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圆满
次日清晨, 陆杨赶早去赌坊下注,结果发现赌坊只押宝院试童生, 看谁能取中秀才。科试结果无人在意。
陆杨再问, 赌坊的人就说:“等明年考乡试的时候,我们也会坐庄,看本府县有哪些秀才相公能取中举人。”
反正今年是无人在意。
陆杨撇撇嘴, 真没劲。
两场考试相继出成绩, 跟赌坊押宝一样,科试成绩无人问津。到府学看榜, 听学政讲话就够。
谢岩名次稳定, 一如既往, 逢考就拿第一。余下一些勉励的话。
拿第一, 他就又被选为廪生, 还是决定在私塾上学。这头散场以后, 他跟府学教官说明情况,当天又见了学政一面。
朝廷下派的学政大人,大多是京官当任, 对所辖之地的生员有考核之职。他们任职期间, 提督过的生员人数, 是回京述职的重要政绩之一。
今次见面, 学政大人跟谢岩说明了府学的教官人数、学问,再说藏书、教学,还有结交人脉的方便之处。因谢岩说他家中只剩老母和患病的夫郎, 这种条件供读书生实在太难。朝廷的廪膳补贴, 又不足以养家。他并未强求。
读私塾的费用, 要比供养一家子在府城的生活费低一些。这位大人稍有暗示, 看谢岩那位朋友能否再支援一二。
谢岩依然记得有些廪生是没有在官学上学的, 这回又问一遍。
若是可以,他想在府学挂名,廪膳不廪膳的,他不惦记这点银米,他想看府学的藏书。
这就是请假了。
谢岩还有陆杨看病的方子在,他带陆杨看过府城的郎中以后,回家都默写下来了。今天并未带在身上,说出来却顺溜。
几个郎中都说陆杨是年轻才有得救,这病严重。离不得人。
他再讲陆杨对他的恩情,已是眼底含泪。
他能重回考场不容易,夫郎对他这份情义更是难舍难报。
再者,谢岩在私塾过得不错。那里氛围好,能花大价钱去上私塾的人,除却个别被家里强送来的,都是勤学好问之人。他们只求考出功名,名次之争不明显,对有才之人是请教多过打压,这个氛围下,他读书都高兴。
官学里,可能是地位高人一等的原因,也或是名次与利益挂钩,再有人脉积累的诱惑,许多人拉帮结派,早早勾心斗角。他不喜欢。
一般学生请假,都是自己生病、父母生病,他这虽是夫郎生病,也算情有可原。学政大人松口了。
名次不改,这是他应得的。但规定每个季度最少要来一回。
以季度算,三个月来一趟府城,不算过分。
谢岩欣喜应下,连声道谢。
这头定下,就剩生意的事。与合作商人吃饭的日子定在明天,今日空闲,乌平之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夫夫俩在府城游逛。
府城有码头,陆杨还没见过码头,三人一起去看。
码头附近,和陆杨想的一样,许多扛大包的劳力在光着膀子干活。
附近停靠的船只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各异。商户多,随从的护卫多。这一处多是男人在劳作,附近有很多院妓、船妓,小哥儿小姐儿都有。陆杨还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在招揽客人,与人嬉笑怒骂。
人多,货多,种类繁复。
凡是在府城商铺看见的稀罕货,在码头多转转,都能找到上游卖家。
这里的客栈街连街,与客栈背靠背的房屋,则是许多暗门子,也叫暗娼。
这就跟陆杨想象的不一样了,他以为码头这种地方,应该是仓库多、卖吃卖喝的多、住宿的地方多,没想到是妓子多。
仓库还要再远一些,过了这几条热闹的街,有许多不起眼的民房。这些房子就是仓库了。放货又住人。
而与仓库背靠背的一条街上,则是一个超大型的集市。
临街商户开着门,生意却不在屋里做,也跟别的摊贩一样,到街上支摊子、摆货。
乌平之家里做生意,对这处熟悉,跟他俩介绍:“这些货物不仅是府城商人会买,还有许多在府城歇脚的游商会看看。商人拿货,基本就是东边的货拿到西边卖,挣个差价。沿着这条运河,到处是商机。”
陆杨心脏怦怦跳。如此说来,他只要有门路,在码头附近能支起小摊子,山货的生意自家就能做起来。
乌平之肯定点头:“对,是这样。就算只做一回买卖,也是一回有一回的挣头。看货、看价、看行情,没谁一开始就是长期的买主,回头客慢慢攒。”
来都来了,到里头转转、看看。
陆杨没打算从府城带货回县城卖,他也不是开杂货铺的。此番过来,只看不买。
结果他家状元郎听见有人吆喝着卖药材,一串串的药材名里,又听见了人参的名字,硬是把他带过去看人参。
陆杨就不想买人参。把他们家的铺子卖掉都不够买一根的!
乌平之则饶有兴趣,跟过来瞧瞧。
他也让陆杨放宽心:“只要不是急需,没有被人强买强卖,以你们目前的家底来说,人参是买得起的。”
急需就会被抬价,强买强卖不必多说,乌平之已经说过他在府城给父亲看病时吃过的亏。
谢岩显然记得这件事,虽是冲着人参来的,却在摊子前看了很多种药材。
他肯学,对这件事上心,陆杨常吃的药材他都认得,药性也都了解。如此在摊前说道一二,摊主还当他是懂行的。
他身上文人气质重,吃过苦,心思还是纯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乌平之穿得富贵些,有些商家子弟的气质,看着像掌柜的。
谢岩又紧紧牵着陆杨,一看就是两口子。
这摊贩眼珠一转,当乌平之是陪家中少爷来采买的,与他搭话,问问要什么货、各是几百斤,又是哪家人。
药铺、医馆也是有名号的,响当当的名号摆出来,满街的药商都要凑过来。
名号响亮,病号就多。病号多,药材就用得快,这是大买卖。
乌平之也不恼,笑呵呵说:“我家少东家还没接管家业,今天就出来转转、瞧瞧。”
谢岩听见这句,震惊回头看了他一眼。
乌平之继续道:“他平常也会研究一些医理,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做生意么,就是要与人为善。
忙的话就算了,闲来无事,与人搭话聊一聊没什么,万一成了呢?
这摊贩就说药材的二三事,做这个生意,他们自家会采药,还会到山里收药,也会种植药田、养药虫,每一份药材都要经过一番炮制处理,才能拿到外头卖,不是什么新鲜的药苗苗都能拿出来的。
药材有易得与难得,还有药材讲究年份。年份久了,药性好,价格自然贵了。
好比人参,几年药性的小东西,跟十年、百年的老参价格差距大。
谢岩感兴趣,问他:“产地呢?”
摊贩笑呵呵说:“产地自然也有差距,有的地方是深山老林,当地的老猎户进去都能迷了路,往里面去挖参,野兽毒蛇自不必说,单是山林迷路这一条,就是拿命换参。人命值什么价?出了山,还有人劫货。都说好参沾血,这可不是玩笑话。”
他这个摊子的人参只有三根,不是险地所出,年份最高的才十年,价格一般般。还有一根伤了根茎,坏了品相。
药性就集中在这部分,这根人参叫不出价。
陆杨就着话题,跟这摊贩聊人参。
“如此说来,这个挖伤的人参应当很便宜?”
摊贩痛心点头:“对,能卖个十两银子吧。”
再压一阵子,十两银子都不值了。
谢岩问他:“你怎么不拿到药铺去卖?在药铺里,说不定有人急需,看着价格合适,就买了。”
趁早吃了,还能有点作用。
摊贩摇头:“本来就不贵,再送到药铺,我挣什么?我宁可砸手里。”
陆杨说:“那你摆在这里一天,就跌一天的价,到时候本钱都回不来。”
摊贩重重叹气:“哎!”
乌平之跟他配合:“这样,老哥,我们今天聊得好,也不白耽搁你时辰,你看着给个准价,我们拿银子把这根人参买了,你少一件烦心事,也算我们照顾你生意。”
这摊贩当即迟疑,还以为他们本来就是来买参的。
乌平之跟他说:“您别多想,我这少东家是秀才,过来赶考的。家里开着布庄,实在是对医理感兴趣,才来攀谈一二。您热情,我们聊得好,哪能光看着你把货砸手里?多的货我们买着没用,这根人参拿了,回家切片,给长辈泡茶喝也不错。”
摊贩恍然。难怪身上文人气质那么重。
让他给准价,他要八两五钱银子,低于这个价,他砸手里也不卖。
乌平之看看谢岩,谢岩满眼睛都是渴望,疯狂明示:买它买它买它!!
他又看陆杨,陆杨摇头失笑:“看我做什么?我可没带银子。”
乌平之懂了,掏银子买了。
拿到装参的木盒,谢岩当时云淡风轻,往前再走一段,就跟宝贝似的塞到了怀里,生怕被人摸了去。
陆杨看他这样,心里别提多甜蜜了。
像他们这种散客,在码头集市里属于少见的。
别家都是几十上百斤的出货,有些生意更是能做到千斤起步。他们散碎的问问价,有些摊子闲着,就做个小买卖。有些摊子忙,摊主都要大翻白眼,喊他们穷鬼,让他们滚蛋。
挨了骂,陆杨跟谢岩也是兴冲冲的。
这里真是热闹,货物满仓,看着就喜人。
陆杨现在做的生意就是利薄多销,知道数量上去以后,会有多大的收益。
离开集市之前,他想打听打听怎么在这儿支个摊子。
“要是明天的生意谈不成,我手里的山菌又压太多,我就把黎峰他们叫上,再来一趟府城,在这儿支摊子,把手里的货清出去。”
乌平之说:“先试水看看,我把我家的摊子借给你用用。”
布料在哪里都是硬货,来往游商多少都会买一些。
乌家没有大靠山,他们家是以棉布为主,丝绸的买卖不敢碰。棉布就是做的中低层百姓的生意,需求量大,拿了货,总能卖出去。
陆杨跟他道谢。
谢岩立即说:“等回了县里,我就开始教你乡试文体。”
乌平之这回运气不错,原说明年七月补考,如今也不用补考,吊车尾的名次,评到了第二等,明年可以跟谢岩一起去考乡试了。
乡试文体有别与前面的童生试。谢岩之前跟陆杨提过,从考举人开始,才是真正的抡才大典,举人之前,包括秀才在内,都是考的文思。
他对乌平之很看好:“对你来说,乡试文体会更简单。”
思想问题很细微,很难辨别,但只要有了意识,就知道哪些该写,哪些不该写。
经义题答得不出彩都没关系,忠于朝廷,忠于君王,迎合当朝政治思想,文章不会落选。
其后的题目,考验政治敏感度。谢岩认为乌平之不会差。
这番话给了乌平之极大的信心。
今天再无他话,次日中午,他们去登高楼吃饭。
乌平之请了五个商人过来,游商两个,本地的干货铺老板两个,还有登高楼的老板。
登高楼是府城最大的酒楼,还会给知府府上送菜。
平常府城来了贵客,比方说巡抚大人,又或者是钦差过境,他们酒楼都会被包场,或者出食材和厨子,到指定地方做饭。
府城挨着运河,却没有山,山货是很缺的。
都说山珍野味,这些食材少了,登高楼的菜谱就不全乎。
老板要货不多,数量却稳定,一年有个三五百斤的量。
他还可惜,没法搞野味。
两个干货铺老板的要货相对多一些,能有个五百到八百斤之间的需求。这是菌子干,不压秤,再多就吃不下。
余下两个游商要的货相对少一些,每人要两百斤。说先试试水。
陆杨刚坐下呢,小二的菜都没上齐,他还说今天可能会喝些酒,没想到这生意就成了。
他当是乌平之的努力,前几天乌平之都没跟他们一起逛,只说有应酬,把这事记在心里,先跟人谈价钱。
价钱包含很多细节,运输费用、过关税,还有货品差价。山菌种类很多,陆杨只要贵价山菌,每一样报价都不低,基本都是二十五文钱起步,上至一百五十文一斤的都有。
最爽快是登高楼的老板,开着大酒楼,本人也是老饕,舌头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
干货铺子的老板考虑到价钱,想压低货量,不拿那么多,这酒楼老板还帮着劝话:“都在府城做生意,你们多拿一些不要紧,我这儿生意好,到时陆老板的货来得晚,我就去你们那儿买了应应急。”
他说:“山菌很鲜,做得好,就是名菜,让人食之不忘。单独拿出来,只卖各类山菌菜的馆子都能红火,好山菌难得,这个生意可以做的。”
都卖贵价山菌了,谁还做普通百姓的生意?府城来往的商人多,酒桌上的事,好菜少不了,一般也不会计较某个菜的价钱。
名菜都是打出的名声,等到了货,他这个大酒楼说山菌是名菜,别家饭馆只会争相模仿。
过不了多久,来往商人都要尝尝当地名菜。山菌菜会变得很平常。谁没吃到好菌子,才是没面子的事。
陆杨顿时对他侧目:“余老板,您真是高见。”
余老板冲他笑笑,回头敬谢岩一杯酒:“谢秀才文采斐然,来年取中举人,你携带家小来我这儿摆两桌,我请你。”
谢岩都没想到今天谈生意,还有他说话的份儿,懵懵与他碰杯,把酒喝了,余下四个商人也给他敬酒。
他一连喝了五杯,脸色立马飞红一片。
陆杨看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这次的生意,是乌平之的人情,谢岩的价值。
都说商人爱结交书生,他真是长眼了。
科试成绩无人问津,是对普通百姓而言。有点志向的商户都会打听打听,名列前茅的秀才能结识就结识,等人高中,就不是今天的身价了。
山菌生意本也能做,各处细节敲定,后面的席面,基本就是他们几个人围着谢岩说话。
陆杨劝酒一句,他们换上茶水,继续跟谢岩说话。
陆杨撑着下巴看,两耳朵都在听,时不时夹一筷子菜吃。
相比于菜色,他更喜欢看他家状元郎。明明成长了许多,面对别人的溜须拍马,他还是不适应。
与他说文章,讲考试,他能侃侃而谈说很多。与他说生意,说以后多多往来,他就磕磕巴巴,总想拿眼神去求助陆杨。陆杨只是笑,并未帮他作答。
他确实成长了,至少今天的酒桌上,他明白这些人并不是想要跟他讨论文章谈科举,所以讲得很比较浅显易懂,话到即止,不会抓着人说个没完。
只是文理一事,有些东西须讲得细致,才能让人听懂,便多说了一些。
能把生意做大,还想结交书生的商户,本也识些字,会读书,与他这番交谈,见他没有显摆学识,看不起商户,后续聊天,以拉拢感情为主,还是绕到了文章之上。还扯了个很有家常的话题——教育孩子。
今天算是宾客尽欢,各处圆满。
离开登高楼,余老板还送了谢岩两斤茶叶,是上好的毛尖。
因为谢岩与他聊天时,说起带陆杨来吃饭的事。那天他俩品着茶,实在爱喝,喝茶喝饱了肚子,都没吃下去饭。
陆杨在旁看着,心中闪过许多想法,他现在理解了乌平之为什么常说银子不重要。
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层。要在大环境里如鱼得水,各处应酬少不了。
人心难测,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抓住每一份机会。有些生意明摆着是赔本买卖,为着和气,还是会结交一二。
谢岩还只是个秀才而已。
这样对比起来,他在上溪村的那番遭遇,简直骇人听闻。
谁能想到,他以前会被一帮无知村民欺负到那般地步?
从登高楼回家,他们三个又聚一起聊了会儿天。
乌家开着布庄,不敢做丝绸生意。
在一个县城把生意做大了,来到府城,只敢置办个铺面,做点小生意,再去码头集市支摊子,走走量。把货量提高,让布庄养着的纺织工有口饭吃。
在陆杨看来,乌家都是大富大贵的大商人了。乌平之说起来,却还是小商人。
他说:“生意再大一些,就得有靠山。靠山不好找,也很难挑。很多时候不是我们能选的,我爹一直不敢扩大生意,也是这个原因。”
做到更大,想当大商人,有一个算一个,能叫得上号的大商人,几乎都是为贵人办事。
贵人给他便利、给他庇护,他把生意做大,挣更多的银子,方便贵人行事。
陆杨皱眉:“这不就是给人当大掌柜的吗?”
乌平之叹气:“所以说,银子跟当官比起来,真是一点都不重要。”
都说财不外露,人带着钱袋子走在外头,都会被贼惦记,何况是大摇大摆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肥羊们?
往外瞧一瞧,繁华地带的好铺子、好生意,背后都有响当当的主子。
谢岩就不明白了:“这样说来,余老板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乌平之就笑他太嫩:“他本来就想要货,你本来也有价值。几桌酒,几斤茶,几句好话,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谁会嫌朋友少?”
谢岩有所明悟。
就像他看过的很多书,如今再去找好文章,就是书海寻舟。
大多都没什么意思,也很无趣,瞧着没用,只要寻到一篇,前面这些努力就都值了。
余老板这个行为,也是书生堆里来押宝。
陆杨听着,半晌没有说话。
难怪乌老爷子让他一定要来府城看看,见过府城繁华,看过别人家是怎么做批货的生意,再看看商人们对书生的态度,他也就看清了未来的路。
回家再仔细琢磨琢磨。
这件事办完,他们就能收拾东西,准备回三水县了。
出发之前,又停留两天,夫夫俩去逛府城的书斋。
谢岩答应了黎峰,会帮他买一些煲汤书回去,让他们拿去印了挣钱。
印书是真挣钱,谢岩想多买一些回去。
陆杨还盼着弟弟早日搬来县城,他多买书,黎峰多印多挣,早点攒够银钱,早点搬家。
到了外头,他俩还听见了个旧事。
外头传了好几天了,因他们有正事忙,没跟其他书生扎堆聊天,到了书斋里,听几个书生嘀嘀咕咕,他们才知道谢岩在府城也出名了。
三水县来的考生们,都带了一本《科举答题手册》,书名足够吸引眼球,还是考试期间被人发现,没买到的书生都急死了!他们满城的书斋打听问询,都没买到。这让三水县的考生们很是得意。
袁集等人没想到谢岩还能在府城出名,这名字阴魂不散,他们极为煎熬,想了一个阴招,到外头捧杀谢岩。说他年少才高,过目不忘,此番考试,定是魁首。还把张大人说的“此子不中,本县无举人”的话拿出来说。
文人相轻,这阵子想找谢岩的人很多,自然把他的名字传出来了。
现在好了,各书斋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也知道了《科举答题手册》,对科试成绩关注,见谢岩果真是魁首,都在打听他的去向,想要买书来卖。
谢岩嘴角都压不住,笑得像个小傻子。
嘿嘿,考完试了,可以挣大钱了!
可以挣大钱的谢才子,小气抠搜的跟着夫郎到书斋看书去了。
他翻书速度很快,只选喜欢的文章看。一本书里多几篇喜欢的文章,才会掏银子买。
为着他能多看好书,陆杨豁得出脸皮,找伙计问画本在哪里,他要挑一挑。
他挑选的时候,伙计不耐烦:“你都看完了,我还怎么卖?”
他们这阵子的开支是乌平之拿银子,陆杨带来的钱都没怎么动,他拿了二两银子给伙计:“您担待点,我俩外地来的,买书带回家看,我也不是白看的,肯定要挑喜欢的啊。”
他给了银子,是真的要买,伙计就不催他了,让他慢慢挑。
这伙计站在柜台前,看看谢岩,又看看陆杨,心说:“这书生真不正经啊。”
谁家正经书生到书斋是买画册看的?自己脸皮薄,把夫郎推出来挑,真做得出来。
谢岩也在认真挑书,根本没注意到书斋伙计的眼神,陆杨坏心眼,挑好画册,非要把这个事情说给谢岩听,把谢岩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陆杨再让他去买一本好书,改改名声,他还不乐意去。
“随便吧,能省钱就行了。”
他是爱拆书的,陆杨还是让他去。
“难得来一趟,我家状元郎都没买书呢,只给姓黎的买书算什么事儿?我不高兴了,你快去。”
谢岩立即去了。
陆杨笑得不行,等他买书回来,还要膈应他:“哇,我说话都不好使了,得拿姓黎的来说事才好使。”
谢岩挨着他贴贴:“快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收拾行李,回三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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