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请我吃饭(捉)
科试结束, 谢岩休息了一天,又次日, 起早再去考棚, 给来参加院试的童生作保。等他作保的几个童生进了考场,他就只需要等待考试结果就行了。
科试与院试同期,在这两场考试期间, 科试并不显眼, 也就是府城的摊贩会比较激动,接连数日都在忙活, 一视同仁。不论是来考秀才的童生, 还是来考试的秀才们, 都热情招待。
谢岩起早会犯困, 清醒了又还好。
这头结束, 已是黎明, 等他回家,陆杨也起来了,夫夫俩可以结伴, 去医馆看看。
乌平之叫了个小厮陪同带路, 他今天没法跟他们一起, 来府城了, 他也有旁的应酬。
陆杨想要做山菌生意,乌平之会帮忙介绍几个商人认识,这两天先联络联络, 看谁有意向, 到时一起吃个饭。
陆杨这回没有抗拒去医馆, 说走就走, 出来府门, 到了街上,直往医馆的方向去,很乖很乖。谢岩频频侧目,还揉眼睛,当自己在做梦。
这阵子府城热闹,他们走在街上,是在人群里穿梭。
街上的人潮没有考棚附近拥挤,却也比县里密集。他们时不时就会与人擦肩而过,要小心钱袋子。
陆杨牵着他的手,也怕他家状元郎走丢了。
他说:“我之前是怕得大病,又怕没银子。”还怕因为破烂身子被人嫌弃。
如今都好了,他们手里有钱,身体好转,有得治。日子眼看着要变好了,他惜命得很。
来之前,都不想花这个银子。来都来了,既然一定会花,那他花了也没什么。
谢岩听了,府城都不想逛了,趁着刚考完,还有几天空闲,就想抓紧把第二册的《科举答题手册》写出来。等回了县城,就能立即送到鲁老爷子那里雕版。年底之前,就能挣出银子。
陆杨不让他去:“我第一次来府城,前几天都在家里等你、陪你,我今天才出门,你不让我逛逛?”
谢岩又改主意,要陪他好好逛逛。
考试期间的医馆生意火爆,一个大量人聚集的盛事,能把银子送到各行各业。
许多考生在进考场之前或者之后,就会腹泻、高热,还有直接倒在考场的。
他们过来排队,跟之前一样,口鼻蒙着棉布。
今天出门闲逛,陆杨穿了长衫,他的长衫是棉布制品,谢岩就穿了道袍,跟他站一起很般配。
谢岩还说银子带少了:“这里也能抓药吃。”
陆杨故意带少的。
他们跟着乌少爷一起出门,车马都不用银子,干粮自带了,住在乌家客院里,食材都包圆了,花钱的地方极少。
而他出发之前,去医馆拿了些药丸,顺道问了老郎中,他就算是吃天材地宝,那病也是要慢慢养的,不会很快就好。
这不就是有钱就买好药,没钱就买便宜药吗?他吃的药也不便宜。
带的银子少,他付了诊金,拿了方子,可以根据需求决定要不要抓药。
要是银钱足足的,谢岩这个性子,只怕他拦也拦不住,谢岩要立马给钱抓药。
心里这样想着,陆杨跟他说的却是:“药也不能乱吃,我这药吃了这几个月,也吃得好好的,突然换了方子,也不知药性合不合,万一相冲呢?我们拿了方子,回县里找老郎中问问。”
谢岩真心疑惑:“为什么不能把药方给府城的郎中看看,问他药性合不合?”
陆杨忽悠他:“因为府城的郎中没给我看过病,我不信他。”
谢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忽悠的人了,他缓慢点头,等排队到他们,郎中诊脉过后,他听郎中说一说二,讲旧病,说抽丝,谈调养,当即把县里吃过的几个方子背出来,让这郎中听听看。
“连着吃了数月丸药了,这阵子精神还不错,出来赶路、心情波动厉害,还是吃不下饭,您给看看这方子需要换吗?”
陆杨:“……”
这么好的脑袋,背药方。
府城这个郎中年轻一些,陆杨看他不靠谱。
他下巴上都没几根胡须,还要摸摸下巴,再来谈药方。
要说方子,他这儿是能换。
可以替换几味药材,药性降低,以温补为主。
陆杨是胃里有病,肝气郁结,心气不足,体内一把火烧得旺。这阵子治下来,别的都好说,胃是没有好的。药性会伤胃。
要说改方子,就会让温补的时间变得更加漫长,对他的胃则好一些。
以这位年轻郎中的说法来看,继续吃丸药也可,要看秋季后换的什么方子。
现在换方子也可,但要看他们俩能不能常来复诊。
“药材有配比,不会一个方子吃到底。最好两贴药就来摸脉复诊,重开个方子。”
他们不可能常来府城,路太远了。
陆杨就问他:“这样说,我在县里也能让老郎中给我半个月调整一次方子?”
这郎中点头说是。
谢岩还是要他的方子,先拿了方子,也把治法记下来。
出了这家医馆,他又带陆杨去看了三个郎中。
几家方子对比,大差不离的。郎中说的话,也都相差无几。病去如抽丝,养病急不来。
药方也是两种情况,可以现在就改,调养为主,治病为辅。也能照着老方子来,治病为主,养病为辅,秋季以后,再换方子。
陆杨想等秋季以后再说,他真是受不了没精神的日子,很难受,心里很难熬,人也很脆弱。总会想到许多不开心的事,很忧郁,也很闷。
他跟谢岩商量:“我们这次来府城,铺子里是交给林哥哥打理的,等我们回家看看,要是林哥哥忙得过来,我休息时间就多了,我会好好养着的,先不换行不行?”
谢岩没吭声。
陆杨又说:“慢慢养病的法子是很好,但我人不好有什么用?而且我这阵子都挺好,吃饭情况还不错,赶路颠簸,也不止我,那几个身子没毛病的秀才还不是食欲不振总想吐?这是常事。再说紧张,我现在能有几件紧张事?你都考完了,我心里顺顺的,不会难受的。”
谢岩把几个方子拿着比对,发现这世上的事,真是两难全。
几家医馆,凑不出一个两全之法。就不能温和一点的治病养身,总要舍其一。
他记得前阵子陆杨的状态,也看见陆杨恢复精神后的样子,算算时日,入夏以后,离秋季不远了。
回到三水县,他们再去找老郎中,让他半个月调整一次方子。尽量让陆杨舒坦一些。
谢岩舒展眉头,点头答应了。
陆杨笑眯眯说:“你再不答应,我就要收拾你了。”
谢岩当即绷直了腰背,不怕他:“这件事你本来就要听我的。”
陆杨眯眼:“什么事我本来就要听你的?我没有事要听你的。”
谢岩没松口:“看病治病这件事,你就是要听我的。”
他也不气陆杨,说着话,就往他身上贴,大街上不害臊,紧紧挨着夫郎,与他撒娇说软话:“就这一件事,你听我的,我心里总是不放心,你可怜可怜我。”
陆杨也没生气,他心里高兴着呢。
他说:“好吧,你请我吃饭。”
谢岩应了。
府城的宵禁来得晚一些,天色将黑的时辰,还有许多商铺亮起灯笼,点上油灯,继续做生意。
他们在街上走着、挑着,街边有卖各类饼子的小摊,素面饼子、葱油饼子、肉馅饼、素馅饼,还有夹馍、泡馍等等。糖饼也在散发着甜香。
包子馒头也有,包子的馅料有很多种类,素馅儿都能说出七八样,荤素搭配的馅料更多,洋洋洒洒十几种。
一种馅料,多种面食。饺子也卖,饼子也做。
陆杨在县城里,没见哪家包子铺敢做这么多馅料的,都怕卖不完。
花样馒头他也见到了,花样比他想的还要多,一样样做得跟糕点似的,还有超大寿包,比他脑袋都大。也不知蒸多久才能蒸熟。
各类小吃连绵不绝,卖糖人的、卖麻团的、卖驴打滚的、卖蜜饯的,烤红薯也有,还有众多糕点,像绿豆糕、米糕、枣糕。
在县城里,需要专门去茶楼买的炸麻花,在路上,他们拐个弯儿,能碰到好几个人在卖,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一家的。
饭馆更是街连街,陆杨都奇了:“府城人不开火做饭吗?这么些馆子,还都满客?”
他知道是考试期间人多的缘故,心中依然惊讶连连。
谢岩之前来过府城,这阵子在私塾上学,跟乌平之聊天多,对府城有一定了解,他跟陆杨说:“府城有个码头,许多外地商人会来做生意。他们到了地方,都会住店、吃饭。这些饭馆都忙不过来的。”
一家饭馆也没几间客房,通常是一楼吃堂食,二楼住雅客,后院的大通铺住随从,一住十几个。
府城的饭馆,因为这个码头的存在,都能当客栈。
再是科举三年两考,平常也有许多书生会来府城求学、买书,这也是需要住宿的群体。
说是三年两考,实际在空窗期的一年里,还有书生赶往省城、京城赴考,到了府城,还是要找客栈住。府城的饭馆就是客栈了。
仅有几家是专心做堂食生意的,那都是大酒楼了。
谢岩让小厮带路,他要带陆杨去大酒楼吃饭。
陆杨小声问他价钱:“我们带的银子不多,你不能让财神爷过来赎我们。”
谢岩问过的:“放心,吃得起。我要带你来府城,肯定不会让你饿着的。”
他心思越来越细腻了,会考虑的事情多了。
陆杨听得高兴,再不多说,听他的安排,跟他一块儿去大酒楼吃饭。
正值考试的季节,大酒楼里有许多书生聚集。
这帮人很好认,看穿着打扮、看言辞谈吐。
他们在外边,就听见大堂里的热闹,对门的酒楼里,还有书生在喊话,两边打着擂台,以文会友,气氛火热。
陆杨爱热闹,他要在这儿吃。
初来乍到不惹事,他跟谢岩找个角落的桌子,听旁人聊天,夫夫俩要说话,谈天话题则是看病、做生意,假装谢岩不是书生,他们也不是来考试的人。
等小二过来点菜,谢岩让陆杨点,点喜欢吃的就行。
陆杨就问小二:“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是什么?”
小二听了,知道他们是外地人,看谢岩坐姿端方,气质斯文,眼珠一转,就报了一串菜名。
“有状元蹄、状元鸡、状元狮子头、状元盐水鸭,还有状元扣肉、状元肉片……酒有状元红、状元点金,茶有状元茶、状元高升,您二位想吃哪个?”
陆杨拿眼睛臊谢岩一下,问小二:“有状元鸡汤吗?”
谢岩眼睛都瞪大了。
小二说有。
谢岩说请他吃饭,又不让他点状元鸡汤,让这小二好好报菜名:“听不懂就不吃了。”
小二就老实报菜名:“我家最出名的一道菜要数黄豆炖猪蹄,每一锅都炖了三个时辰以上,蹄花软烂,肉吃着不腻,汤又鲜又甜,滋补养身又甜嘴,到我们家的回头客都爱吃这个蹄花!再是梅菜扣肉,是我们家老师傅的绝活!梅菜都是他亲自做的,一年就那么几坛子,吃完就没了。你们来得早,过了这个院试,梅菜吃完了,就得明年赶早了!”
他们就两个人,这两样菜都要了。
一个汤,一个下饭菜,再上一个状元高升茶。
状元高升茶是毛尖,茶叶是一芽二叶、一芽一叶精选出来的,每一条都细细长长,尖端明显。泡到茶杯里,茶叶还会在水中悬着。
这壶茶平常就叫毛尖,赶上考试,就叫状元高升。
陆杨表示学到了。
他喝茶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茶。谢岩有很多年没喝到好茶了。夫夫俩也是奇葩,点了两盘菜,就动几筷子,一壶茶倒是都喝完了。
喝茶的时候,听书生们高谈阔论。
这些书生里,有秀才,有童生,如今科试和院试的成绩都没出来,他们一帮人聚着,又说题目,又说抱负,很是热闹。
再有考试期间常见的“押宝”,赌谁是黑马、谁会拔得头筹。
陆杨听明白了,赌坊坐庄了。
明天中午之前下注,买定离手。
不知谢岩的赔率是多少,他要去买一个,支持他家状元郎。
喝完茶,他俩又坐了好一会儿,实在吃不下饭,没法子,便把饭菜打包带回家。
茶喝多了,他俩夜里睡不着觉。
陆杨有点惦记没吃上的状元鸡汤,让谢岩补给他。
这种事,就不需要谢岩同意了,陆杨自己要。
他坐在谢岩身上,与他面对面相拥,一头吃着鸡汤考状元,一头亲着品茶香余味。
自己00动,想要什么深00度就自己来。
陆杨偶尔也会感觉不爽快,比如有时候他会一下一下的发00软,想要又没劲。这时候,他就会教谢岩取悦他。
怎么做、往哪里弄,重一些还是轻一些,他都说得细致。
他爽快了,嘴上还不饶人,跟人念叨斯文斯文、状元状元,嘴上没吃到的鸡汤,用另一种方式,填饱了肚子。
说着饱了,实际是饿了。
他们半夜里点灯,把已经放温的饭菜拿出来吃。
陆杨嘴上还不饶他,说:“这个是状元蹄和状元扣肉。”
谢岩对他真是又爱又无奈,跟他说:“你是状元夫郎。”
陆杨逗他:“我才不是。”
谢岩一口气提起来:“怎么不是?”
陆杨笑嘻嘻说:“你又没考上状元。”
谢岩说:“我在你房里是状元就行了。”
陆杨听得直笑,还想与他再来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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