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原世界
话落, 池潇离开座位，拿着手机走到栏杆边, 打了通电话给助理, 重新安排接下来的日程。
几分钟后，待他讲完电话走回来，明灿仰眸看着他, 问：“你能待几天？”
“最多四天。”
“我也差不多。”
深暗的大海在围栏之外翻涌, 浪涛声不断，衬得他们所处之地分外的寂静。
海风吹过耳畔, 带着咸咸的水气。明灿将鬓边的头发挽到耳后, 一个无意义的动作, 接着说道：“那我回去了, 明天再见。”
她站起来, 要从池潇面前经过的时候, 两人目光对上，后者像是有话要说。
“你今天累吗？”他忽然问。
明灿：“还行。”
因为他们俩生疏的关系，婚礼流程简化了不少, 只剩下最关键的部分, 而且全程都有人带着明灿走, 她完全不必费心, 唯一比较累人的就是妆容繁琐、婚纱太重，好在仪式时间不长，她很快就脱掉婚纱, 在晚宴上吃了不少东西, 体力恢复了大半。
“既然不累。”池潇提议, “那不如今晚就开始吧。”
明灿怔住。
她是想明天再开始的, 今晚的目标仅仅是说服他和她造人。
池潇居高临下看着她, 目光顺着乌黑眼睫落在她脸上，淡声说：“只有四天，你觉得中的概率大吗？”
明灿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们最好在这个短暂的蜜月期里中标，若是没中，之后还要去找对方继续这项“工程”，那就太麻烦了。
多一个晚上就多几分概率，从今晚就开始，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
明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肺部都被海洋的气息占满了。
“嗯。”她缓慢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今晚吧……”
这一瞬间，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便转头瞭着远处的海面，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又从容，好像他们晚点要进行的交流，是非常正经的那种，而不是要把最隐私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遮挡地交付给对方。
也不知道池潇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低磁的嗓音传到耳畔：“你洗澡了吗？”
明灿点头：“洗了。”
“嗯。”他顿了顿，“那去床上等我。”
明灿闻言险些咬破嘴唇，想回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整个人闷在那儿，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明灿真后悔，真不想等他。
去床上等我。这句话听起来又骚包又带劲，她也想说。
回到房间，明灿去洗手间用冷水把脸扑得冰凉，直到镜子里绯红的脸蛋渐渐变成正常颜色，她才走出洗手间，坐在床边，利落地把衣服都脱掉，钻进被窝，眼睛盯着天花板，脑袋里默念清心咒。
只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交流方式罢了。
没什么好紧张的。
约莫二十分钟后，房门从外打开的一刹，明灿瞬间破功，清心咒被隆隆的心跳声震到了九霄云外。
屋子里只亮着几盏暖橘色的射灯，池潇身披浴袍走进来，离明灿还不近，存在感极强的气息便倾袭过来，连带着高大挺拔的身姿，一下子将原本空旷的房间衬得狭窄了不少。
他半干的短发染着水雾气，发色显得极黑，脖颈、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露在浴袍外，冷白的颜色，像工笔精雕的玉。
明灿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那儿，只露出脸蛋，强作平静地审视着他。
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输白天精致的新郎造型。
池潇走到床边，垂眸望着床上的女人，云鬓粉颊，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在她身边坐下，又问了她一遍：“你确定吗？生孩子会很疼，一旦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对他的一生负责。”
说这话时，他看着明灿，目光很复杂，某一瞬间，近乎流露出一丝脆弱。
“我确定。”明灿说。
她没有深究他的目光，心里兀自想着，她当然会负责，而且最好只有她一个人负责，她不喜欢别人对她负责的事情指手画脚。
明灿这时挺天真地认为，姓池的一不喜欢她，二不喜欢小孩，以后她把孩子生下来，他应该不会和她争夺抚养权。
关于孩子的养育问题，他们在造人之前，并没有界定清楚，这为未来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耳边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明灿看到池潇准备脱浴袍了，突然打断道：“等一下，你、你先去把灯关掉。”
男人挑了挑眉，依言停下动作，把房间里最后一抹光亮都去除。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柔软的雁鸭绒被被掀起，灼热的气息靠近，还没触碰到明灿，她就感到无比的紧张，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僵硬的。
“要做前戏吗？”池潇问。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极尽的地方响起，明灿攥紧了被单，摇头：“不、不要吧。”
许是心理因素的影响，她的眼睛过于快速地适应了黑暗。
看到池潇浅淡的瞳眸从上方覆下来，定格在一个不算太近的距离，牢牢攫住她的视线。
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到其他，那样高大峻拔的山峰，瞧着像冰山，触到却滚烫，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忽然间吞占了她的天与地。
他也能清晰地看见她的眼睛。
乌黑水亮的杏眸，除紧张之外便是抵触，又强忍着这份抵触，不凑近看不出来，一旦贴得太近，鼻尖要碰上她的脸时，她下意识就会把头偏过去，躲开。
一阵冒失又生疏的研究之后，两人在同一瞬间，突然都皱起眉。
池潇隐忍着，明灿直接“嘶”出声。这可一点也不好玩，生手打游戏就是容易被虐，一时间明灿只想赶紧关机退出，心下暗骂破游戏，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它又爽又好玩，虚假评论几毛钱一条啊。
所幸没过多久，随着本能的指引，忽然便醍醐灌顶，有了新的领悟。
但又在这份领悟中，萌生出了新的无助。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池潇始终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棱角分明的脸在暗处瞧着更加深刻，如刀削般，汗水勾勒轮廓，那样惹人眼热。
明灿放在身侧的手再也攥不住，不得不找寻新的依靠，由此勾上了池潇的脖颈，再难忍住，碎声道：“那个……要不……你还是亲我吧……”
话音未落，男人已俯身下来，凶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封堵住剩余的所有声息。
……
夜深时分，池潇抱着明灿进浴室，又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才出来，拿浴巾包裹着她，细致地擦拭长发。
明灿浑浑噩噩地靠到床上，听见逐渐退远的涛声，约莫能想象出现在该有多晚。
池潇躺在她身边，透过黑夜又看见那双琥珀色眼睛，还是滚烫的，眼里映出她绯红的倒影，如晚霞一般。
但这霞光很快便退去，转瞬入了夜，热意不再。
明灿抬起酸软的胳膊，拿被子裹紧自己，与身旁的男人分隔开。
“我不喜欢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她平静地对池潇说，嗓音发哑，仍可窥见不久前的春意。
“我也是。”
说话时，池潇已经掀开被子起了身，不再看她。
他没有说谎，他从小就习惯一个人睡，身边有任何东西贴近，他都会觉得不舒服。
屋子里的温度快速冷却下来，池潇赤|裸着上身，背上红痕刺眼，下一瞬就被套在身上的白t完全掩盖住。
“晚安。”
“晚安。”
话音落下，男人大步离开她的房间，像结束了一场漫长的会议，无话再说。
明灿瘫在床上，呼吸的姿势像条失水的鱼，极度疲惫之下，脑子几乎什么也没想就睡着了。
次日，后日，大后日……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夜晚的活动挪到了白天，彻底与睡觉这一行为隔绝开，变成了单纯的，目的性极强的深入交流。
海岛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上，遥遥望不见任何一片大陆。
唯有接天连地的碧蓝，仿佛能延伸到无限远处。
卧室，浴室，客厅，餐厅……就算对于他们这样行事高效的人来说，四天时间能做这么多事，也是打破了人生记录，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
向外延伸的阳台上，望出去可见明媚的阳光照得海面泛起泡沫，也照得人从头到脚亮得晃眼，细小的泡沫从身上冒出来，在强光热意之下快速地蒸腾。
阳台上除了一套铁艺桌椅什么都没有，明灿不愿被放在那上面，真想回屋里去，却又极其害怕此刻的走动，哪怕一步。
她要被晒化了。
即便是日光与大海的观摩，没有一双活生生的眼睛的注视，这种见证，仍让人恨不能下一刻就完全化掉，消解成空气。
数不胜数的无耻行径，让她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拨开冰山的外壳，里头究竟装着多少给不完的坏东西。
而她是他的共犯，因无限宽容，同样的罪无可恕。
……
回到国内，回归忙碌的现实生活，海岛上的那几天，真就像一场放肆的梦一般。
明灿不是一个能闷得住心事的人，知道她在备孕的人不多，好在也有那么几个，可以分享心事。
明灿在闲时给芮以晴打去电话，聊些没羞没臊的话题。
在闺蜜的再三盘查下，明灿终于打开了嘴硬的锁，顶着渐渐发红的脸，说出了心里话：
“他是真的猛，猛到什么程度呢……”
“让我有种非常强的预感。”明灿说，“仅仅在海岛上那几天，就完全足够了。”
“我觉得我要怀孕了。”明灿手抚上平坦的腹部，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肚子里面，好像已经有了一个超级小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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