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高下立现

长春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姜润受受挫，最好再吃几个败仗，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这朝中唯有他们郑家可以依仗，离了他们长春侯府他姜润什么都不是！

至于说京城会不会被安国公的叛军攻破，长春侯根本不担心，他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南迁避祸就是，也由不得姜润他愿不愿意！

这天下大权，定要尽归于他的手掌之中！

姜润和长春侯对视一眼，一时间，空气中火石电光，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姜润双手紧握，认定了郑家果然藏奸，自己提前防着他们一手是对的。而面对这谁去谁死的差事，长春侯也咬死了绝不松口。

“皇上，如今前线情势危机，长春侯父子虽有心报国，却只怕有心无力，”汪尚书不齿地瞥了长春侯一眼，他上前一步，“臣以为，还是应当派老将为宜，臣举荐镇南侯！”

虽说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的，可听到汪尚书当众编排他们父子能力欠缺，长春侯还是沉下了脸色，大为不悦。

“汪尚书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只可惜镇南侯远在千里之外，等他赶到京城再奔赴前线，恐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知到时候汪尚书又要如何应对？”

长春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仿佛不愿跟汪尚书这种蠢货多费口舌。

姜润虽不满长春侯，但也不愿意启用镇南侯。之前他才千方百计地从镇南侯手中夺过大军，如今战败又去请人出山，这不是啪啪往自己脸上抽巴掌么？

“众卿还有什么提议？”

朝臣们又七嘴八舌各自举荐了一些人选，但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合适，纷纷被否决掉了。

眼见扯了小半个时辰，这件事还没个结果，姜润霍然站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堂堂大周朝，连个像样的武将也找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安国公的叛军都快兵临城下了，这帮大臣们还在为了各自的利益扯皮推诿，这让姜润勃然大怒，终于揭下来温和的面具，大声怒斥着下首的大臣们。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天子一怒，众大臣熟练地跪地恳求，却依旧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如今之计，唯有皇上御驾亲征了啊。”褚相以头抢地，老泪纵横。

姜润瞳孔一缩，他自小便心计过人，朝堂谋算不在话下，可是独独不善这领兵之事。

还记得小时侯与诸皇子一起习学兵法，就连先生也说他不开窍，让他御驾亲征……

可如今，朝廷大军接连打了几个败仗，士气低迷，加之朝中却无领军之人，仿佛御驾亲征是唯一能解决问题和提整士气的方式了。

见姜润不答，褚相继续进言催促，“皇上，老臣愿同皇上一道前往！”

姜润眼神微眯，原本他已经在考虑此事了，可褚相如此急迫，反倒让姜润心生怀疑，若是他不答应，岂不是成全了褚相的美名？

上了战场那便是刀剑无眼，这老贼想做陆秀夫，他又平什么做赵少帝？

一时间，姜润不敢肯定褚相是真的在替自己打算，还是沽名钓誉更多一些，他的手指动了动，不由陷入了迟疑。

就是晚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门口就响起了一道通传声。

“雍王觐见！”

随着内侍尖细的声音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跨过大殿的门槛，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来人逆着光，叫人看不清面容，唯有头上束发的金冠折射出一道光晕，是如此的夺人眼魄。

直到人走得近了，众大臣才看清他的样子，只见往常只用发带松松系在脑后的头发整齐束起，身姿英武，面色端凝，沉稳而又矜贵。

眼前这个雍王，哪里又还有往日半分的草包模样？让诸位大臣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慎重以待。

仿佛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侄儿，姜润眼睛危险地眯起，“雍王，你怎么在这儿？朕记得朕命你在鹿灵观替太后守灵，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雍王掀袍跪下，“臣本在观中守灵，然昨夜太祖爷忽然托梦，言说江山有难，这才不得不擅离职守。”

太祖托梦，江山有难，哼，姜润冷哼一声，姜珩以为搬出太祖，自己就不敢责罚了吗？

这混账，分明是在说自己是个昏君，他怎么敢！

“所以？”

姜润居高临下，看向姜润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若他不能自圆其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臣乃姜氏子孙，自幼身沐祖宗遗恩，享太平盛世，然今逢逆贼作乱，自当挺身而出，匡扶社稷，所以，姜珩愿代皇上出战！”

他抬头仰视姜润，神色坚毅，虽位于下首，却在这场对战中丝毫不落下成。

雍王语意铿锵，说出的话更是令众人震惊。

什么？雍王竟然是情战来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想到竟是从未被众人放在眼里的草包王爷站了出来，这怎么能让人不感到汗颜？

一时间，众人心神震动。

既然他想着送死，他们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若是胜了，自然最好，若是战败，也可利用雍王为朝廷南迁拖延时间，部分朝臣如长春侯等目光闪烁，如是想。

前朝末年，太祖遇白鹿而得天下，因此后来在才京郊修建起这所鹿灵观。

既然雍王这段时间都在鹿灵观守孝，那么，他得到太祖的托梦也不是没有可能。

部分朝臣如赵相等人如此想，都垂下头掩饰住眼里的震惊，太祖显灵，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天命所归呢？

可现在的天子是皇上，如若雍王得胜还朝，他日，这一叔一侄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这些都是往后的事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了这统兵之人要紧。既有人站出来，身份地位都说得过去，赵相等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除了这各怀私心，更多的朝臣则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方才皇上的迟疑，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与雍王的挺身而出，匡扶社稷相比，忽然有种高下立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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