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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真的不是我下流


皇帝跑得气喘吁吁,绕过影壁,秦风没心没肺的笑声自殿内传来。

“儿子和女儿长得好像啊!你知道吗,咱们女儿笑起来时候还有两个酒窝呢,儿子有吗?来,给爹笑一个,让爹瞧瞧。”

皇帝呼出一口气来,故作深沉的咳嗽了两声。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理了理衣衫,殿门打开,秦风怀里抱着孩子,望着皇帝玩世不恭的笑:“你自己来的?”

皇帝板着脸,瞪了秦风一眼:“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皇帝丝毫没介意秦风看见他不下跪,在秦风面前更没以朕自称,皇帝进了屋子就找水喝:“有水吗?渴死我了,说了一晚上的话,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他妈的阉狗终于死光了,老子明天就下令鞭了老阉狗陈其翼的尸!”

陆暄暄愣住了,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说完了话也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陆暄暄错愕的神情,似有些汗颜,清清喉咙,独自斟茶。

秦风笑着说:“他一贯如此。”

皇帝指指秦风:“他教我的,这些污言秽语都是他教的。”

皇帝和秦风对视一眼,似乎想起了稚嫩的童年往事,二人相视一笑。

皇帝把水咕咚喝了干净,抬眼看向陆暄暄:“你为什么要留沈朝一条性命?”

陆暄暄心里咯噔一下。

到底还是被皇帝看出来了。

皇帝见得陆暄暄神情紧张,安抚道:“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朕只是好奇而已,沈朝的父亲沈太医昔年曾有恩于朕,沈太医不畏强权,宁愿满门抄斩捍卫忠义。而沈朝没有以我或是你的性命胁迫秦风,基于这些之上,朕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他此生必须在朕的监控下活着。”

皇帝顿住,疑惑地看向陆暄暄:“朕只是弄不明白,你为何要留沈朝性命?”

秦风抱着怀中的孩子没有说话,在这一点上,他比皇帝还要好奇,他犹豫了大半夜,始终没有问出口。陆暄暄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外面偶尔起了一点杂音她都能浑身下意识的颤抖,她没哭,可眼神总变得有些呆滞,只是手始终抓住秦风的衣角,她似乎生怕再与他分离了。

秦风真的不知道陆暄暄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得如此判若两人。

陆暄暄面色苍白,闭了闭眼,才轻声对皇帝回道:

“他病了。

我是在坐月时生的那病。

他可能始终都生着那种病。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病。

但那种病比任何一种病都凶猛。

它会令人郁郁寡欢,会让人的脑海一片空白,会让人在和别人交谈时本能地忘了下一句要讲什么,会难以集中精力专注的去做事,会让人记不住很多事,会在人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想崩溃大哭一场。

它会摧毁一切。

会生出许多邪恶的念头。

甚至想,天塌地陷。

师哥以前就是这样,那时候我不理解,我以为他一向如此。

他话说一半时经常止住,然后直勾勾的望着我。我笑他笨嘴拙舌。

他记性也不好,我以为是他忘性大,还因此埋怨过他。

他总是发愣,望着窗外一站就是好久,他话向来不多,我以为是他天性使然.......”

屋子里静下,皇帝和秦风都在等待着陆暄暄继续说下去。

她垂着眼望着地面,嘴唇微微的张着,呼吸也有些不稳。

秦风终于意识到陆暄暄没有再往下说下去的打算了,他突然意识到,那凶猛的病依旧紧紧缠绕着她。

秦风伸手揽住了陆暄暄,温声安抚:“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咱们不想了。”

“对不住。是我的错,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的,我险些把孩子也害了。”泪水淌下,陆暄暄痛苦的抽泣着。

秦风将她抱住轻声道:“不怪你,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殿外传来脚步声,低声道:“皇上,昔日大理寺卿张大人求见。”

“张大人?他也没死?”皇帝站起身匆匆欲出去,他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秦风。

他张了张嘴,慢声道:“你什么时候走?”

秦风目光忧虑的看了一眼陆暄暄:“明日吧。”

皇帝:“后日吧,后日忙完了事,我送你出去,明日抽空我再来找你叙话,成么?”

秦风点头。

另一边厢的金銮殿人满为患。

皇帝委派给裴良峥将昔日朝中被陈其翼所害的臣子如数录入。活着的,官复原职,死了的,安抚家眷。

这是个极为庞大的活儿,裴良峥干脆把这个活丢给了昔日内阁大学士处理,自己跑去跟钦天监的陈山河算卦去了:“你给我算算,我财运如何?”

陈山河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良峥:“裴爵爷?这还用算吗?皇上委派您录入臣子花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将您提拔为内阁首辅之意啊!”

陈山河顿了一下,直接提前道贺了:“自高祖以来,无人四十岁之前入得了内阁的,您今年才不过而立之年,竟有如此作为,前途无量啊!还算什么呀,明摆着的事呐这是。”

裴良峥笑了笑,手里的扇子扇了扇风:“我这也是运气好,惭愧惭愧。”

柳季榕不知道什么走过来的,望着裴良峥讨好似的一笑。

裴良峥斜斜看他一眼:“什么事?”

柳季榕有事相求人,可他跟裴良峥不太熟,但他与白梦生交情不浅,他找了一夜也没找到白梦生的踪影:“裴爵爷,白梦生呢?”

“我给他绑了。”

“啊?”柳季榕一愣。

裴良峥:“我带着他一块来,今日血溅紫禁城的说不定是我裴良峥。”裴良峥拢了扇子,道:“你想找他,过些日子再说吧,尘埃落定之前,他别想出来坑我。”裴良峥说完了话,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山河:“我给你个生辰八字,你给我算算,算算那家伙是什么变得,是不是我的天煞灾星?”

赵山河:“不应该呀裴大人,您原来不信这些呀。”

裴良峥:“经历的事儿多了,不由我不信了,说起来都邪性........”

柳季榕见得裴良峥和别人聊起来了,心里暗自着急,支支吾吾的:“其实.......其实我也不是找他,我有点事拿捏不太好,想问问您。”

裴良峥一怔,看向柳季榕,见他神思不定,便知是有要事,倏然敛住玩世不恭,拢了扇子,说了声,“你跟我出来。”便就转身朝着殿外走了。

这会儿四下无人,裴良峥抱着双臂问道:“什么事?”

柳季榕清清喉咙,鼓足勇气道:“我家小姐......哦,就是逐星......小姐跟我说我犯了死罪。”他手里无助的紧紧捏着衣角,轻声道:“我男扮女装,被秦爷送进来的,说是让我给皇帝传句话。但机缘巧合之下,我被皇上立为嫔位了,然后.......”

柳季榕将与后宫嫔妃一起沐浴的事情告诉了裴良峥。

裴良峥始终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柳季榕。

柳季榕被裴良峥盯毛了,嘴里不住的解释着:“我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我总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其实真的不是我下流,是她们太热情了,我又不好说我是男的走漏了风声,我也就是替她们搓了搓背,我没脱衣服,真的,否则她们就瞧出来了呀,我家小姐听了这件事特别生气,说我犯了死罪,我实在没辙了,想问问您,这事该怎么办是好呢?”

裴良峥看了柳季榕一眼,自上而下,目光最终落在了柳季榕的脸上,裴良峥拍拍柳季榕的肩膀,一脸关切的告诉他:“你去御膳房看看里面有没有你想吃的东西。”

柳季榕没听明白:“裴爵爷这是何意?我还不太饿。”

“意思就是,最后一顿了,想吃点啥吃点啥吧。吃饱了好上路。”

柳季榕眼巴巴的望着裴良峥,讷讷道:“爵爷是在和我说笑呢吧?”

但他看着裴良峥严肃的神情,脑袋“轰”地一声,柳季榕意识到陆暄暄不是危言耸听,裴良峥此刻也并没有在说笑话。

裴良峥:“你把后宫里头的娘娘们看了个精光,就这一条,够你死八百回的了。”

柳季榕慌张跪下瑟瑟发抖:“裴爵爷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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