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说亲事
秦氏不愧是名贯京师的媒婆,饭桌上就开始试探了。
“阿若,你家六姐儿定了亲事没?“
“六姐儿和国公府的殷小公爷定了亲事,殷家迟迟未上门提亲,祖母便进宫禀了太后娘娘,想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秦氏喜上眉梢,将筷子搁置在碗上,鹅肉也不急着吃了,“那亲事退了没?”
谢兰若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没退成。”
“婶母,退亲关乎到殷谢两家在外的名声,这门亲事又是先帝御赐的婚事,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李元绪将一只肥得流油的大鹅腿夹到了秦氏的碗里,“要退婚书、退定亲礼,流程得慢慢走,这关系才能退得干净,急不得。”
“这找的哪家媒婆办事,这么不利索。”
秦氏一边抱怨,一边上赶着替她急道,“阿若,这事交给师娘去办,保管一天就将你六姐儿的亲事给退得一干二净,对家半句牢骚都发不得。”
“再给师娘半天时间,妥妥地帮你六姐儿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家嫁出去,你信不信得过师娘?”
谢兰若可算是见识到秦氏的厉害了,风卷残云的强势手腕,横扫千军万马,难怪老薛头在饭桌上只有默默吃饭的份儿。
“师娘,亲事切不可操之过急,需得从长计议。”
这话秦氏就不爱听了,筷子猛地往碗上一摔,气势上就占了上风。
“阿若,你和六姐儿是龙凤双胎,双十年华老大不小了,这亲事要是搁我手上就是烫手山芋,掂着手就得送出去,你还一点儿都不急?“
“还有李将军,你这年纪搁在媒婆眼里,那就是娶续弦继室的命,亏你这头婚还没有送出去。”
老薛头觉得这老娘们太狂了,一点不给李元绪留脸面,忙出声拦道:“堂堂从二品的镇北大将军会娶不到媳妇?你以为个个都是巷子口卖烧饼的蒋老叟,走街串巷担豆腐的杜秃头,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婆娘?”
李元绪殷勤地给秦氏夹了一筷子卤肉,不敢辩驳地道:“婶母教训得极是。“
秦氏被他捧得飘飘欲坠,当即大手一挥,豪气万千地说,“阿若,你还有你家六姐儿以及李将军的亲事包在我手上,师娘以后一并给你们办了。“
这顿饭,谢兰若一口都咽不下去。
老薛头哄了秦氏进屋,李元绪和谢兰若就坐在深井边上,等着派出去的探子前来回报消息。
李元绪见她一副吊死了的神情,手里的折扇一打,往侧边遮住了她的脸,眼不见心不烦,似乎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谢兰若被他的骚动作给激怒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小舅子的?“
“谁让你长了一张六小姐的脸,却又比不上她一丝半毫。“
李元绪嘴上不饶人地继续损她,“性格不讨喜,哪像水榭亭上见到的六小姐,初展笑靥,好似天光拨开了重重乌云,光风霁月地泻下了万丈澄明。”
“嗓音也好听,软糯绵绵的,吃一口花生馅的糯米汤圆,都没她的说话声甜腻,哪像你这么个硬嗓门,听你讲话耳朵跟蹦着小石子似地咯着疼。“
这人也忒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觊觎起“她”来!
谢兰若脸上浮起的那层薄薄的怒气,遮掩不下羞耻带给她的爆红脸色。
“你那是什么表情?”李元绪笑得声音都抖了,“别往死里憋,憋不住就找地方解决,茅厕就在西南的墙角里。“
谢兰若缓了许久都没缓下这口气来,“李将军,你这矫揉造作的文采是谁教的?“
“不巧,“李元绪越发地笑得张狂,“正是你的祖父谢老将军手把手教的。”
“将军的言行举止有辱谢氏的门风,”谢兰若义正词严地告诉他,“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染指我家六姐儿。”
俩人这次挑明了话说,彻底地闹掰了。
祁律适时的出现缓解了院里的僵持,他跪地下拜道:“属下参见将军。“
李元绪一扫面上的颓唐,冷肃地问了他,“贺嘉焕上交给京兆府尹的筑坝耗材册子、工匠花名录还有大大小小的记账本子,都放在了哪里?”
“启禀将军,属下派人进府打探,得知京兆府尹周斯通将账本册子藏在了三房小妾的压箱底里。”
李元绪很是不解,“这么重要的账本册子,他怎么给了三房小妾?”
“回将军,周斯通素来爱美人,自从原配夫人死后,他便将堪称钱塘绝色的三位瘦马纳入了后院。”
“听丫鬟仆妇说,这位周大人雨露均沾,但凡手上的珠钗翠玉、绫罗绸缎都均分成三等份,一一送到三位小妾的手里,即便这样,三位小妾还日日为他争风吃醋,愈演愈烈到连朝堂上的重要文书都要争宠地替他保管。”
“还是这位周大人会享福,“李元绪半正经地调侃了一句,复又问道:“派去冀中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没有?”
祁律:“属下派人一路探查,找到了贺嘉焕所说的三个同乡,其余五人均下落不明,据那三人所说,追捕他们的人正是当地水利道的差役。”
“三人的口供与贺嘉焕所说的一致,冀中县实地探查的消息也并无二致。“
谢兰若听到这里,大致摸清了如今的状况。
贺嘉焕乔装成乞丐混进京师城里告御状,出了京兆府衙就被人追杀,这风声走漏得如此之快,整个京兆府都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有人提前和京兆府打了招呼,周斯通迟迟未将账本册子交出去,还四下里派人查找着贺嘉焕,一副急着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他这样掩人耳目地将账册私藏在小妾的压箱底里,莫不是在钓着什么大鱼?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将所有册子弄到手,才好引蛇出洞。
李元绪嘴上犯难道,“三房小妾,去哪找三个武艺超群的人去偷账本?”
祁律上前请命:“属下愿为将军一试。”
“你长得哪有半点贼样儿,正气外露,但凡露出点马脚,就会拿把大刀冲过去和人拼杀,要你去作甚?”
李元绪瞄着谢兰若道,“偷账本只此一试,失手了便再无机会可言。”
谢兰若沉声道:“算我一个。”
李元绪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那还差一个。”
说罢,俩人一起看向了走出堂屋的老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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