有型,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个英雄的男人。
他抬脚进了大殿,步履稳健,没有黎京公子哥的优雅谨慎,洒脱大方倒是一览无余。
“哎呀,那不是肃王殿下吗,都没听说他要回京。”一夫人小声的说道,不过以历壹铭的功力,想要听清楚也不费吹灰之力。
玉非萧目光沉稳内敛,大踏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刚一坐下立刻就有人上前举杯敬酒,不过都被玉非萧一一挡了回去,说什么有伤在身,不便饮酒。他是西秦的战神,这些年又无大的战事,受伤?这托词真是绝妙的让人哭笑不得。
“陛下,皇后驾到!”大殿外一声尖细的嗓音,一层层传递声音到了殿中,众人井然有序的起身看向殿门前,又一路目送一身明黄龙袍凤服的帝后到了宝座,这才就地跪拜朝贺。
玉戎在宝座上坐定,威严的挥手示意众人平身,这才把目光移到了一旁难得一见的儿子身上,“非萧近几年看起来威武了许多,朕心甚慰。”
玉非萧不疾不徐的起身再次行礼,声音低沉醇厚如经年美酒,“儿臣谢父皇关心,为国效力乃儿臣的荣幸。”
大殿中正一派其乐融融父慈子孝,而殿门外则又是一番情景。
玉非寒单手背在身后,步伐优雅的往奉贤殿走,今日四哥回来了,这朝堂上可就热闹了。一脚踏进大殿,玉非寒声音淡淡的道,“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恕罪。”他象征性的低了低头,没了年关晚宴上的正经八百,倒是带着一丝冰冷的玩世不恭。
玉戎的脸色僵了一僵,很快以放下酒杯的动作掩饰了一番,道,“非寒能来父皇便已高兴,无需拘泥虚礼,入座吧。”
他话音落下,玉非寒已经一撩衣袍坐在了位置上,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似是搅动了无数春水,引得在场女眷纷纷抽气。
端王的美冰冷而致命,无数黎京少女眼中,只要他肯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老去十岁也甘心,但可惜的是,玉非寒从来不多看任何女子一眼,更很少在外露面。
“四哥回来也同九弟说一声,好让九弟为你接风洗尘啊。”一时寂静的大殿上,玉非寒旁若无人的捏起一只酒杯凑到唇边,白玉的杯子衬得那嫣红的唇格外诱人,远远的甚至能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玉非寒的眸色深了深,淡淡的饮了一口酒,抬眼看向玉非萧。
“四哥怎么敢劳动九弟为我接风洗尘,再者今日的庆丰节夜宴也不错,一道不是也可以。”玉非萧双手举杯对着玉戎敬了敬,态度颇为恭敬。
玉戎点头,眼神有意无意看了看玉非寒,这个儿子让他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只在当初破城而入见到前朝镇国公主傅云时才有过一次。
“今日乃我西秦节庆,朕与众位臣工同乐,举杯!”玉戎站起身,声音威严又激昂的举杯朝殿中众人一晃,满殿大臣也尽数起身举杯,场面让玉戎心里的傲然小小膨胀了一番。
历壹铭站在角落里,手里捏着酒杯,目光看向端王,曾几何时老皇帝还想将这个传闻懦弱无能的玉戎第九子招揽为傅云的驸马,可惜他还没等实施,国便已被玉戎倾覆了。玉非寒的目光在半空中与历壹铭对上,一个眼神交汇,历壹铭就愣住了,这一刻他的眼神像极了傅云,比她更冰冷看不透而已。
一触即散,历壹铭随着众人坐了下来,心中的震惊却久久不散。
端王不是第一次见,他受重伤躺在顾云杳床榻上时就见过,那时的眼神犹如寒潭绕雾,说不出的感觉,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大殿中的温度渐渐回暖,众人心中的大石也渐渐放下,却在这个时候,肃王玉非萧忽然问了一句,“父皇,儿臣听说最近京中出了一桩大案,甚感兴趣,不知父皇可否找到合适人选查处此案?”
他这话一出,才刚刚有些窃窃私语的大殿又是一片寂静,历壹铭在心中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肃王回京八成是端王的手笔,璇玑楼所得信息中,两人可不是这般君子之交淡如水。
“此事无需再查,廷尉亲眼所见,是桩铁案。”玉戎眉心一阵跳动,他察觉到了不对,不过这儿子一向尽忠职守,没有丝毫对权势眷恋的心思,原该是最放心的人。
玉非萧一脸惊讶,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确实好奇,不知可否到廷尉看一看这人是个什么模样的?”
此话一出,百官又开始窃窃私语,这庆丰节夜宴还只是刚开始,就这般波澜起伏,百官心里都在想,今日是不是来错了,是不是该一早请了病假在家睡觉?
玉戎有一丝迟疑,不过片刻便点了头,不过是去廷尉看一眼,想来也不会有意外。
想到杀人之人是许家唯一血脉的后人,玉戎心里有些难以抉择,这人若是杀了,想从顾之曦休了的妻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怕是难上加难。
他抬眼环顾四周,今日顾之曦没来,晋国皇子南宫筠也没来。玉戎心下有些怒意,顾之曦肆意妄为坏了他的事,若非看在还算是条忠心的狗的份上,他早就除了此人。
大将军位上放个听话的小人,倒是比旁人要让他安心的多。
“既然四哥要看那人,不若九弟也一道去看看,能把人开膛破肚扭下脑袋的,就地也好奇到底是何等武功高强之人。”
玉非寒说的不疾不徐,百官又是一阵寂静,这端王说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市井之上早就流传开来,杀人的是顾大将军扫地出门的长女顾云杳,那就是一介弱质女流啊。
玉戎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欣然应允了,“也好,此案虽说廷尉衙役亲眼所见,但朕心中也有疑虑,你便同你四哥一道去看看。”
话音落下,大殿外又传来唱报声,“晋国使臣筠皇子到,大将军到!”
南宫筠一身烟蓝色锦绣华服,乌黑的发高高束起,用白玉冠和乌簪装饰,俊秀飘逸之色好比山涧仙人入尘世。
玉戎脸上笑意渲染,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戒备,晋国皇子众多,独独这一位深得晋国皇帝宠爱,听说他当众掌捆了皇帝的宠妃,那宠妃大闹,最后却换来宠妃被一根白绫赐死的结局。
“筠来迟了,还望西秦陛下不要怪罪。”南宫筠没有一点诚意的弯腰行了礼,礼数周到,只是俊逸的面容上没什么恭敬罢了。
没等皇帝免礼的话出口,南宫筠已经直起了身,目光颇有深意的道,“还没进来就听闻两位皇子要到廷尉看杀人犯,本王也很有兴趣,不知能否一道?”
玉戎顿时头大了,之后就是疼,他额上青筋跳了跳,嘴角有些抽搐的道,“这恐怕不方便吧,廷尉可是我朝刑讯之地,你身为皇子又是使臣,朕看还是……”
“筠自幼就喜欢探案刑讯,还望西秦陛下成全筠的好奇之心。”南宫筠的强势让在场众人再一次陷入寂静,晋国立国百年,比西秦强盛百倍,驳了晋国最受宠皇子的面子,难保晋国皇帝不会多想。
沉寂之中,玉非寒忽然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既然晋国使臣有心探寻,不若允了,一来展现我西秦不拘泥小节,二来也做个公证人。”
此话一出,稍有些头脑的人就听出了意思,端王这是真的要为顾家那位弃女平反,早闻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如今看来是真的啊。
一些人开始议论纷纷,坐在靠前的倪安柔白着一张脸,她是何等通透,心里早在端王说出第一句关于廷尉的话时,已经警觉到他对此事不单是兴趣好奇。
倪安柔的手死死绞着帕子,一方平整的丝帕被她揉的变了形状,连折断了半截指甲都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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