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挨着
明灿洗澡一直以来都很细致, 要花很长时间,这一次更是破天荒的漫长, 蓄意倒在身上的果汁的浅碧色好像染进了皮肤里, 轻易冲洗不掉,偏要反复地拂拭,甚至搓碾研磨, 才能彻底得弄干净。
好像扶着台自动洗澡机, 还是那种程序出了故障了,研判不出哪里浇得最多最需要清洗, 只逮着几个于他而言紧要的地方着重对待, 让明灿失去重心, 只剩一只脚踩着地, 好几次要摔倒又被捞起来, 直到背倚着墙也稳不住, 因为最隐蔽的境地也有人排闼闯了进去,不知在搜罗什么东西。
池潇一开始倒还遵守词语搭配的规则,只用那一个工具饮用。
渐渐的, 监督的人也头昏脑涨了, 他便乖张起来, 手也加上去, 说是口艺不精,还问她是不是刻意给他加重任务,那一杯青瓜雪梨汁有多少毫升他是知道的, 现在是远不止。
在低处的人, 明明没有洗澡, 额发却湿掉了, 被冷白似玉的肌肤衬得, 那短短的凌乱的头发黑得浓郁、瞩目。
明灿一直知道这家伙是手艺人,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用沙子搭的城堡一塌糊涂,他的却异常精美,她就看出这人的手艺非同凡响了。
但说他口艺不精她是断不会信的,光说喝水,打一场篮球赛下来他就能一口喝掉一瓶五百毫升的矿泉水,再说嘴上的才华,她已经认清他根本不是初识时那个半天闷不出一个屁的高冷男神,他什么都会说,也什么都敢说,舌尖上的劲道,她从上至下都刻骨感受过了。
池潇虽然破坏了一些规矩,但是交给他的任务却是认认真真完成了,一路遥遥喝到纤细的小腿下边,至脚踝,抬起来还要继续,冷不防被人踢了一脚。
“等会儿别再来亲我。”
池潇挑了挑眉,一副东风吹马耳的样子,往上直接衔住了她叽里咕噜冒泡的嘴。
亲得狠了,手指接替去,明灿不能思考,脑子里白茫茫的,抹掉雾气看清些,竟然全是赞扬的词汇,夸他会办事儿,比她吩咐的期待的,完成得何止圆满,简直要溢出来了,泛滥成灾。
她大口呼吸,转眸看见窗帘早就紧紧闭合了,也不知最后一抹夕霞散去了没有,外面天色是怎样的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再望见他眼睛,屋子里亮着一排射灯和一盏无主灯,交相辉映,把他浅淡的眸子映照得幻丽。
靠墙微仰着头,身高差回归现实,明灿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恶狠狠地夸他,往下还在挤兑着他的手,拘得极紧,让人搞不清她真实的想法,是去还是留。
“真的不饿吗?”池潇低下头,忽然提起刚回家那会儿问她要吃什么的时候她冷淡的回应,他像是不计前嫌,大发善心地问出这一句,兀然离开的竹节一般修长漂亮的手,指面都泡起了皱,“我看你饿得不行了。”
像要把入侵者嚼烂了吞进去。
明灿完全是不受控地就抱紧了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局促不安的,除了那张嫣红小巧的嘴,明知他意有所指,却还在强行淡定着,用很没有说服力的发颤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回答:“真的不饿,你不知道我开会的那两个小时都吃了多少东西。”
“吃了什么?”池潇顺势将她抱了起来,轻而易举的样子,往主卧外边走。
明灿这时终于感觉到冷了,她的房子是恒温恒湿的,但耐不住有人刚洗完澡不擦干也不穿衣服,水意蒸发会带走热量,她拼命忍下战栗,紧紧抱着池潇,还在装个平静又冷淡的人,和他聊着再正常不过的话题:“他们博士生的实验室有提供下午茶,还挺丰盛的,什么小吃都有……等等,你怎么把我抱外面来了?”
池潇:“回房间拿点东西。”
“那你自己回去,抱着我干嘛?”明灿敲他肩膀,同时又勉力往他怀里缩,“外面有监控的!”
“监控只有我们两个能看。”
“那、那也很奇怪啊。”
所幸池潇走得很快,回到他住的次卧,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衣服,全程都没有把明灿放下来。
看到他弯腰打开床头柜,拿了个小玩意出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备好的,明灿眼睛像被烫到,一时间往哪里躲都不是。
她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池潇这会儿只用一只手抱她,另只手夹着衣服,抓着盒子,顺理成章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安静点。”
明灿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样“打”,羞耻得不行,却不得不安静下来,磨蹭间感受到愈发显著的变化,他同时恶劣地松了松手,任她往下塌去,明灿慌忙往上爬,抱紧了他的肩,咬牙道:“你怕我跑了不成?”
要不干什么非要抱她过来?
“嗯。”池潇干脆地认下了,另一面清晰地感受到,只接触了很短暂的时间他的长裤就已经浃透,难怪她会这么乖,被打了也只是挨着。
回去路上接着问她:“那么点东西就吃饱了?”
好像一定要听到她说饿,最好饿得能把他给吃了,他才肯罢休。
“不止吃了实验室里的下午茶。”明灿偏不如他的愿,哼哼唧唧地说,“陈老板今天第一次来开会,客气得紧,带了很多水果还有糕点……”
“陈老板?”
“就陈奕骁。学生会里好多人这么叫他,我也就跟着……”话还没说完,她忽地被迫闭了嘴,腿终于被放到地上,却只有一条。
今天闹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严严实实地堵住她的嘴唇,舌尖蛮横地撬开牙关,搅弄她柔软的舌头,灼热的气息渡进去,手上将她分拨开,熟门熟路地藏匿。
明灿推了两下推不开,终于能呼吸上来的时候他又把她放了,拉开些距离。
身后不远就是床,明灿腿软得几乎立刻就要倒上去,心里却是抗拒的,忍不住念叨:“好脏。”
刚才那一轮清洗,显然不能达到可以躺到床上去的干净程度。
甚至把人弄得更黏糊了,像在炎炎夏日之下长跑,全身都被太阳吻了个透。
于是转移阵地,洁净的瓷砖反射着明亮的灯芒,将一切遐想映照在光亮的现实里,让人去直视,去惊叹,进而更切实地接纳。
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皮肤,每一丝震颤,都是属于她的。
这个人,全部,是属于她的。
比想象中艰难得多,明灿是想要见证的,但是她的眼睛可耻得睁不开,边抽气边把头撇向一边,没一会儿又被人掰回来。池潇凝视着她,动作带着掌控欲,握住她的下巴,手指陷入她柔软的脸颊,进而又凑过来吻她。
渴望氧气的嘴唇被咬住,满是侵略性和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涌进来,明灿几乎要窒息了,不由自主地反咬他,不止一处,像只野生难驯的小兽,牙尖尝到铁锈味的一瞬,耳边又听到让人心尖震颤的声息,难以想象池潇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掀开眼皮看见他眼尾的绯红,明灿更放肆地咬他,同时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颈,忽然间好像切实地代入了自己是一座火山这件事,而且还是全世界最最活跃的那一座,活动的周期短得令人发指,她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被咬的人竟然还有闲心笑起来,嘴对着嘴,变着法儿地夸她厉害。
明灿由着羞耻生出了无限的愤怒,这愤怒让她不仅咬他,还连抓带挠,扬言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这么凶干什么?”池潇看她手在浴缸沿上怎么都抓不住,好心抱紧了她,饶有兴致道,“我真心佩服你,你怎么搞得好像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难道不是吗?这副样子不可能让第二个人看到,唯一见过的人自然要死死攥在手心里。
“我一辈子不放过你,你还有意见了?”
“没有,我太惊喜了,惊喜到神志不清。”
“神经病。”
明灿想起来些,腰肢立刻又被握住,拖得更低。
眼神又对上,她极不情愿地读懂他眼里的含义。这才刚开始。
热水涌上来,明灿的手和浴缸沿像是结了八辈子仇,无论怎么样都抓不稳。
狗屁浴缸,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跟着我的手走不行吗?
明灿完全意识不到是她自己的问题,同频才能借力,她现在能依靠的唯有池潇。
水雾在空气中蔓延缭绕,热意无限地蔓延膨胀,将密闭的空间挤压得再盛不下除了他们之外的事物。
因差距太大造成的天崩开局已经度过去了,明灿勉力地想要占据主动权。
脑子里不禁想起前几天在学校,午休时间,许嘉筠拉她打游戏,明灿上线看到一个亲密关系申请,竟然有人要和她绑定情侣关系。
那人的id名叫cx1234。
明灿忽然想起来,上学期似乎和这个人打过两场游戏。池曜的一个弟弟管他叫表哥,池曜也管他叫哥,加上这个毫无个性的id,明灿想不猜到他是谁都难。
那两把游戏池潇玩的是瑶,骑在她头上摇花手,但他主玩的位置其实是打野,和明灿一样。游戏里他给她让位置了,但是现在,他们之间没有谁会让谁,真刀真枪地相逢在了战场上。明灿握有微弱优势,因为她现在是骑人的那一个。
她掌握着敌人的武器,敌人也用武器掌控着她。
明灿身上永远有着不服输的劲儿,即使在失魂落魄之时也要和他较劲,拼出个胜负,池潇却并不这么想。
他或许拥有武器,或许试图侵略,但是终点应该是被她紧紧地攥住,彻底地征服。
他不断迎合她最喜欢的,反反复复,明灿却绝口不承认那是她最喜欢的,可她的脑子和行为是完全分开的,她的举动告诉他她真的喜欢死了,恨不得强迫他住在那里,这真是让人兴奋,因为他也非常喜欢。
明灿喉咙里冒出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奇怪声响,脑子里则一如既往地在怼天怼地,痛骂某人让她变成触控机器,而他作为掌控者,指令下达得太狠太快,令她无法反抗,不受控地就去执行,几乎要失去自我意识。
仅剩的自我意识又告诉她。老娘真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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