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试飞
薛大壮想学骑术, 可二驴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听摆弄的。它要是跟别的驴一样机灵听话，那它也不会被韩三舅爷骂“又傻又犟”了。
二驴子给薛大壮上了一课, 害得薛大壮屁股肿了两天。
后来748想了个办法, 让大壮跟驴一起吊麻绳，一人一驴培养战友情。
别说，这招还真有点用处, 许是看着大壮天天被吊的小脸煞白、两股战战, 二驴子终于在疑惑中生出了一丝怜悯，大壮再爬上它背脊它也不抗拒了。
李琮：还能这么学骑术？!
“也是没办法的事。”
748摇头叹气。
“平民百姓家里的大牲口可是主要劳力, 人家干活多, 当然就有资格被迁就, 谁能不哄着家里的顶梁柱呢。”
李琮：所以“顶梁柱”三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而且二驴子是我们这次西行的重要伙伴, 它要负重全套气球设备, 所以这一路会非常辛苦, 它的主观能动性是很重要的。”
748顿了顿，还特地强调了一句。
“人可以上强度，驴是要顺毛哄的。”
李琮：……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于是日子就在这人跳驴飞的节奏中一天天的过去, 等到秋收结束, 748的手搓简易热气球也顺利完工。
当然, 这气球并不是它一个人的功劳, 现在全桥东村的人都知道薛三郎准备飞天，并且大家普遍都对这事儿抱以深切的担忧。
唉呀，这事儿能成吗？仨儿咋想一出是一出, 搞个大球子就想往天上飘, 摔下来可咋整！？
嗯, 要我说, 他可能根本飘不上去。就搞那么小小的一个炉子, 那得烧到啥时候，而且啥柴火能那么耐烧！？
怪不得仨儿非要挑头傻驴，合着是想先把驴送上天，啧啧，大牲口啊，摔了不心疼？
反正怎么想的都有，就是没人觉得748会自己上。
不过大家帮起忙来还是十分卖力的。别的不说，单就缝纫飞天的气球球囊，桥东村的婶子大娘们可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仨儿你过来看看，咱们这针脚缝的行不行？”
谢二婶招呼着748来验收成果。
748根本没想到她们的速度这样快，闻言还吃了一惊。
等他跑到谢二婶家验收成品，惊讶地发现这球囊缝合得针脚细密，接缝扎实，堪比刺绣艺术品。
是·真·厉·害！
“婶子们这手艺，说是天衣无缝也不为过了。”
748真诚地称赞道。
“我从没见过这么密实的针脚，婶子们的手法又快又好，远超我的预期。”
748这番话真不是客套，它自己都没想到可以拿到如此精致的成品，对球囊的安全性和稳定性评估还要再调高一个档次。
看来某些穿越系剧情也不完全是在夸张，民间果然有高手。
婶子们啥时候被人这样热情、直白地夸奖过，一个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们互相推辞了几句，一致认为功劳最好的要数大壮的邻居波婶。
“波婶的手艺最好啦，你那几处大拼缝都是她给处理的，咱们村也就她能给缝的那么平整。”
“波婶干活可细心啦，针脚做的又细又密，你去县城都遇不到这样的好绣娘！”
748闻言连忙大拍波婶的彩虹屁，把波婶夸的脸红红。
虽然她一个劲儿的推辞，但脊背却下意识地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几没消下去过。
嗐，这薛三的嘴巴甜的咧，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家心坎上。
虽然是收钱干活，可谁不想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能被人看到呢？！难怪张松林一家子干活死卖力气，这薛三郎待人接物是真有一套啊！
想到这里波婶又有点遗憾，她现在看薛三郎是哪儿看哪儿好，怎么就不能成为她的大女婿呢！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媳妇……
748可不知道波婶心里的想法，此刻他指挥着人抬吊篮，要把编好的麻绳接在球囊上。
麻绳是大奎的老丈人一家给搓的，说是用上了祖传的下套子手艺，编绳的过程中还浸了药水，保证结实不断丝，老虎熊瞎子都能套。
“的确很结实。”
李琮试了试麻绳的强度。
“先锋军中有专门负责登城的营，他们经常要爬云梯和绳套，你这个我看比他们的也差不多了。”
748也觉得很不错，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肯定要做一次测试。
这版热气球它设计的小而精，内附加温喷焰系统和应急动力，虽然载重不是很大，但承载两人一驴和必要的物资足够，飞行速度也比普通的热气球要快。
加热燃料它选择了丙烷，来源于石油蒸加热裂解后的精制，原料石火油由郯王李琮倾情赞助，经历四个月的反复实验，最终攒够了可供长途飞行的燃料。
今天要试飞，肯定要消耗一些。好在748也不准备飞很远，绕着桥东村转一圈就行了，应该也不会浪费太多。
它指挥着众人将所有配件搬到村后的一处空旷地，再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部件，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准备点火吧。”
点火是李琮的活，今天的试飞他不参与，但他点火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噗——
燃烧器喷出蓝色的火苗，748在一旁开始给气球人工鼓风，很快，球囊出现了明显的膨胀。
“大了！大了！”
村里的小孩一边拍手一边大叫。
“球鼓起来了！”
“快把球囊扶正！”
748比他们喊得还大声。
“看好二毛子的嚼头，别让它把吊篮给啃了！”
大奎的大小舅子围了上来，齐齐支撑住气球，保持球囊的开口朝下。
“大奎，大奎你继续摇鼓风！”
大奎应了一声。
他的腿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只要不剧烈跑跳，一般的活计还是能干得了的，今天也是他自告奋勇鼓风，摇手柄这事儿用不着腿部发力，他能够胜任。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球囊眼见着开始往上浮。一开始还需要金家兄弟跟着帮忙，但是很快地，球囊不需要外力支撑也能稳稳当当的浮在空中，于是金家兄弟从扶着球囊变成了拉住球囊，随着热空气不断地充盈向上，球囊隐隐有挣脱束缚起飞的趋势。
急得吊篮中的二驴子一直叫。
“啊唔——啊唔——啊唔！！！”
748灵巧地翻进了吊篮，扶着篮筐朝下面挥手。
“听我指令，一会儿三个人同时解开绳子！”
这活是村里三个小孩负责的，据说都是在学堂连续三旬考核名列前茅的学霸，每个娃脸上都是不符合年龄的郑重。
可不是得郑重吗！薛三郎发布任务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小娃都报名了，他们这是经历冲冲考验杀出重围的最终胜利者，手里的这根麻绳逾有千斤重，可重要了。
748拍了拍有点躁动不安的二驴子，给出了起飞的口令。
仨小娃表情严肃，按照748的要求迅速解开绳索，彼间还互相校准了一下速度。几秒钟之后，那球囊带着吊篮缓缓升了起来，向着空中飞去。
“飞……飞起来了！”
小娃们兴奋地大喊。
比他们吼得更大声的是二驴子。
二驴子虽然一直在做高空适应训练，但这次飞的比任何一次都要高，二驴子兴奋的仰天长嘶：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声震长空。
“果然是大唐第一飞驴……”
站在下面的郯王李琮看得两眼发直，嘴里喃喃地道。
“驴飞了，先生也飞了，那本王是不是也能飞……”
谁能想到呢，一个看着玩笑一样的东西，竟然真带着一人一驴飞上了天，而且其中的很多部件还是他李琮亲手做出来的，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薛三郎，真乃神人！
惊愕之余，李琮的心里又不禁生出一丝隐忧。
薛先生这个人，为人至善至诚，胸怀大义，从不吝惜传播学问，这样的人要是陷入朝中那些波云诡谲的政斗，与那些各怀心思的人打交道，一定会被伤害吧。
要怎样才能护得住他呢？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郯王，连登上那个位置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郁闷着，突然听上面748大喊：“把绳子再放长一些，让我看看浮空的状态稳不稳。”
底下的仨小娃依言又把绳子放出一些绳扣，这是他们就定好的，要确认飞行高度和稳定性的时候再解一部分绳结，但不能全部都解开，要保正球囊不会脱离地面的控制。
所以这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呢！
随着绳扣解开，吊篮里也发生了轻微的震动。
二驴子把头伸出吊篮，发现高度比之前又上升了不少，下方的人类已经变成了小蚂蚁，它忍不住“咴咴咴咴”地连叫了好几声，表现得十分的兴奋。
当然比它更兴奋的还有薛大壮。
薛大壮此刻正趴在代码箱的边缘，激动地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桥东村，只恨不能跟着二驴子大叫几声，以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这个瞬间，一人一驴的内心世界竟然达到了奇特的共鸣：
他，薛大壮（二驴子）本壮（驴），现在是大唐飞天第一人（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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