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五次告白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 好久没见的一群高中好友吃饭,饭桌上很热闹, 还是那一群曾经围坐在一起对考|试答案的人, 只是话题不再停留在单纯的学校和考试,聊毕业、聊实习、聊读研,以前觉得这些市侩的话题离自己很远, 真到了这个年纪, 才发现只有这些话题,能够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话多的依旧很话多, 比如柏泽文和卢文佳, 话少的难得和旧友们聚在一起, 也说了不少话, 比如顾旸和齐妙想。
卢文佳今天特别高兴, 喝了不少, 凑到王舒卉身边,抱着她说太好了,我们铁四角终于在北京齐聚了。
柏泽文贱贱地说:“四边形具有不稳定性, 换个比喻, 这个寓意不好。”
“学数学的了不起啊?禁止爹味教学。”
柏泽文笑了:“带你复习小学数学, 这就爹了?”
“爹死了好吗?”卢文佳指着王舒卉身边默默吃菜的顾旸, “麻烦你多向我们顾神学习,从今天开始少说话,男人, 话少一点才帅, 没听过小说男主十个里有八个是高冷型的吗?”
柏泽文:“那还有两个不是。”
卢文佳:“还有两个是追妻火葬场的浪子型。”
柏泽文扯了下唇角, 对她的那套小说男主理论不感兴趣, 不屑道:“你哥我张盛世美颜就摆在这儿, 就算话多也不影响帅ok?”
卢文佳损道:“你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吧。”
“你才人格障碍,你眼瞎不代表其他人眼瞎。”
柏泽文不问几个男的,因为那几个男的绝对会站在卢文佳那边一起损他,他第一个问最老实的齐妙想:“小齐,用你新闻记者追求事实真相的职业操守告诉我,哥这张脸帅不帅?”
齐妙想呛了下,被赌上了职业操守,她只能说:“帅帅帅。”
柏泽文满意地问下一个:“小罗,你看你追的爱豆长那么帅,哥相信你的眼光。”
“那是,我的审美你无需怀疑,我的追星信条,从来不给丑男花钱,爱豆可以塌房,但绝对不能丑,丑是原罪。”
果然,追星女是没有三观的。
一群人默默吐槽。
马屁拍到了心上,罗烟对柏泽文回拍:“你很帅,等你以后如果当爱豆了,我做你第一个站姐。”
柏泽文笑眯眯的:“谢谢。”
卢文佳简直服了,眼见着好姐妹一个个倒戈向柏泽文,她满目期待地看向自己最后的希望。
王舒卉。
老王,我只有你了,作为好姐妹,你可不能向着那个男人。
王舒卉抬头,淡淡看了眼柏泽文。
她的眼球偏棕,在镜片下像冰拿铁的颜色,在室内的偏暖黄的餐厅灯下,和她清冷柔和的眉眼相得益彰。
柏泽文被她这一眼忽然看得有些心慌,本来也想拍她两句马屁,但这一秒,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居然词穷了。
“……”
王舒卉:“还行吧。”
卢文佳也没指望王舒卉真说柏泽文长得丑,毕竟人家虽然自恋,但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不然大学四年他们学校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明知道他谈恋爱跟闹着玩似的,谈的快分的也快,也依旧前赴后继地想跟他做crush。
柏泽文很适合做crush,他待人温柔风趣,很会哄女孩子,但不适合谈恋爱,因为他对一个人的好,从来不是专一的。
这个“还行”算是一个很折中的回答了,谁也不得罪。
卢文佳没再纠结这个答案,反倒是柏泽文意外地上了心。
什么叫还行?
他在她眼里就只是还行?
柏泽文略微不爽地用舌尖抵着牙,但她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这里了,卢文佳像托孤一样,言辞恳切地让顾旸好好照顾王舒卉。
顾旸对女生的态度还是比较友好的,说:“既然她来我的学校读研,我当然会照顾。”
王舒卉微笑:“谢谢。”
顾旸也微微勾唇:“客气了。”
两个人友好又客气,卢文佳定睛看他们,忽然发现这两个人还挺像的。
都是平常看着冷淡,但也会时不时语出惊人,脸和气质都属于一看就知道是高知学霸的那种。
她说:“我发现你们俩看着还挺配的哎。”
顾旸和王舒卉都是一愣,其他人也同时看向他俩。
“我去,你还真别说。”狄嘉良说,“你俩不会一起读研的时候日久生情吧。”
顾旸面无表情:“滚。”
拒绝意味很明显。
顾旸整个大学四年都单身,好不容易王舒卉来他们学校读研了,所以大家拿来调侃两句,调侃归调侃,没人会当真,更不会真的拉郎配,把这两人强行凑一块。
男女之间很少有纯友谊,但他们一帮人从高中玩到现在,彼此关系一直都很好,能在一起的,比如纪岑和齐妙想,早就在一起了,没在一起的,就算曾经有过朦胧的好感,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圈子,恋爱也都大大小小谈过几场,crush换了一个又一个,高中的那点小心思,如今早就释怀,变成纯友谊了。
校园时期的情谊宝贵,友谊远比爱情长久,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早已经习惯了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如果这时候谁跟谁忽然在一起,当事人会不会不习惯另说,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往往有一个舒适圈,当大家都处于稳定友好的朋友关系中,谁也不会轻易打破舒适的边界。
除非能做到纪岑和齐妙想那样,否则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想要长久,到退休了所有人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那就一直做朋友。
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
也是王舒卉的。
正因为珍惜和这个人相处的一点一滴,才知分寸、懂进退的时刻提醒自己,只要一直是朋友,就永远也不会变。
-
因为怕卢文佳的玩笑会让顾旸觉得被冒犯,从此不好跟她相处,第二天去学校找顾旸,王舒卉又特意跟他解释了一遍。
顾旸说没事,他知道那几个人都在开玩笑,他不会当真的。
王舒卉松了口气。
不会影响到她和顾旸的相处就好。
两个人走在学校的熙春路上,顾旸说:“不过昨天有只狗没跟着起哄,还挺反常的。”
王舒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顾旸说的是柏泽文。
她微微一笑:“可能他怕玩笑开过头了,你生气吧。”
“他会怕我生气?”顾旸扯唇,“他应该是怕你生气。”
王舒卉:“怎么可能,你跟他关系比我好多了。”
“我觉得你们俩关系挺好的。”
说着顾旸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和柏泽文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这狗特意嘱咐我,要好好招待你,你比较文静,话不多,让我多找话题跟你聊天,别冷不拉几的,半天一句话也不说,让你尴尬。”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王舒卉倏地心脏一软。
顾旸收回手机,对她说:“我不是很擅长找你们女生喜欢的话题,如果你觉得我太沉默了,我让想想过来陪你逛,或者我让死狗过来陪你。”
王舒卉说:“不用了。”
她没觉得顾旸有多沉默,卢文佳常说她跟齐妙想很像,都是文静的性格,但其实齐妙想骨子里是喜欢热闹的,反倒是她跟顾旸很像,都喜静,是真的享受宁静的氛围。
然而相似的人就像是属性相同的磁场,注定不会彼此吸引。
反而是和她毫不相似的那个人,让她无法不在意,没有留在杭州读研,而是来了北京,一方面是想和几个女生重聚,另一方面——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也在北京吧。
-
几天时间,顾旸带王舒卉提前熟悉了学校各个建筑和地标,北京不大,很多高校面积也不大,隔壁燕园本部就不大,胜在人文气息浓厚,但清华园是真的大,光食堂就有二十多个。
王舒卉这次过来就是旁听一下计算机方面的论坛会议,提前熟悉一下这里的学习氛围,论坛听完了,她还要回杭州。
这几天北京下了雪,她买了回杭州的高铁票,临走前的晚上,一群人又约了顿饭。
虽然明年下半年开学就会过来报道,但要走了,还是有些小舍不得,毕竟他们真的已经很久没聚了。
她坐的那趟高铁的发车时间在下午,所以王舒卉今晚放心地喝了不少酒。
吃过饭后,还是和上次一样,柏泽文开了车过来,负责送几个顺路的人回学校。
齐妙想酒品一般,在车子里坐了多久,就粘了纪岑多久,纪岑被女朋友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一路,车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回应也不是,不理也不是,只能尴尬又享受地揉捏太阳穴。
柏泽文忍着笑说:“醉成这个样子,还是别回宿舍了吧,三斤,实在不行你带她去开房算了。”
再不下车,某个人明天估计又要没脸见人了,为了照顾女朋友的面子,纪岑叹气:“行吧,那我带她先下车。”
纪岑哄着齐妙想先下车了。
醉酒的小话痨终于被她那个又当爹又妈的男朋友给抱下了车,车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柏泽文揉了揉耳朵,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车后座现在只有王舒卉一个人。
她也喝多了,跟齐妙想截然相反,头靠在车门玻璃上,安安静静的睡觉。
为了让她多睡会儿,柏泽文跟副驾驶上的顾旸说:“汤哥,我先送你回去吧,最后再送她回宾馆。”
顾旸看了眼后视镜,问:“你一个人扶得动吗?”
柏泽文嗤道:“笑话,我一大老爷们要连一个女生都扶不动,这多年的饭岂不是都白吃了。”
柏泽文有两个室友都是北京本地人,一起住了四年,他的口音也被同化,带了点懒洋洋又混不吝的京腔。
顾旸没说什么,先下了车。
车子开到宾馆楼下,柏泽文喊了声王姐,没有回应。
睡死了?
他下车,打开后车门,发现人真的睡死了。
车里的气温高,她喝了酒,脸红扑扑的。
柏泽文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对于一个已经喝到连腿都没劲儿踩在地上的人,他压根就扶不动。
努力了半天,最后他干脆把人抱了出来。
抱比扶轻松多了,柏泽文这时候很庆幸几天前自己顺便在前台登记了身份证信息,否则就上不了楼了。
走到房间门口,他发现自己庆幸得太早了。
他问怀里的人:“王姐,你房卡在哪儿?”
没回应,他又不能直接上手搜,于是把她放了下来,扶着她靠门坐下,推她的肩膀。
“王姐,王舒卉,醒一下。”
叫了好几声,王舒卉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带着浓浓的醉意:“唔?”
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她忽然咧开嘴,笑了。
“哈喽啊,又见面了。”
柏泽文抽了下嘴角,回道:“哈喽哈喽,那什么,你房卡——”
“……我又梦到你了。”
柏泽文止住话,问她:“你说什么?”
王舒卉没有回答,而是抬起胳膊,忽然抱住了他。
柏泽文猝不及防,然而紧接着她的下一个动作,更加令他猝不及防。
她微微仰头,嘴唇碰到了他的下巴。
他惊骇地睁大眼,下意识低头,想看她是不是醉得都不知道他是谁了,结果她只是碰到了他的下巴,他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嘴。
……我草。
一股微麻的电流划过嘴唇,他的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两个字。
柏泽文迅速退开,捂着嘴,赶紧道歉:“对不起。”
王舒卉醉醺醺地坐在地上,又笑了。
“终于亲到了。”
柏泽文:“……什么?”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那次你喝多了,以为我是亦琳,差点亲到我。”
记得。
但他不想回忆,因为太尴尬了,也太冒犯了。
而且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舒卉,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林亦琳。
他无法接受自己越过了朋友的界限,和她发生如此暧昧的意外,更无法接受自己在那之后有段时间竟然把她划分到了男女暧昧的范畴,如果不是她后来找他说清楚了,或许他们那时候就无法再继续做朋友了。
结果现在又搞出了这档子事,还他妈真亲到了。
她今天又提起来,他只能又说:“对不起,我……”
日啊,根本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辩解。
王舒卉仿佛没听见他的道歉,垂着眼,睫毛轻颤着,嘴角苦涩,带着醉意一点点说:“……其实有点对不起亦琳,但那时候我真的有点遗憾,如果真的亲到了就好了,起码高中三年,我也不算什么都没捞到。”
“……”
来不及消化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听见她感叹了一句:“我觉得我好像钟无艳。”
什么钟无艳?历史上的钟无艳,还是王者里的钟无艳?
接着她的语气里又带上了哭腔:“不,我连钟无艳都不如。”
柏泽文也不知道她怎么又忽然哭了,连忙安慰:“那什么,王姐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女孩子哭了,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不要叫我王姐!”王舒卉不满道,“难听死了!”
“那……王舒卉,舒卉。”他赶紧改口,“舒卉,别哭别哭,我的错。”
他忽然很后悔没有纪岑随身带纸的习惯,眼前的人哭了,他连张纸巾都掏不出来。
听着他不问缘由的安慰,他安慰的口气越是耐心温柔,王舒卉越是烦躁。
她喜欢的是他的体贴,可讨厌的也是他的体贴。
是不是只要有女孩子哭了,不管喜不喜欢对方,他都会这么安慰?
所以才会让人误会,他对自己是不是特别的,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然而这只是他随口的安慰,是他作为朋友的礼貌。
他对谁都好,他对谁都热情,他的温柔和风趣不专一也不唯一,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朋友。
可她不是只把他当朋友,高中三年,她一直在清醒和沉溺的中间地带,好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点都没没变,她又再次陷入茫然的境地。
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忘记这个已经爱了好久的朋友,真正地释怀,完全甘心地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王舒卉从泪眼中看他。
至少在梦里,给她一点甜头。
反正是梦,她可以大胆一点。
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就连喜欢一个人,都是乖女孩模式的、安静不打扰的暗恋。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暗恋有多汹涌。
她扯过柏泽文的衣领,仰头吻他。
柏泽文整个人处在震惊和呆滞之中,等她放开他后,他张着嘴,不敢置信她刚刚做了什么。
无言的对视中,王舒卉想,自己才不会道歉。
被她这个横冲直撞的吻给吓到了,心脏某处忽然被什么扯了一下,酸涨的感觉袭来,柏泽文无措地眨了下眼睛。
她确实亲他了,而且亲得很冒犯,亲上来的时候撞到他的牙,有点疼,还把不少酒气渡给了他,但也是他先不小心亲到她的,如果她是反击,他没话说,也不会怪她。
今晚他滴酒未沾,但这会儿脑子很乱,也跟喝了酒差不多。
她身上忽然多了股与她淡然的气质截然相反的妩媚和攻击性,与其同时,他看到她清冷倔强的脸上泛着红色酒晕,以及透明镜片下那双含着泪水,此时楚楚动人的眼睛。
如果她不是为了反击才亲自己。喉结滚动,被她渡了酒气,他忽然有了某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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