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财迷
秦风能打到的猎物不少,只是他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张扬。所以只能借着找学徒的名义让这个人将猎物拿到不同的地方去售卖。可日子久了,难保对方会看出来他们的目的,继而有所怀疑。
所以秦风一再和陆暄暄嘱咐,这个人必须稳重敦厚。
由于柳季榕的坦言相告,恰好让陆暄暄觉得对方心术正直,为人敦厚。
当然,陆暄暄也能听得出来秦风话中的暗示:最好这个人脑袋不要太好使。
陆暄暄随手拿起了炕上的一块布料,布料上绣着一根粗壮的枝头,上栖着两只通体鹅黄色的鸟,陆暄暄觉得柳季榕大概是想绣两只黄鹂鸣翠柳,可她拿不准,因为这两只黄鹂的体型圆滚滚的,并且树枝粗壮,和柳枝半点不挨着,看上去更像是两只鹌鹑鸣大树。
绣的是真烂。
柳季榕却一门心想着把母亲的刺绣工艺发扬光大,摆明了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一根筋,胆子还小,日后就算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只要威逼恐吓,他也毫无招架之力。更重要一点,碍于唐大哥那边,柳季榕想必日后只能偷偷跟秦风狩猎,不可能会张扬出去。
陆暄暄无论从哪里寻思,都深觉没有再比这位合适的人选了。
她抬起眼来,望着柳季榕,温婉一笑,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针法的事情我或许没你懂的多,只是你这图样看上去就没起好底子,你为何不练练绘画?”
唐嫂子瞪了柳季榕一眼:“他也得有钱买笔墨去,三个月没接一个活儿了,就这些破布头和针线还是我给他的。我要是不接济着他,他连练绣工都练不了。”
柳季榕大概是觉得丢脸,背也弯着,闷着头嘟囔道:“我练,用毛笔蘸白水,在地上练。”
陆暄暄:“不会儿就风干了,哪能练得好?我和唐嫂子关系很好,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实话和你说了罢,我夫君其实就是缺个帮手,用不着你做什么,你若愿意学打猎,就跟着他学学,不愿意学,就帮他布个陷阱,望望风,顺便卖卖猎物什么的。每天也就一个晌午的功夫,做完了活,你就还能接着练你的刺绣。你若愿意来呢,卖出的猎物分你些银子,你当个日常花销肯定是够,还能余下来钱去请个先生学学作画,另外,笔墨纸砚,我们管够。”
柳季榕听到笔墨纸砚管够,霎时眼睛亮了,抬起眼来诧然的望着陆暄暄:“真的?”
陆暄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一片孝心想将亡母的刺绣工艺发扬光大,实在让我感动。”她说着话,装摸做样的吸了吸鼻子。
柳季榕目瞪口呆的望着陆暄暄:“您可想好了,笔墨纸砚不便宜,纸墨每个月开支至少得一两银子。”
陆暄暄把怀里秦风给她的银袋子拿了出来,鼓囊囊的一包,绝不少于二十两,陆暄暄指指包袱:“若你愿意的话,这就是你半年的开销,你现在就可以拿去买笔墨。”
陆暄暄深知陆大山是个无底洞,二十两银子让他带去赌桌上,眨眼间就败光了,远不如拿来诱惑柳季榕来得有意义。
柳季榕果然不出所料答应了下来,陆暄暄没冒然带他去秦家,只告诉他山中风冷,让他准备些厚棉袄御寒,买一双舒适的鞋子,与他定好两天之后的清晨她和秦风一起来找柳季榕入山。定下之后陆暄暄便就和唐嫂子离开了,唐嫂子红着眼睛和陆暄暄不住道谢,陆暄暄和唐嫂子寒暄了几句,让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陆暄暄去了市集采买活鸡,回到秦家时已是下午了,屋里院外不见秦风身影,她给秦泰熬好了鸡汤,傍晚时分,准备生火做饭时,秦风才回来。
秦风左手拎着一个食盒,右手拎着一壶酒,一进院便就唤陆暄暄:“陆暄暄,你做饭没?”
“我正准备生火呢,饿了吧?”
“不是,我从馆子里买了些菜。”秦风来在灶房的窗子前,笑意盎然的举举食盒:“快来吃,别做饭了。”
陆暄暄笑着应了一声,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欢快的跑出去了:“你买的什么吃的呀?”
秦风:“你瞧瞧不就知道了。”
二人进了厅里,秦风把食盒放在了桌上,陆暄暄打开食盒,最上面一层放着两碟小凉菜,第二层放着一盘小炒肉,一盘红烧肉,一盘卤水鸭,第三层的食盒是一盘松鼠桂鱼。陆暄暄杏目圆睁:“你买了这么多啊?”
秦风揉了揉脖子,懒散的笑了:“这算多么?也没几样,随便吃吧。”
陆暄暄打开了最下面的一层,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白米饭,米粒饱满,色泽油亮,香味浓郁,陆暄暄望着这一桌大鱼大肉,白米饭,不禁吃惊的望着秦风:“豹子皮很值钱么?”
秦风歪头望着陆暄暄的方向:“还凑合。”他说着话,自怀中摸出了一两金子摊在手里:“今儿卖豹皮的钱。”
陆暄暄看了一眼秦风手里的金子,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脸上:“我这还有银子,你去孝敬给爹爹,让爹爹也高兴一下,爹在房间里给老二喂药呢。”
秦风没说话,拢起了五指,温吞一笑:“我以为你是个小财迷,没想到你还挺有孝心的。”
陆暄暄斥他:“去你的,我才不是小财迷呢。”
他俩说话声音不大也不小,秦泰的房间听得真真切切,秦泰咽下了鸡汤,眼巴巴的望着秦力:“我也想找个跟我打情骂俏,对我嘘寒问暖的小娘子,给我弄一个来吧?行么?”
秦力这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早就懒得斥责他,索性换了个思路:“你别羡慕了,那女的拿老大当疯子哄,她以为老大得了癔症!”
秦泰呛了一口,痛苦的咳了一阵,抬起眼来诧然的看着秦力:“什么什么?有这种事?”
秦力给秦泰讲完这事才出去吃饭,饭桌上不难看出秦风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他甚至和秦力喝了一些酒,三人时不时聊着一些闲话,不过也是秦风聊得更多。陆暄暄几次想和秦风提起柳季榕的事,几次都没插进去话。
吃过饭,陆暄暄起身收拾碗筷,秦风说了声:“我来罢,你去歇着。”就把碗筷收拾了。
陆暄暄坐回在桌前,小声问秦力:“爹,秦大哥最近癔症好像没犯过了。”
秦力喝得正上头时,晃晃悠悠的咧嘴一笑,络腮胡子露出一拍小白牙,堂而皇之的敷衍陆暄暄:“哦,是吗,那挺好的。”
不药而愈了?
不能吧?
秦力打了个酒嗝:“老大也就对生人犯犯癔症。”
陆暄暄心里头咯噔一下。想起了细弱的柳季榕来,那小子傻乎乎的,万一秦风一时兴起带着他去山里头喂老虎可怎么办?
陆暄暄焦虑的看了一眼醉醺醺的秦力,没再说下去了。
入夜时,陆暄暄把自己的小桶抱起来想去灶房沐浴,她和三个大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平日里只能自己去狭小的灶房沐浴,可是今天不寻常,秦风不仅不让她去灶房,还给她烧好了暖炕:“外面冷,以后你就在屋子里沐浴吧。”他说完了话,人就转出去了,半晌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木盆,摸到了小桶,给她注入了热水。
油灯的光影摇晃,徐徐流水声,潮湿的热气晕在室内升腾,将秦风的身影勾勒得影影绰绰,在这种平淡如水的气氛中,秦风娓娓问她:“你适才吃饭时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陆暄暄望着秦风的身影,有几分失神,想说柳季榕的事,张了张嘴,鬼使神差的唤了他一声:“秦大哥......”
秦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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