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家人
陆柳最近很不舒服, 身子沉甸甸的,肚子也沉甸甸的。
人胖了些, 又水肿。肚子大了些, 总是发紧。
他睡不踏实,坐不住,走不了两步就累了。
因连日睡不好, 状态下降, 连带着性子都变得急躁。
说起身就要起身,想走就要走, 晚一点扶他, 他都感觉万分委屈。
他知道这样不好, 急完了又内疚, 自责态度不好, 思绪一转, 就两眼泪汪汪的。
黎峰紧赶着把杂事处理妥当,就回来陪他。
他力气大,陆柳要做什么, 他扶着都方便, 半点不吃力。
陆柳不好意思让娘跟顺哥儿给他捏腿挠痒痒, 使唤黎峰就可以。
他感觉皮痒。娘说这是正常的, 怀孕都会这样的。
他问过姚夫郎,姚夫郎说是,会痒。
陆柳还算克制, 再急躁, 也没自己乱动, 清醒时很少腿抽筋, 夜里睡觉就防不住, 腿脚伸展一下,都可能抽筋。
前阵子,黎峰不在家,他把顺哥儿折腾得不轻。
进入十一月,气温骤降。
他本就不舒坦,再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连路都不会走了。
黎峰在家陪他,围着他哄两天,陆柳情绪才缓和,心里好受些。
黎峰等他脸上见了笑,才把从府城买回来的东西拿来给他看。
陆柳说要给娘做件好袄子穿,黎峰看他今年都在做针线活,现在也已入冬,就买的成衣。
他挑的深绿色的冬衣,上身是对襟长袄,长及膝盖,下身是一条灯笼棉裤,上松下紧。都是棉布制的,绣样就只有衣襟、袖口有,裤子是靛青素款。没花样。
他在府城看见有妇人这样打扮,瞧着很体面贵气。他看陆杨也是穿的长衫,就给娘挑了这一身。先穿穿看,合适的话,他下次再买。
置办的首饰,就是一对银耳环和一根银簪。
答应给顺哥儿买的漂亮砚台,他也买了。
是一块圆砚台,围着边缘,有房屋有山林,上面有云彩,下面研墨的地方是空着的。
黎峰一看就喜欢,跟看见他们家似的,二话没说就买了。
这砚台很贵,花了他一两五钱银子。
陆柳看看砚台,上手摸摸,触感也好。
他再让黎峰把棉袄展开看看,黎峰展开,站他面前,往自己身上比划,把陆柳逗得直笑。
“我看着好,你怎么才拿出来?”
黎峰不会拿他的情绪说事,就说忘记了。
他给陆柳也买了礼物,是个金手镯,麦穗样的。
他卖人参挣了银子,就把这事先办了,再拖拖,到了年底,等生孩子才拿出来,味道就变了。
陆柳猛地看见金镯子,都不会说话了。
他之前算过账,不算他的镯子,家里都要往外支出三十多两银子,加上镯子,今年的开支实在太大了。
黎峰抓过他手,给他戴进去。
“首饰能当钱花,给你你就拿着,就当是我们攒下的金子。”
陆柳手悬着,一点摩擦不敢有。
“太贵了,大峰,你拿下来,我拿布包好,和我们的宝贝放一起。”
黎峰把他手握着,还把他另一只手抓过来摸摸金麦穗。
“我花了很多心思,你笑一笑。”
陆柳就笑了,笑完还想摘,一说出口,黎峰就亲他,再说再亲,亲了还说,黎峰就说:“你想我亲你,不用这样我也亲。”
陆柳推他一下,再看看镯子,摸摸麦穗,数数麦粒。
他第一次见到真金子,第一次有金首饰,要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黎峰说:“你戴手上,把这宝贝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陆柳抿抿唇,跟黎峰说他前阵子想好的开支预算。
衣裳买了,砚台买了,还要买马,去铁匠铺子修修兵器,再是置办年货。
黎峰则说:“不用买马,我很快就会有马了。”
返程路上捉的匪徒没骑马,被他们拉开距离射伤,消耗大半。
下次再有匪徒过来,肯定会骑马。他要抢过来。
捉匪一事,黎峰还没跟陆柳说,他只告诉陆柳:“我在府城认得了一些朋友,他们要送我几匹马。”
陆柳惊讶:“送马?马这么贵,还送几匹?”
黎峰说:“对,他们热情,非要追着我送。”
陆柳觉着天上不会掉馅饼,就问他:“那他们要你做什么?”
黎峰眼皮都没眨一下,说着某个意义上的大实话:“他们想跟兄弟团聚,我送他们一程。”
陆柳没多想。他听说过,外头的路不好走,商人运货,都会请护卫,有些人还会请镖局押镖。黎峰他们长得壮实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人,被人找上,让帮忙护送一路,实属正常。
他算算帐,还是觉着太多了些。
马好贵,送几匹马,以后人情难还。
他一本正经的,听得黎峰压不住笑,“小柳,等我拿了马,也教你骑马。”
陆柳张张口,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他连牛背都没爬过。村里的耕牛很贵重,谁家养牛,孩子出来放牛都比别的小孩有面子。能到牛背上骑着,别提多风光了。
他几次张口,想说不要,难以拒绝,突地笑了:“大峰,我终于知道你馋马是什么感觉了。”
黎峰让他细说,陆柳就说他小时候看别人骑耕牛有多羡慕,多眼热,“我想你看见别人骑马也是一样的,还好你就要有马了。”
黎峰摸摸他脸,“对,就这个馋法。我有了就是你有了,以后我带你骑马玩。”
他们在屋里聊一阵,顺哥儿来喊他们吃饭,黎峰扶陆柳出去。
晒场开门后,他们家就剩小铺子在营业,来家里的人不多。
吃饭在小铺子里,娘说陆柳现在还是要走一走,动一动,这样孩子好生。
不用走太多,就屋里转一转,每顿饭多走几步路。
到了季节,家里又吃上了萝卜。
今年家里条件好,陈桂枝打算多做些酸萝卜,自家吃一些,再送一些出去。
她记得陆杨也爱吃,再给亲家送一坛子尝尝。
早说要试着卖,自家都不够吃,一直没拿出去卖过。
陆柳听她要给两个爹送酸萝卜吃,眼神怔了怔。
上次两个爹过来看他,临走时说的话,他一直记着。
两头难办的事,把他的心神都揪着了。
饭后,黎峰把衣裳首饰和砚台拿出来,给娘和弟弟。
一家人都催着娘快去屋里换了看看,陈桂枝脸上笑开花,进屋换了衣裳,把头发都重新梳了,把银簪簪上,再把耳环戴上。
陈桂枝今年四十多岁,人到中年,早年操心多,头发白得快,面貌还好,比一般妇人要精神。这一番打扮,让家里三个孩子都夸她年轻,穿得好看。
顺哥儿回屋,背上他的小皮包,装好砚台,说什么都要跟娘出去玩,说去晒场转转。
“我们看看那里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桂枝说他臭显摆,他连拉带拽的,把抵抗意志不强的陈桂枝拽出了门。
母子俩连骡子车都没赶,一路走出去的。
陆柳在家里,都能想象出来这一路的热闹。
娘跟弟弟走了,碗筷就是黎峰收拾。
陆柳到灶屋,陪他一块儿,也就待旁边看他忙活。
“大峰,娘今天肯定很高兴,她很久没出去转悠了,前阵子常去晒场,都是去帮忙,不像今天,可以各家串串门。”
现在穿棉袄,会有些热。
娘那么聪明,里边肯定没多穿,出去正好。
黎峰收拾灶屋很糙,他自己住的时候,就是烧水烫烫碗筷,随手擦擦灶台,别的东西懒得收拾。
成亲一年了,陆柳把他照顾得好,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现在来洗个碗,感觉手生,干活不麻利。
他跟陆柳说话,没怎么回头。
“娘是觉着没面子,寨子里过日子,要说坏心眼,还真没那么多坏到骨子里的人,只是互相之间攀比,大家都这样,娘没有这样,他们就要看娘的笑话。我爹刚没那阵,很多汉子过来提亲,她都拒了。后来我小叔也闹着要跟她过,还是大舅带人过来撑腰的。这么些年过来,我们家日子好起来了,别人眼酸得很。别家过日子,不一定和睦,偏偏二田那个不孝的东西被人盯着了,他做得出来事,别人说说又怎么了?我们管不了。现在好了,娘放下了,不管二田了。”
黎峰有长子的责任,这些年跟娘一起养家,知道难处,便不会把话挑破了说,只能稍稍伸手拉一拉二田,不让娘为难。
还好陆柳和顺哥儿都是贴心的性子,会说软话、甜话,让娘心里好受。
陆柳知道她难。他两个爹养他一个,都难成那样,娘的辛苦之处,他不敢想。
他心里藏着事,一点相关的话题,都会勾起愁思。
他抿抿唇,问黎峰府城的事。
“商铺定好了吗?”
黎峰点头:“码头的洪管事对我们挺热情,我听他的意思,是想我帮忙练一批护卫出来,把码头看好。码头的铺面本来就会往外租,我租子一文钱不少,他同意留一间铺面给我。位置可能不太好,紧俏的铺面都有大商户占着,这些人不是粮商就是布商,还有几个药贩子,一租就是三年起步,他不可能赶人,问我愿不愿意将就,不愿意的话,他能匀个摊位给我使。我看过了,码头集市热闹,来往游商都想挣钱,大多都会里外逛几遍,把货物都看看,位置不要紧,叫卖声大一些就行。我说二月租下,他答应了。”
陆柳再问搬家的日子,黎峰说:“明年年中,年中旬,孩子有半岁多,你也养好了,我们可以走。”
年中旬,许多考生赶往省城,到时路上书生多,还都是秀才,匪徒不敢作乱,是搬家的好时候。
这期间,他会跟匪徒硬刚,把人打散打怕,打得见到他们靠山吃山的旗号就闻风丧胆。
黎峰收拾好碗筷,拿抹布擦擦灶台,再擦擦手,过来扶陆柳回屋睡午觉,跟他说:“你放心,岳父那边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柳坐到炕上靠着,侧目看他,一时无言。
黎峰就感觉他有心事,见陆柳沉默,便问他:“怎么了?你看起来不高兴?”
陆柳摇头,“不用安排了,我爹不愿意跟我走。”
黎峰问:“那他们去哪里?跟陆杨走?那不是一样的。”
陆柳轻叹了口气,说:“他们也不愿意跟哥哥走。”
黎峰没听明白,问他:“那他们要干什么?”
陆柳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他说:“他们想留在陆家屯,就种着那点地,养养鸡,养养猪,我们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们,没空就算了。”
黎峰皱眉:“这是什么话?他们要是有个儿子在家,我没二话。家里就剩他俩,这样是做什么?”
陆柳心里一直憋着这件事,在人前不敢提,总怕他说出来,会惹娘不高兴,会让人看笑话。
今天黎峰说到这里,他说出口,发现黎峰跟他有一样的疑惑,好像获得了理解,也开了话匣子。
他把两个爹的原话说了,叹气道:“好难啊。大峰,我最近常睡不好,也知道太愁了不行,马上快生了,我们也不是立马就要搬家,我就想着,等我见过哥哥,问过哥哥的想法,再跟你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可我越不想去想,它们越是往我脑子里挤。
“我之前钻牛角尖,总想着我爹他们会做什么、能干什么,思来想去,就是换个地方,买块田,让他们换个村子过日子。我觉得这样不好。可我在县里住过,在县里,没有地种,养不了几只鸡,种那么一点菜,他们哪能习惯?
“那阵子在县里,哥哥教我很多,我最近又常听顺哥儿说学本事、学本事。我又想着,我爹能不能做些别的呢?我都能学认字,他们学些别的也可以。你说我们以后会在府城城区开个小铺子,那能不能把他们接到铺子里帮忙呢?我觉得是可以的。他们心软,我哭一哭,说我们过日子难,他们会来的。”
黎峰拿帕子给他擦眼泪,陆柳抓着他手腕,脸颊在他手掌上贴着。
“你看我想的是不是很好?可是不行,他们不会跟着我过日子。他们觉得这样对不起哥哥。”
黎峰想法很直接,没这些弯弯绕绕。
“既然如此,他们更要去府城了。”
陆柳两眼望着他,听黎峰说:“觉得亏欠,就要去补偿,躲着算什么事?这样一躲了之,以后不见了,那陆杨白回来了。”
陆柳听得愣住,脑中灵光一闪,思路通畅了。
“对呀,他们躲着哥哥做什么?”
陆柳顿时精神了。
黎峰再给他擦擦眼泪,说:“这事你不用想,谢岩不在家,你哥哥拿不定主意。等年底,我们坐一起,好好聊聊。”
陆柳疑惑:“我哥哥拿不定主意?”
黎峰点头:“我不骗你,他真拿不定主意。你别看他办事霸道,做什么都说一不二,就以为他在家里搞一言堂。我看他挺听谢岩意见的,虽然谢岩大多时候都没意见。”
陆柳垂眸回忆回忆,想起来他哥哥平常总问赵婶子这样好不好、那样行不行,也笑了。
“对,还是要等哥夫回家。”
陆柳说完这句,感到轻松。
他哥哥变得柔软了,被爱才会柔软,不用竖起满身的刺,去警惕一切。
黎峰看他笑了,捏捏他脸,收手铺被子,让他歇个午觉。
陆柳睡不着,侧躺好,找个舒服的姿势,又跟他说:“大峰,我知道你养家辛苦,我想着这件事,是我心里记挂着,想要个法子解决。有了办法,我们就能慢慢来。你不要急,我也不急。你走在外头,跟我说的都是好消息,我不知你有没有难处、有没有遇见难事,我只盼着你平安,每一步都走稳当点。”
陆柳记得他们说过的话,过日子,没什么对的错的,只有当下适合的。
他也记得他之前贪心,各种营生都抓在手里的结果。
他已经会分轻重缓急了,他知道事情不用急吼吼的一次全办妥。
黎峰没睡,拖凳子过来,坐在炕边,两手叠着,往炕上一趴,跟陆柳脸对脸望着。
作为一个优秀猎人,他有足够好的耐心。这些耐心,对他深爱的家人来说,更加细腻。
他跟陆柳聊天。黎峰没什么大道理可说,只有自己的一些经验。
“你看西山大不大?看着它,想着要进山,你会不会怕?”
陆柳会怕。
黎峰又问他怕什么。
陆柳说了好多,怕迷路,怕遇见蛇,怕遇见大兽,比如野猪和狼群。他还听说山羊也会撞人,很可怕。
山里还有沼泽地、野蜂窝。他前阵子跟姚夫郎玩,听说大强摘了蜂窝到河边烧了,那些野蜂是吃肉的,会杀掉采蜜的野蜂。这也很可怕。
黎峰告诉他:“山里还有有毒的果子菌子,有很多猎人留下的陷阱,安全屋里也可能藏着毒蛇。只要你去想,那座山就像地狱一样,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把自己吓死了。”
陆柳眨眨眼睛,不知道黎峰为什么说这个。
黎峰又道:“我决定去闯深山猎区的时候,也很害怕。我要是没了,娘怎么办?我要是没死,落个残废的下场,娘又要怎么办?我还想着,万一我打猎下山,猎物都卖不出去怎么办?我听说银子都有假,万一我被人拿假银子骗了怎么办?很好笑是不是?我居然会怕这些东西。”
陆柳摇头,从被窝里伸出手,去牵黎峰的手。
“你又不是怕死,你是怕娘不好过,怕家里日子不好过。你很好,不好笑。”
黎峰说:“我后来上山,脑子里反而没这些破事了,我要专心应对眼前的事。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越想,可怕的事情就越多。你待在这儿想,想出一个法子,还能冒出很多新的问题。这个难题就像我们家后面的这座大山一样,你上去了,才知道有些问题不一定会遇见,有些问题没你想的可怕,有些问题是你意料之外的。我们能做的准备不多,只能认真去应对。”
黎峰把陆柳手腕上的金镯子敲一敲:“小柳,等孩子出生,我会带你去县里逛逛,也会带你去牙行转转。你不知道你男人多厉害,现在能挣多少银子。你数着银子,没真的花过,不知道它们能换来多少东西。只是多两张嘴巴吃饭而已,这不是事。我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吃,养家糊口的事,交给我。”
陆柳明白他前面那些话的用意,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黎峰说:“你爹就是我爹,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们。这件事是不急,你知道我的想法就行。我们过年再好好说。”
陆柳努力想停下哭泣,擦了又有新的泪珠流出来。
他急了,他说:“大峰,怎么办,我待在这儿,眼睛里的水越来越多了。”
黎峰听了笑:“那你让它流一会儿,我给你兜着。”
陆柳就放任眼泪去流,也是怪了,没多时,他就不哭了。
他有一阵子没休息好,哭一场,解了心事,眼睛肿了,感到沉重,想睡了。
他亲亲黎峰的手,抱着蹭蹭,说:“你回来的时候,听说姚夫郎已经生了,跑过来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你不信,以为我是骗你的,好让你安心。大峰,我真的不怕。我刚知道怀双胎的时候,有些怕,我在信上写了。后来就不怕了。你常出门,我也没觉着委屈,想要埋怨你。娘前阵子跟我说,我就当生孩子也是个事业就行了。这是我一年的结果。你待我好,把我放心里,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黎峰把他的手塞到被子里,让他闭眼睡觉。
“我知道你,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陆柳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哪能看不见?
等陆柳睡了,黎峰还在炕边坐了很久。
这一下午的酸情话,让他想了很多。
在陆柳怀孕这一年,他少了陪伴,总在奔波。
这样忙碌是不是最好的选择?黎峰回头想想,重来一回,他还是会走这条路。
不上山,就要奔出一条路。他别无选择。
陆柳给他写了很多信,除却日常分享,还有许多迷茫与思考。他对“不劳而获”是感到惶恐的,他想要做一些事,帮家里干些活,才能心安理得的被照顾。需要家人反复对他说,他现在怀着孩子,这也是一件大事,他值得最好的,才能短暂放心。
他很不安,却说不害怕。黎峰听得很心疼。
怀孕生子和养家糊口都很难,他希望陆柳能懂得,他们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一家人要互相帮扶,各自付出一些,才能让家里红红火火。没谁的付出是微小的、不值一提的。他们都很重要。
黎峰思绪繁多,到桌边,摆出笔墨,研墨写信。
他往来奔波多,没多少空闲练字,认字的进度还不错,有空就会温习。
他用他丑丑的大字,给陆柳留一封信。
今天就不拆了,等他出发去府城的时候再拆。
他要早点走,这样能快点回来,能在陆柳生孩子之前到家,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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