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拔汗那告急
张孝嵩不明白748要臭臭的石火油有什么用, 不过他的行动力倒是一流的，很快便找人送了几大车石火油来玛扎不坦城。
临走之前他还问748, 问他要不要一起回龟兹城, 还说安西军器监虽然还在筹建，可还未到任的安西大都护李琮早有安排，只要薛大壮进了龟兹城, 府宅和日常的吃穿用度都不是问题, 都由官府解决。
748想了想，还是暂时婉拒了。
它还是那套托词, 说自己要在玛扎不坦城等一位故人, 明年元月之前一定会去龟兹城报到。
这期间, 它会一边等人一边研究神臂弓的制造, 等工部征发的匠人全都到位, 马上就能够投入生产。
大家对都是老相识, 而且也没有违反朝廷的律令，最主要的还不耽误军器监的工作，身为监察御史的张孝嵩便睁一眼闭一眼地同意了。
于是748继续在玛扎不坦城摆摊, 兼或收集情报。
来修蹄子的都是商队, 商队走南闯北知道的多, 经常会吐露许多重要的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是散乱的, 碎片化的，毫无逻辑联系的，甚至真假掺半的, 一般的人就算听了也听得糊里糊涂, 有些甚至还会被误导产生错误的认知。
但对于吃瓜专业户748来说, 去伪存真却并不难。
748手中有整个西域板块的地图, 山川河流风物尽在掌握, 它欠缺的只是政治历史经济方便的数据，商队来带的散碎信息就像是拼图，可以一块一块放在适合的地方，大致还原真实的轮廓。
748认为这个过程是非常重要的，就像它刚接手大壮的身体，需要在村口河边听婶子们家长里短一样，这是必要的情报收集。
“在山海的西边，大食的军队就是无敌的！”
一个粟特商人在修马蹄子的当口跟748吹牛道。
“我的家族曾经有人去过大马士革，据说还亲眼见识过哈里发的宫殿，那是一座用黄金修成的房子，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镶嵌着宝石和象牙，到处都是鲜花的香气。”
“突厥够厉害吧？突厥也打不过大食人。大食的骑兵非常厉害，他们身穿重甲，站在阵线的最前沿，一个冲锋就能撕开对方的战阵，所向披靡。”
“吐火罗的突厥人便是被大食骑兵赶走的，下载从吐火罗到拔汗那都是大食异密屈底波的地盘，吐蕃人都不敢去招惹他，还送了他很多金银宝贝呢！”
“啊？大食人这么厉害？”
748惊讶道。
“突厥不是也有骑兵吗？”
“突厥人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不可能比别人差啊？怎么会败给大食人？”
“那不一样！”
粟特商人一个劲儿摇头。
“虽然都是骑兵，可骑兵和骑兵的差别可是大着呢。”
“突厥人穿的是皮甲，只有头领才有铁甲护心；大食的骑兵全身都是铁甲，连脸都不露出来，突厥的箭矢射中了也不容易穿透！”
“而且他们还有长长的铁矛，排成一排一起往前冲，马还没冲到近前就撞在了矛尖上，连人带马都活不了。”
粟特人说的口沫横飞，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748听得很认真，它甚至在后台根据粟特人的描述进行了建模，还原出一支盔甲重骑兵的形象。
诶嘿，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748嘿嘿一笑。
冷兵器时代，重骑兵的克星就是强弩和长弓，因为它们能远程穿透骑兵的盔甲。尤其是强弩，神臂弩，床子弩，矢如天雨，尸体层积，这些它都可以实现啊！
“那你这么说，那大食人岂不是很快就要占领拔汗那了？！”
748指示大壮努力套粟特商人的话。
“那吐蕃同意吗？吐蕃距离拔汗那比大唐还近呢？吐蕃就不怕大食人？你刚才说吐蕃送了大食异密屈底波不少金银珠宝，都说财不露白，吐蕃就不怕自己被盯上？”
“吐蕃怕啊！谁能不怕啊？！大食人从大马士革一路杀到兔火罗，吐蕃都要怕死了！”
粟特商人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所以吐蕃给了大食异密屈底波送金银，劝他去占领拔汗那，然后抢夺大唐的土地。”
“听说吐蕃的王告诉屈底波，说大唐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大唐长安城的地上全部是金砖，河里流的都是蜜水，每座城池都藏着珍宝。”
“啊？这屈底波也信吗？”
“怎么不信？！每天我们从这商路运多少丝绸去大食？谁不知道东方最富庶？！”
说到这里粟特商人嘿嘿一笑。
“要说财不露白，我说你们唐人才是真露，你知道那些丝绸运到大食值多少钱？！谁能不动心啊！”
闲聊了几天，依靠空星宿主新升级的同步翻译系统，大壮从商人们的嘴里掏出了不少信息。
这其中当然有部分是不真实的，相互矛盾的，但大体的框架还是十分清晰，那边是起事的拔汗那贵族阿勒达，这人得到了吐蕃和大食的共同支持，听说大食还派出了一支军队秘密进入拔汗那，想要一举吞并拔汗那西边的土地。
摆摊的第五天傍晚，马扎不坦城中冲进了一匹快马。马上的骑士身受重伤，还不等下马便一头栽了下来，人事不省。
这个变故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四散避开。
薛大壮也想跑，但他跑不了，因为这骑士正好栽倒在他的摊位前，身上的血迸溅在他的修蹄刀上，场面十分吓人。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我都没碰到他！”
大壮连忙举手自证，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玛扎不坦城最多的就是路过的商队，眼见着要闹出人命商队哪还敢停留，早就呼啦啦地跑了。
门口只剩个薛大壮。
这个时候，守城的军兵过来了，见到如此场景，便说要带大壮去军营问话。
“军爷，军爷别急，等我把他治好了你问他，你问他是不是我伤的……”
大壮一边陪笑一边向他统爹求救，他看到那人的伤口在腿上，748以前给薛大奎治过腿，那么大一根木刺都能拔出来，这个伤口应该也没啥问题。
守城的军兵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想看大壮怎么表演。
748仔细查看了骑士的大腿，发现虽然血流的不少，但大体都没伤到要害。就只有一根羽箭是贯穿了胸口的，不过被肋骨夹住了，并没有伤到心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稍等我一下。”
748取出消毒用的酒精和手术工具，现场给两名军兵表演了一番创伤大缝合术。
两名军兵都看傻了，心说你不就是城门口修马腿的吗？怎么人腿你也能修？以前也没听说这两个行当能相通啊！
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伤者胸口的箭被拔下来了，拔的干脆利落，虽然咕咚咚冒血但很快就被止住，那个修驴蹄子的在伤口的洞上面倒了点什么，然后又飞针走线，很快就把伤口给补平了。
诶！？真的神！
处理过伤口，骑士的状态明显好转，也恢复了意识。
当然不是748神奇的治疗让他好这么快，他是纯纯被疼醒的——没有麻醉的外科缝合，每一针都扎在伤口上，疼的死去活来。
但总算是能说话了。
“＃￥＠＠＠￥￥＆＆＆＆＠＃￥……”
骑士一张嘴就是叽里咕噜的一堆话，说的可不是大唐官话，两名军兵听不懂。
于是748给他俩翻译。
“他说那个谁造反了，带兵冲进了皇宫，那个谁派他出来求援，那个谁危急！”
谁？谁？谁？谁啊？！
两名军兵又好气又好笑还信不着它说的，跟重伤的骑士一顿比划，最后从城里找了个懂点西域部族话的掌柜，这才搞清楚此人的来历。
这是来自现任拔汗那王遏波之的求援。
原来和748打探的情况一样，吐蕃和大食共同支持的贵族阿勒达发兵叛乱，遏波之不敌，派出亲信一路向东寻求支援。结果亲信在路上遭遇了吐蕃人的截杀，好容易拼死杀出重围，根本不敢走大路，绕道来了玛扎不坦城。
还没进城他就支撑不住了，一头栽下了马，人事不省。
幸好遇到了这位“神医”，虽然疼的死去活来，但好在恢复了意识，没耽误王的大事。
“我就说不是我吧！”
大壮一脸憋屈。
“他也就是遇到我……我了，要是撞别人摊前，人还没救回来还得蹲大狱，这不就是妥妥的碰瓷？！”
碰瓷这个词也是他从四个前任那里学的，本意是说他找各种奇葩借口不干活。大壮觉得用在今天这个场合格外合适，你看他不差点就被冤枉了吗！？关键他还不能亮明安西军器监监作的身份，不然要是被那些红箭头发现了，以后这种碰瓷他的事儿估计少不了。
正准备收摊回家，忽见城门外呼啦啦地又来了一群人。
大壮下意识地往巷子里撤了几步，生怕又有碰瓷的往他身边靠。
不过这次显然是他想多了，来的都是熟人，正是新任安西大都护李琮和监察御史张孝嵩。
大壮第二任务节点的两位关键人物，此刻双双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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