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陆猛谢猛
做蛇羹是个好主意, 但陆杨忙不过来。
天暖了,馅料不能一次炒太多, 每天都要在灶屋忙一阵。
再是包子馒头的存放时间不如冬季久, 连带着店里的肉蛋都要抓紧消耗。
他这儿当天没吃完的肉,也会拿到前面的铺子里卖掉。
活蛇到店,先让他们送去药铺取蛇胆, 再拿回来卖蛇肉。
蛇肉滋补, 谢岩留了两条蛇,让黎峰帮忙剥皮, 留着做龙凤汤。用蛇和鸡做主食材。
既是滋补食材, 陆杨又做主再拿两条, 给乌老爷子送去。
再是他想给张大人献殷勤, 再预留两条备用。
如此一来, 留着卖的蛇就只剩下三条。
王猛看着都摸鼻子。
这真是不像做生意的。
活蛇的价位在六十文到上百文之间不等, 看蛇种来定。
王猛没去深山,捉的草蛇较多,多是无毒蛇种, 价格便宜, 这回拿来九条蛇, 把陆杨的抽成除掉, 能挣五钱银子。
陆杨付货款的时候,又一次感叹:“勤快猎户有饭吃。”
王猛憨厚笑笑:“靠山吃饭,只能多跑跑山林了。”
这都是熟人了, 陆杨也不客气, 使唤他跟黎峰帮忙, 把韭菜、香椿、笋子上货。
菜走量很快, 一般不会放后院, 都会成筐摆在门口。客人来买菜,从铺子里拿。一筐筐清理完,再把门口的卖掉。
这回过来,贵价山菌拿了好些,鲜菌子和菌子干都有,方便陆杨找商人看货谈价。种类多,每一样的斤两少,是个样品。
黎峰过几天还要再来一趟,提前跟陆杨说:“大强跟三苗去捅野蜂窝了,你这儿要是有客人要,也能预定上。”
陆杨很好奇:“他们怎么捅的?我几次见他们,都没见他们身上有野蜂蛰的肿包。”
黎峰给他比划了一下,“全身都裹严实了,容易露出皮肤的位置都要裹上兽皮,头脸都蒙上皮帽子,连着到衣服里面,上衣穿好,就能压着下摆。头上还要再戴个竹编的隔栏,上头用细线编了网,也就能钻进来小飞虫,有点影响视线。外头还要再罩个竹编罩子,就跟灯罩子一样,把脑袋罩起来,这个是护着细线网用的,免得网破了,野蜂蛰眼睛。”
麻烦了一些,但有效。
只要不碰上大兽,一般的虫蛇都能防住,可以专心捅野蜂窝。
野蜂记仇,捅了窝,会追着人咬。大强一个人去的时候,也不敢多捅,有时候捅一半就要跑,怕把野蜂带下山。
这回跟三苗一起去,怎么都能捅一个蜂窝回家。
陆杨听笑了,“怪麻烦的。”
他想把野蜂窝切了卖。
整个的拿出去,买家少。
切成小份,散客耗一耗,就能卖光了。
一个两个蜂窝不多,有大主顾再说。没有就散卖。
他再留黎峰跟王猛在家吃饭,问问弟弟的情况,得知王猛的夫郎陈酒到家里做帮工了,现在帮忙收菌子,不由侧目。
没记错的话,这个叫陈酒的哥儿,可不好说话。
陆杨当即转向,跟王猛唠嗑、套话。
他俩聊着,谢岩就招呼黎峰。
他不大高兴:“我就中午得空回来吃个饭,你俩过来,我夫郎就要招呼你们,太不会看时辰了。”
黎峰说:“来者是客,你这话也太不中听了。”
谢岩知道不中听,这不是跟自家人说话吗。
说起来,他有正事找黎峰说的。
“陈家你知道吗?陈老爹跟他家老大找上我们了,看样子没认出来杨哥儿,也可能是不敢认。他们想来攀亲,我自是不让。这阵子要备考,县学那边挂了牌子,公布了考期,我四月中旬要去府城。杨哥儿不让我分心,等回来再说。你这里也要想法子收拾收拾他们,我夫郎还要养身子,可别让他操心了。”
黎峰都差点把陈老爹给忘了。
年节里,陈老爹搬来了县里,他出了一两多银子,再帮忙搬家数日,后来他避着那头,没往那条街去,陈家人也没去寨子里。
他问:“怎么?他们做什么了?”
谢岩听他问话,还愣了下:“你不是很通人情吗?他们急着攀亲,能做什么,磨一磨就要银子了。我这里硬着,他不敢来要。那不得找柳哥儿要啊?他可怀着孩子呢。”
陈家找上陆柳,陆杨就要急眼了。让黎峰去办。
黎峰点点头:“行。”
陈家不找来,他就不会去自找麻烦。
陈家要是上门,他就把人带山上去溜一圈,保管不敢来第二回。
两头离得远,陆柳怀孩子这年混过去再说。
谢岩听着有些羡慕:“我这儿怎么没有一座山呢。”
黎峰把教二田的东西拿来教他:“陈老爹不是想找你攀亲吗,你去吃霸王餐啊。”
谢岩敬他一杯茶:“细说。”
黎峰这杯茶喝得舒坦,跟他细细说来:“你去他家白吃白喝,走的时候再拿一些。他想找你攀亲,肯定要好吃好喝招呼着。陆杨就别带过去了,你要是有厉害的同窗,可以带上,一起去吃吃喝喝。他要是来你铺子里拿货,你照样收钱。再谈亲戚,他说跟你是亲戚,所以你吃他的,是应该的。你又不认他这个亲戚,凭什么让他白拿?”
陈家要跟谢家攀亲,关系可远了。是陆家兄弟俩认先亲了,才有的姻亲亲戚。
陈老爹没讨着好处,又没法子压着谢家使唤索取,自然会躲着。以后谢岩上门说是亲戚,陈家恨不能敲锣打鼓的撇清。
谢岩听完,在心中细细琢磨一番,自饮一杯茶,心中叹了口气。
他之前想的对付陈家,还是有些呆板,是复刻村中事务解决之法,把陈家的名声搞臭,让他们在市井里说话没人信。这样一来,陈家再来攀亲、说软话,或者卖惨,更甚者,拿孝义说事,世人都不会信。
不信,自然就造成不了伤害。
喝完茶,他转而想到,这两个法子并不冲突。
先用黎峰的法子快刀斩乱麻,然后他再釜底抽薪,文火慢炖,以解后顾之忧。
谢岩眉头舒展了,指尖敲桌,使唤黎峰:“你敬我一杯茶。”
黎峰:?
“你说什么?”
谢岩重复了一遍:“你敬我一杯茶。”
黎峰:“……”
好小子,过河拆桥。
谢岩说:“以亲戚来说,我是你哥夫,你敬我是应该的。以师长来说,我教你认字读书,是你恩师,你更该敬我。”
黎峰好恨好悔。
他为什么不去老童生家里拜师。
谢岩跟他说:“你还是找我学认字比较方便,你想学什么字,我都你给写出来,我不会念叨你的猎户脑袋,又不卖弄文采,跟你咬文嚼字惹人烦。你敬我一杯茶,我再教你几个字。”
黎峰不敬。
他把茶壶拿过来,连倒两大碗,自己喝爽了。
谢岩:“……”
算了,省了口粮。
黎峰转头,端着碗凑到王猛身边坐,跟陆杨搭话:“你怎么教他的?他现在话很多。”
还挺气人。
陆杨勾唇笑道:“厉害吧?他前阵子写策问,就是一个科举文章,一问一答的,我感觉有趣,就抓着他提问,让他答话,练口才。你看着怎样?”
黎峰服了。
“这不是瞎折腾吗?他考试也这样说话?”
陆杨得意得很:“看来是不错,被气到了吧,哈哈哈哈!”
王猛听了,眼珠一转,心里也有想法:“这是怎么个一问一答,能练口才?”
陆杨跟黎峰立即听懂了,他是想练陈酒的口才。
陆杨非常有兴趣教他!
教会了王猛,让王猛回家多惹陈酒生气,肚子里有火,两口子被窝里撒,出门在外,还是和气点。尤其对他弟弟,要和和气气笑眯眯!
陆杨给王猛出了几道模拟题。
问题一:“如果有人说你是村里的山鸡,不如县里的凤凰,你要怎么答?”
问题二:“如果有人挑拨你与亲人关系,说你是舔着人过日子,要怎么应付?”
问题三:“要是有人说你样样不如人,事事办不成,你要怎么答?”
王猛筷子都掉地上了。
他不想问。问了这些问题,他家的锅都得被砸了。
陆杨抓着他:“一个优秀的猎人,要勇于面对生活的艰难!你想让你夫郎人人讨厌吗?你想你夫郎走到外头处处受气吗?你想家里冰火熬着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甜起来吗?要是不想,这些问题必须解决!”
王猛:“……”
这阵仗真吓人。
他问陆杨:“那答案是什么?”
陆杨说:“过日子,哪有标准答案?他说了,你听着。你觉着合适,他就这样去应付别人。你觉着不合适,你就跟他慢慢磨。你俩白天都有事,也就夜里聊一聊,这不都是情趣吗?”
王猛捡起来的筷子又掉了。
这话有些露骨,他还没跟别家夫郎说过这话题。
他还扭头看谢岩。谢岩吃饱喝足,捧脸望着夫郎,眼睛都闪着莫名其妙的亮光。
王猛:“……”
县里人真是猛啊。
这两口子应该改名,叫陆猛谢猛。
午饭吃完,黎峰不留了,他还要去一趟陆家屯。
把他俩送走,谢岩也到了要上学的时辰。
这个小黏人精,一刻钟要留出一个时辰的缠绵,半是撒娇半是推拉,把陆杨带到房里,亲亲又抱抱。
陆杨想笑:“刚吃完饭,都没漱口,你亲个什么劲儿?”
谢岩想他了。
“这两天黎峰还要来送菜,那我中午就不回来了,我晚上回家行不行?我中午会把功课做完的。”
陆杨拿手指戳戳他的心窝窝:“哦,晚上回家?晚上回家能考状元还是能喝鸡汤?”
谢岩在这方面,脸皮还是薄,红着耳根,话能说。
他说:“看你想读书,还是想补身子。”
哇。
陆杨惊呆啦。
陆杨说:“这样子,你读你的书,我补我的身子,这要怎么弄?”
谢岩稍作思考,说:“那就有辱斯文吧。”
陆杨笑坏了!
他跟谢岩说:“行,明天我暖好被窝等你。回不回的,你都让人给我带个话。”
谢岩喜滋滋应下了。
陆杨再把他送走,就能到前面看店,心里还荡漾着。
他家状元郎真是越来越迷人了,都会勾引他了。也不知他回到私塾,能不能看得进去正经书。
下午卖菜,陆林出门吆喝,附近几条街都喊了两嗓子。
过一个时辰,张铁也出门吆喝,附近几条街,再喊两嗓子。
蛇肉卖得快,主要也就剩三条。
韭菜走量多,两文钱一把,很多人都是两把三把的买。
一把就是一盘菜,条件好,加个鸡蛋。
条件差的,单是韭菜也能吃。
香椿卖得不错,可惜量不多。
这阵子陆松也抽空送菜过来了,张铁跟陆林在上溪村也有收菜,早上捎带过来。
陆杨说过,鸡蛋他也收。各家攒出来鸡蛋,都在箩筐里,一层层的叠稻草,宁可一次少带些,也要让鸡蛋完好。这阵子铺子里也搭着卖鸡蛋。
他卖笋子联络上的饭馆酒楼已经可以固定供货,有了新鲜菜,人家瞧见,也来拉一些走。
固定供货,会比在菜农手里散买稳定。
但菜农常年给饭馆酒楼供货,这一处的生意,陆杨没有硬抢,一般不会主动上门招揽。
菜的利润实在薄,菜农不易。能到他这里来拉货,就说明酒楼饭馆的菜不够用了,买就买了。直接上门,就抢了生意,断人财路,这事做不得。
几个来买菜的伙计还问过,说是打趣,实际也是说陆杨不会办事,没有眼色。
陆杨也不藏话,如此这般直说了,有家大酒楼的掌柜的说他厚道,给他送了一门生意过来。
过阵子有人家过寿,问他做不做寿包卖。
寿包跟馒头差不多大,有模具,馒头上有“寿”字,一买就是六笼起步,算下来有一百二十个。
这是好生意,陆杨接了。
说起来,他最近还学到了一样东西。
以前他在街上住着,大家都是市井小民,日常往来,都是糖酒肉,就看着贵、花钱了。
最近他找乌平之聊过几次,才发现小富之家的拜访,买馒头居多。
馒头可以当做主食,又相对耐放,主家吃不完,分给家仆也是可以的。还能转手送出去做人情。
这年头,吃饭是头等大事。能吃饱的有几个?送粮米,少了不够看。但馒头,买个一笼,就有好大一包。这是大家最常见的选择。
好事成双,好礼也是成双。
一包糖不好看,两包糖太贵。
一斤肉不好看,两斤肉也是少,多买了全是银子。
送馒头,多有多的送法,少有少的送法。
比方说,像他们跟交好的人家之间往来,平常都是拿大托盘装馒头,两盘就是二十个。这才四十文钱,足够应付了。
如果只是传话、下帖子这种小事,十个馒头也行。在托盘上,放两个瓷盘,一盘五个馒头,也够数。
碰到大喜的好日子,比方说过寿,寿包都是一抬两抬的走。
一抬最少六笼,通常也是买六笼。关系再好点,八笼、十笼也有。
这些寿包分下来,在场客人都能沾沾老寿星的喜气。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有钱的,还爱去道观、去寺庙,原样抬过去,就是给佛祖菩萨的香火。过后,随是道士吃了还是和尚吃了,抑或是其他香客吃了、拿出去接济了,都不算浪费。
各处散喜,这是好事一件。
当然,除了馒头,还有很多别的选择。这是拜访用的礼,过年过节,各家关系不同,还有其他考量。
陆杨发现馒头的生意大有可为,不过这生意还需要门路。乌平之说这阵子忙,等科试结束,也就是下半年的事,他要各处走动一番,把家中人情维系好,到时来照顾生意,也给他宣传宣传。
现在嘛,先做酒楼掌柜介绍的寿包生意。
掌柜的定下六笼寿包,明早来拿货。
下午卖菜忙碌了一阵,陆林跟张铁有空就去揉面醒面,等他俩下工了,陆杨数数面团数量,看着差不多。今早先收摊,跟娘一起早睡。
次日早起,先把寿包用模具压出来蒸好。蒸好以后,放到另一口锅上热着,再蒸店里生意用到包子馒头。
小包子开卖以后,大肉包子就不太好卖,就一些手头阔绰的客人,想大口吃肉吃个爽快,会时不时买两个吃吃,平常走量,还是小肉包子多。
陆杨照例,先包一笼大肉包子出来,余下都包小的。
先蒸着,然后继续包,再包一笼大肉包子,余下继续包小的。
一天约莫就两笼的数量,不会超出很多。
铺面开门不久,陆林两口子来上工。
今天是挣钱的好日子。
陆林带了银子,买下谢岩在村里的宅子。
先给一半的钱,余下一半,年底再结。
没一会儿,酒楼伙计过来拿寿包,当时就把货款结了,又拖了两大筐韭菜走,能有个一百斤。说是做鸡蛋韭菜馅的饺子用。酒楼也卖饺子,每天走量挺多。
都做韭菜鸡蛋馅的饺子了,不买点鸡蛋吗?
陆杨听见话头,追着问了一句:“新鲜的鸡蛋要吗?刚从村里送来的。”
伙计一听就笑了:“我之前还说你不会做生意,这不是挺会做的?”
陆杨带他去看鸡蛋,能拿出来卖的鸡蛋,都是大蛋。
鸡蛋是论个卖,小鸡蛋客人觉着亏。压价多了,不如留着自家吃。
伙计拿了一篮子走,有五十个。
早上,丁老板又来买包子吃。
他现在买小包子多,他儿子一次能吃七八个小包子,买了包子,再绕过街,去买一碗豆汁,就能去学堂上学了。
丁老板还可惜:“你这儿怎么不卖豆汁?”
陆杨会做豆汁,这要跟陈家抢生意,算了。他不拿陈老爹的手艺挣钱,不够掰扯的。
陆杨眼珠一转,问他:“杂菌汤喝吗?”
他去黎寨做客时,桌上就有一道杂菌汤。
黎家大气,足足用了八样菌子,鲜香味美,不是肉食,胜似肉食。
他当时问过了,菌子搭配有讲究,用什么菌子都行,但增香的、增鲜的,都要有。常见的杂菌汤是三种菌子煮的。
这个不麻烦,早上收拾几样菌子,把炉子烧起来,放进去炖着就行。甚至能晚上料理好,早上拿出来卖。
丁老板去饭馆吃过杂菌汤,砸吧砸吧嘴,记起来那个鲜味儿,点头说行:“你哪天做出来,我就买。”
真是位善良的老哥哥。
陆杨要免费送他两碗喝,把丁老板哄得乐呵呵的。
今早忙的时辰久,陆杨精神不济,没有硬撑,午饭轮班完,他就回屋歇觉。
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醒来外头天光还亮着。他穿好衣服鞋袜,重新束好头发,简单漱口擦脸,到铺子前面坐着。
下午的生意是一阵阵的,他手里能拿着绣箩缝补。
他在给自己做衣裳。
他家状元郎越来越不听话了,都会跟他较劲对着干了。
他想先把谢岩的衣裳做好,谢岩闷声不响的,把他衣裳都捞走,打包带去了私塾。
他再不做衣裳穿,换洗的都没了!
说起来也是会疼人,陆杨嘴里骂着,脸上笑着。
陆林得了空,去后院打来一盆水,把铺子里擦擦。
鸡毛掸子能除尘,日常扫扫就够。隔三差五还是要擦擦,这样各处亮堂一些。
他擦着桌子、坛子,跟陆杨说:“我待会儿把空蒸笼洗洗,晾在后院里,今天就不继续蒸包子了,应该够卖。”
陆杨只说好,把话题又绕到谢岩身上:“林哥哥,你会做龙凤汤吗?今晚谢岩会回家,我把汤炖了算了。”
陆林无奈笑道:“你都不会,我哪可能会?”
村里哪有什么龙啊凤的。
陆杨只好作罢,等着谢岩回家自己弄。
他家状元郎对修炼厨艺一事很执着,仅限于食补汤羹。炒菜么,一般般。
他笃定谢岩会回家,等来回信是天色将黑的时辰。
谢岩让乌平之的小书童来报信的。
陆杨搭着问话:“乌少爷今晚回家吗?”
小书童摇头:“我家少爷要读书,不回家。”
陆杨就让他等等,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炒了一小盆韭菜鸡蛋,包了四十个饺子,不下锅,让书童带去私塾。
看乌平之想吃蒸的还是想吃煮的,让私塾的小厨房生火做了。
再拿上五个大肉包子,并两个花卷凑数。
要是乌平之大方,请别人吃了,夜里还能垫吧垫吧。
给小书童拿了两个大包子、三个小包子,算他跑腿的辛苦费。小书童喜滋滋接了,跟他说了句小话:“谢少爷在私塾可威风了,很多人都来找他请教,县学那几个没本事的上门找茬,连谢少爷的人都没见着,就被人骂跑了!他在私塾里人缘可好了,您放心吧!”
哎呀哎呀。
陆杨听得眉开眼笑。
要不是时辰晚了,蒸笼里没什么存货了,他还要给这书童多拿几个包子吃!
这头送走小书童,陆林差不多到下工的时辰。
陆杨留他一步,带他进屋,拿了些碎布料给他。
“料子不多,做鞋子肯定是够的。你看是拿回家,还是放我这儿,等你俩搬来县里再拿走?”
陆林想了想,还是带回去。
“刚分家,我拿些东西回去,他们看着好受一些。”
陆杨都随他。
陆林两口子下工,前门再开一会儿,陆杨就到街上转悠。
他下午补觉了,精神还不错,瞥见谢岩从街角拐进来,他脸蛋都红了,喜气洋洋的。
谢岩看他来迎,笑得傻气,到面前了,明知故问:“你跑出来做什么?”
他问了,陆杨就不说。
“我在铺子门前转转,不行啊?”
谢岩皱皱鼻子,知道他没说实话,又问他:“你是不是出来等我的?”
陆杨才不承认呢:“我昨天怎么说的?”
谢岩记得,陆杨是说暖好被窝等。
他略有失望。
等关了铺子,谢岩回屋放书包,看见炕上被窝乱着,他愣了下,鬼使神差伸手摸了一把。
陆杨睡过午觉,被子里还有微弱余温。
谢岩又笑了起来。
他俩有阵子没考状元喝鸡汤,今晚干什么都急吼吼的。
晚上吃一顿韭菜鸡蛋饺子,谢岩赶忙把龙凤汤料理了,回房上炕天都黑透了。
陆杨一如既往,比他先脱衣裳。
“抓紧吧你,再不进考场,你的鸡汤都凉了。”
这一通胡乱拼凑的话,聪明如谢岩都没能领会其中含义,总之,熄灯上炕辱斯文就对了。
他还想温柔一些,陆杨跟他说大实话:“你本来也没什么力气,可不能软绵绵了。不然我白馋这么久了。”
他竟然说馋……
谢岩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很有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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