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见起色
第56章 不见起色
顾书华每天吃着那些中药和西药，人越发显得清瘦了些，精神也不是太好。
古婉容曾试着再劝他搬回自己的房间来，顾书华却一句话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动静，照旧独来独往，住自己那间。
吃了将近一个月的药，季兰芳偷偷地问古婉容：“书华有没有回到你那边睡？”
古婉容不忍看到婆婆失望的表情，但是又不想骗她，只能实话实说。
季兰芳听后，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可能没有这个勇气。婉容，你主动一点，要不你到书华这边来睡？”
“我试试吧。”古婉容说，“妈，我劝过书华到我这边来的，他不肯过来肯定有他的想法，我不想逼他。”
“你听妈的话，主动一点，医生说要妻子主动一点，帮他找回信心。”季兰芳说，眼神里满是祈求和希望。
“好，我听妈妈的。”古婉容说。她实在不想让婆婆失望。
晚上，古婉容洗漱好了，主动来到顾书华的房间，等着书华上楼。
顾书华走进房间，看到古婉容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吃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啊？”顾书华问道，口气很不友好。
“你不搬到我那边睡，我就搬到你这边来。从今天开始，我住这边了。”古婉容说。
“你立刻回到你那边去。我这儿不需要你！”顾书华吼道。“书华，你听我说，我就是想搬过来好好照顾你。我们毕竟是夫妻，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古婉容说。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顾书华说。
古婉容依旧坐着不动。
“走！”顾书华大声吼道，拉起古婉容就往门外推去。
“书华……”
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古婉容回到房间，潸然泪下。看来这一个多月的药是白吃了，书华的病根本没有起色。相反，他的脾气却是越来越坏，身体似乎也不如以前好，现在根本不能提及这方面的事儿，否则一触即发……
这次的尝试失败后，古婉容心里很难受。
借着周末，她准备带子安到娘家去住两天，透透气。天黑了，古婉容抱着子安站在院门口迎接爸爸。
古河金骑到门口，一只脚垫在地上，两只手把刹车卡住，车子稳稳地停在古婉容身边。
看着父亲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古婉容心里就一阵心酸，几个月不见，父亲好像老了很多。
“爸，回来啦！”古婉容叫道，“子安，叫外公！”
“外公！”子安甜甜地叫道。很少见到外公，子安对外公基本没什么印象。
推着车子进了家门。停好车子，古河金在压水井边洗了把手和脸，扯下旁边绳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伸向古婉容走过来。
“外公抱一下！”古河金说。
古婉容把子安交到父亲怀里。
古河金一手抱着子安，一只手抬起来去抚摸着子安的脸。
古婉容看着父亲那只举起来的手，一股无名的伤感顿濡湿了她的心，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啊！五个手指头上全部缠满了胶布，原本白色的胶布也被磨成了黑色，而且接口处都已经翻起来，显得肮脏不堪！再看那五根手指，几乎每根手指都有裂口，或深或浅，就像一条条沟壑，布满了手指！
子安也许是受不了外公粗糙的手，转过脸去，哼哼直叫：“不要，不要！”
“哦，外公弄痛崽崽了！好好，不摸不摸！”古河金把手放下来，笑呵呵地说，“我的崽细皮恁肉的，外公的手太脏太硬了。”
古婉容忍不住拉过父亲的手。
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父亲的手，当整个巴掌摊开的那一瞬间，古婉容看到了更为吃惊的一幕：父亲的巴掌心里也是裂缝斑驳，一条条都是黑色的，纵横交错，就像地图上的交通线一样！那么触目惊心！再看看另外一只手，和这只一模一样！
“爸，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古婉容的泪再也忍不住，滴落在古河金的掌心里。
“傻孩子，整日干活，不就成这样了？”古河金轻描淡写地说。
“爸，以后别再干这个了，太辛苦了！”古婉容含着泪说。
“你爸这辈子就只会干这个，别的也不会啊！”古河金笑着说。
“爸，你别干这个，就在家和妈一起种点地，弟弟读大学的钱我来负担，你别再这么辛苦了，好吗？”古婉容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说。
“傻丫头，你让爸爸在家，就守着这几亩地，那哪儿成呢？你放心，爸爸心里有数，哪天真干不了了，我自然就不干了。再说，弟弟读书的钱哪能要你负担呢，爸爸有准备的，你放心，家里的事你不用草心。你把自己的工作干好，把子安带好，把生活过好，爸爸就高兴了！”古河金说着，抬起手，本想替女儿擦去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下了，大概怕自己的手弄痛了女儿吧！
“吃饭啦，吃饭啦！”易海花从厨房端菜出来，边走边喊。
看到这父女俩站在走廊上，易海花对婉容说：“快，吃饭了！”
古婉容擦了擦眼泪，走进厨房把另外两盘菜端了出来。
母亲做了红烧排骨和红烧鲫鱼，顿了猪心莲子汤，炒了豆腐和青菜。
古婉容知道，今天这么丰盛的晚餐，妈妈是特意为她和子安准备的，平常家里肯定是只有青菜豆腐。父母节俭了一辈子，从来就只会苛刻自己。易海花突然问道：“婉容，书华怎么没来？”
“哦，他单位有事，今天加班。”古婉容说。
“婉容，你跟妈说，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易海花看着古婉容说。
古婉容愣了一下，为了不让妈妈看到自己的表情，她低着头继续洗碗。边洗边说：“没有，书华脾气那么好，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没有就好。以前每次书华都会和你一起回来，虽然不在家里住，但我还是能见着他呀？好久没见这个孩子了。怎么星期六还要上班啊？”易海花不解地问。
“最近忙吧？不是升了副主任吗，事情可能就多一些。”古婉容说。
“书华这个孩子真不错，踏实本分，现在也当了个小领导，婉容啊，妈可真为你们高兴！女儿女婿都当领导儿，虽说不是大领导，毕竟你们都很年轻，后面的路啊很长呢！”易海花高兴地说。
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女儿女婿荣登高位的情景，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听着妈妈的话，古婉容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婚姻是鞋子，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一个人的婚姻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古家庄所有的人都觉自己是幸福的，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家，顾书华看上去那么斯文，对自己也很好，只是有谁知道她内心的苦呢？和顾书华结婚四年了，她除了工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跨越外，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惨不忍睹。有时想想，人这辈子其实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挽留的，时间、生命和爱，你想挽留，它们却渐行渐远。
周一中午，古婉容正要上班的时候，包里的呼机响了起来。
古婉容拿出来看了看，又是“老地方见！”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活土匪在忙什么，居然又很久没有召唤她。
古婉容出门后，直接打车，往春江大酒店赶去。
走进房间，男人似乎刚刚睡醒，照例是洗好了等着她。
古婉容抱着男人亲了一口，转身进了浴室，冲洗完了，和男人快速决战了起来。
作为一个年轻而又正常的女人，她也需要男人适时的滋润。她承认，如果可以，如果她能占主动权，她对他的需求会更多。
暴风骤雨过后，她躺在男人的怀里，竟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怎么了？到团委不适应吗？于疯子对你不好？”男人感觉到她的泪打湿了自己的胸膛。
“没什么，工作挺好的，于书纪对我很关照。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有种想哭的感觉，难以自控。”她说。
“放松些，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工作尽力就好。也许是那个生白血病的孩子影响了你的情绪。你做的那个捐款倡议，我知道了，做得很好啊，孩子家里有这笔钱，估计可以度过这次危机了！”他说，“要不，你去学习一段时间吧，也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去哪儿学习？”她不解地问道。
“你的副科级刚提起来，按理该去隆江培训学校学习半个月。下个周就开始吧！”男人说。
这倒是个好机会，趁着这个时间，离开家，好好去放松一下心情。古婉容想。
“有学习的机会当然好啦！”古婉容说。
“我让人事部安排，你们科级干部从本月开始，分几批去隆江培训学校学习半个月！这样你就住到培训学校去，我有空就去信江，到时候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男人笑着说。“原来是为你自己行方便的！”古婉容娇嗔道。
“利人利己，何乐不为？”男人吻着她说。
她很自然就含着男人的唇，贪婪地吸着。
古婉容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从何时起，活土匪不仅是她肉体上的依赖，更成了她精神上的依靠。似乎只要他出现，就可以把她的烦恼和问题化为虚无，一切问题在他的面前都会遁于无形。
下午上班，古婉容心情好了很多，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画眉片中学来电话，告诉古婉容一个好消息，古强胜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回来上课了！
听到这个消息，又想着下周能去培训学校学习，古婉容这一周的心情都很好，回到家也能微笑着面对顾书华了。
周四上午，于少锋通知古婉容，下周一去隆江集团培训学校学习，为其半个月。
古婉容高兴地接过通知书，心里满是期待。
自从离开学校参加工作，她没有再回到过学校生活，她希望快点到周一，更希望能在那儿每天见到活土匪。
晚上吃过晚饭，洗碗的时候，季兰芳又悄悄地问她：“有没有到书华那边去？”
“妈，我去了，可是……”古婉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季兰芳焦急地问道。难道是儿子还不行？
“书华把我赶出来了……”古婉容心酸地说。
“唉，这孩子……”季兰芳叹了口气说，“婉容啊，你再给书华一点时间，相信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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