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野餐
安置好了玫瑰花们, 西维去鸡舍看了看年轻的鸡。
这些鸡刚步入青年期，羽翼丰满体型渐硕, 等再喂养一段时间, 母鸡们就会下更大一些的蛋，公鸡也会顶着更加灿烂的红冠和尾羽。
下次可以让奥斯汀少捡几个鸡蛋，孵点小鸡崽出来再养一批鸡。
春季已经过半, 接下来就要考虑夏季耕种的事了。
把地里防风草拔掉以后就不再种下一批了, 胡萝卜的生长比较缓慢，又是很好的冬储食物, 倒是可以一直种到秋季。
卷心菜一年四季都可以种, 卷心菜地就不做改动, 堆肥的烂叶和喂鸡的蔬菜大部分都是出自这里。
春季播种的花椰菜现在已经长出了中间一团拳头大小的白色花菜, 估计在夏季初就能收获到一大批饱满结实的花椰菜。
甘蓝播种得比较晚, 也得等到夏初才能收获。
还有豌豆, 豌豆可就更加漫长了，3月播种下的豌豆得等到七月中才能摘取饱满的豆荚，它们似乎用了一整个春季的时间来舒展藤蔓, 爬满一整个豌豆架。
还有番茄的幼苗也种在了地里。
西维选择的种植时机并不太对, 番茄的幼苗们成长得并不茁壮, 等夏初温暖一些再追一下肥说不定会长得好些。
地里的洋葱和芦笋太过慢热, 西维会很经常性地忘记掉它们的存在，芦笋或许在两三年之内都不会有收获，而洋葱只是生长缓慢。
还是樱桃萝卜和生菜最好, 很容易就生长成熟, 餐桌上最经常出现的蔬菜就是它们。
除了菜地上的这些菜以外, 旁边生长着的果树也需要分出一些精力去照料。
西维这段时间看了很多书, 终于成为了一名入门农夫, 他可以辨认出大部分莓类水果的灌木还有果树的品种了。
黑莓和红树莓的叶子长得像小锯齿，和玫瑰的叶子有些相似，它们会在7月成熟收获到大量的果实，但是要很注意除掉根系生长的杂草。
黑加仑需要在冬季堆肥，也是在7月成熟的浆果，西维有点担心它能不能结出饱满的果实，所以给它们稀疏了枝条让养分更集中一些。
蓝莓的成熟季早已过去，虽然树丛里还有一些晚熟的小花，但真正的丰收还是在下一年，西维给它们修掉了一些老枝。
在一堆莓类灌木丛里，他还发现了鹅莓，一种冬季成熟的酸性莓类，很耐寒产量很高，得在秋季及时修枝。
果树们没什么好说的，苹果、柑橘、樱桃、橄榄、无花果、梨子、桃子和李子……这片果树林里拥有几乎所有常见水果，有些要修枝有些要石灰保暖。
并且现在养了蜜蜂帮忙，根本不用担心授粉问题，果树可比灌木和蔬菜好照顾多了。
在菜园里巡视了一圈，西维觉得自己现在也是一名很合格的农夫嘛。
离开菜园之前，他最后去看了堆肥箱。
堆肥箱在菜地边上，西维拿起铁锹往箱里铲了一堆烂菜叶，肥堆保持着温度，里面的残余蔬菜和一些木屑枯叶之类的都有在好好发酵。
这个肥堆里还放了鸡们的粪便和一些内脏，味道相当之不好闻，西维几乎是皱着眉将枯树叶拌进去的，这会让肥堆的味道好些。
最后一步是盖上土，免得招来虫子，西维盖上堆肥箱的盖子放下铁锹，幽魂似地到井边洗了手。
他感觉那股堆肥箱里的气味还是在他的鼻端挥之不去，他急需一点清新气味来驱散这种味道。
奥斯汀洗完了碗，没忍住偷吃了一大碗樱桃，现在整条龙闻起来都是甜甜的樱桃香。
就你了，奥斯汀。
西维飘过去，奥斯汀立刻挺直了脊背，并同时反思是不是自己偷吃忘记了擦嘴，不然为什么会吸引到西维。
下一刻，西维将脸埋进了他的衣领。
龙呆住了。
他们保持着这个僵持的姿势大概只有短短几秒，西维重新抬起头来：“谢谢你奥斯汀，我感觉现在好多了。”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通畅了，樱桃的甜味还有这条龙在麦田里打过滚的麦苗气息都是治愈他的良药。
西维好了，奥斯汀却不好了。
他也要蹭回去！
一条小龙兴冲冲地爬飞到西维的肩膀上，扎进脖子和领口之间就要来回地打滚蹭。
西维却拒绝了这条龙的接近，他认为他现在该去洗个澡，堆肥箱的杀伤力巨大，要洗澡洗衣服才能变好。
小龙被从肩膀上拎了下来，西维没忍住，将他带进浴室里淋了点水打了圈泡泡，然后放进装满清水的盆里搓洗干净。
奥斯汀莫名其妙地就被洗了个香香的澡丢出去，现在西维要给自己洗澡了。
从装满温水的桶里舀出一瓢当头淋下，水流流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橙花牛奶味道的香皂搓出泡泡，保证要将自己洗得香香的。
奥斯汀被丢出去以后郁闷地去烧洗澡水，西维要洗很久很久，两桶水可不够用的。
他烧好了水就兑上冷水装到门外的空桶里，一会装满了温水的桶会被西维提进去。
西维洗了一个足够舒服的澡，头上盖着一条毛巾，穿着被阳光晒到暖烘烘的干净衣服，他带着洗衣皂到井边去洗脏衣服。
奥斯汀趴在窗台上看他，从头上盖着的湿毛巾再到滴水的发梢，他觉得西维在阳光底下是闪闪发光的。
龙对会发出光亮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
西维将薰衣草味道的洗衣皂放在衣服上面擦了两下，两只手揪起衣服使劲搓，洗衣盆里立马满是泡泡。
一堆堆的白色泡沫好像天上的云，全部都掉进了西维的洗衣盆里。
奥斯汀变成小龙飞过去，蹲在西维的肩膀上用翅膀尖尖戳泡泡玩，大泡泡小泡泡，全都戳破变成肥皂水。
“泡泡香香的，西维也香香的。”小龙蹭在西维的耳边说。
“你也香香的，是橙花牛奶味的小龙。”西维没忍住，笑着伸出沾满肥皂水的手指，去戳这条小龙的胸口。
小龙躲他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跳来跳去，一不小心脚滑，直接掉进了满是泡沫的洗衣盆里。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小龙脑袋顶着一头泡沫，从洗衣盆里拱出头来，西维很无奈地将他拎起来，用一桶井水冲干净。
旁边就是两根晾衣绳，西维顺手就将两个龙翅膀夹在了晾衣绳上，等着这条龙自然风干。
“西维，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熏肉。”奥斯汀也不反抗，只是声音有点委屈巴巴。
“等我一会儿，我把衣服拧干就来解救你。”西维觉得这样的小龙实在是太好玩了，就忍不住将他多挂一会儿。
洗衣盆里的衬衣吸饱了水，棉麻的质感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西维拧得有些费劲。
一双手突然从眼前伸了出来，拿过了他手里的衣服，很轻易地就将里面的水分挤干。
奥斯汀自己解掉了夹子变回人形，头发有点湿漉漉的，应该是掉进水盆里还没干透。
现在这条龙身上闻起来完全是薰衣草味的，看来是洗衣盆里的泡泡没完全冲干净。
“我给你洗头吧，奥斯汀。”西维捻了捻银色发丝，对奥斯汀说。
“我今天已经洗过两遍澡了。”奥斯汀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又不是生活在水里的鱼，不需要这么多水分。
“你身上的泡泡没冲干净，闻起来有一股薰衣草味道。”西维说。
“那西维身上的泡泡也没冲干净，头发上都是橙花牛奶的味道。”奥斯汀学着他的样子说话。
西维觉得这条龙可真是有点太聪明了，那就只好让这条龙带着一身的薰衣草气味了。
当他将裤子晾在晾衣绳上去，奥斯汀突然动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的蓄意报复，奥斯汀突然伸手猛地揉了一通盖在他头上吸水的毛巾。
西维被揉懵了，反应过来时拉开盖到眼睛的湿毛巾，奥斯汀早就跑没影了。
“幼稚鬼。”他轻声骂了一句。
语气里却是带着笑的。
柔和的风一直在吹，海风越过凯诺伊城，带着咸腥的气味，一路飞掠，越过平原抵达农场时，又变成了来自原野的青草香。
在洗澡小插曲几天过后的一个阳光午后，葡萄酒的第一道酿造工序在时间的悄悄作用下完成了。
西维让奥斯汀把橡木桶搬出来，发酵沉淀过的葡萄酒拧下面的开关，紫红色的发酵葡萄汁涓涓流进橡木桶里。
加在葡萄里面的糖成为了这些酵母菌的食物，缓慢地酿造出酒味，换桶是为了增加一些橡木桶的风味。
重新装桶放上一年，来年就能品尝到不知道味道如何的红葡萄酒了。
那得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呢，希望这桶酒再次打开时是为了欢迎伊芙琳回家。
天气很不错，有柔和阳光的午后就应该出门找一处山坡野餐。
西维临时决定出门野餐，并心情很好地做了玫瑰挞和樱桃派带出去。
面团是现成的，原本是用来烤黄油酥饼的，只是他开橱柜去找糖霜时看到了做好的玫瑰酱。
奥斯汀在餐桌旁边吃樱桃，整个厨房都是清新的樱桃甜香。
那么就做玫瑰挞和樱桃派好了。
西维很愉快地更改了午后甜点，没有问奥斯汀的意见，这条龙不会有意见。
他把乳酪和玫瑰酱搅拌均匀，然后填进挞皮里，这次做的是一个个的小挞，奥斯汀一口就能吃掉一个。
而樱桃派用的是一整个的大模具，樱桃在填进派皮里之前，和很多很多的砂糖一起在果酱锅里炖煮得足够甜蜜浓稠。
烘烤它们并不需要多久，在这段时间里西维和奥斯汀一起忙着收拾野餐需要用的东西。
一整张大的桌布，要用到的银制餐具，用来擦嘴的手帕，还有两个高脚杯……
收拾东西让两个人乱做一团，明明厨房这么大，他们两个的肩膀却总是会碰到一起。
西维觉得带过去的食物好像还有点不够，于是又往野餐篮子里塞进去了两个大面包，一大块奶酪和几个苹果。
半根火腿由奥斯汀带着，他要提野餐篮子。
虽然奥斯汀觉得非常迷惑不解，明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让他带上，为什么西维还要提着这么重的篮子呢。
龙是不会懂这种东西叫做仪式感的。
玫瑰挞和樱桃派新鲜出炉，西维将它们从烤炉里端出来放凉一会儿，也装起来一起带到外面去。
他们要到村子附近的一片草场上，距离老比利家很近，要翻过小山坡，在坡度相对和缓的一片草地上。
西维提着篮子，不一会儿就感到很吃力，终于在路过青翠的麦田时，将手上的野餐篮交给了奥斯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奥斯汀是对的，他应该要轻松一点，以后有什么重东西全都塞给这条龙就对了。
他们一起爬上了一个点缀着星星点点不知名小花的山坡上，那里有一块相对和缓的平地，风景很开阔，可以同时看见河谷和平原。
春季让一整个漂亮的原野都是绿色，树很稀疏，身后是山，坡下是河段，望得远一些可以看见农场的屋顶和他们的麦田。
西维铺开了野餐布，风却故意和他作对，将他刚刚展平的轻薄布料送回他的身前，让他没办法将野餐布的四个角都压在草地上。
这让他感觉到一点儿恼怒。
“这些风可真讨厌，如果它们能够和缓一点儿的话，能够让我的心情好一些。”西维对着奥斯汀抱怨起来。
他的语气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带着点笑意。
“西维讨厌风，那我也讨厌它们。”奥斯汀说的话很可爱，同时他也想出了阻止风的办法。
龙把野餐篮里面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压住了野餐布让它不被风吹跑，然后又去捡了些石块，压住了野餐布的四个角。
这样这块布就不会被调皮的风精灵带到遥远的地方去旅行。
他们终于可以开始野餐了。
所有的食物都被摆到野餐布上，奥斯汀拿起来一个苹果，放在嘴边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
西维拿出那两个酒杯，给自己和奥斯汀都倒了一杯苹果酒。
“为我们的相遇，干杯。”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将另一个端给奥斯汀。
“干杯！”奥斯汀拿下嘴里叼着的苹果，喝了一大口苹果酒。
接下来是愉快的食物时间。
玫瑰挞是漂亮的浅粉色，带着玫瑰花的香甜气息，入口是醇厚的乳酪味道，柔软得让人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西维喜欢这种好看又好吃的食物，不过不能接连的吃太多，不然会被腻到。
吃完了甜味的点心就应该吃点咸的。
他用小刀割开一片火腿，卷起一点奶酪，然后将它们一起放进嘴里。
咸味和奶香一起在口腔里绽放，最后再来上一小口苹果酒，这是个足够令人愉快的下午。
奥斯汀喜欢每一种食物，喜欢一口一个的玫瑰挞，也喜欢樱桃派。
樱桃馅料很甜，果肉烤得干干的，吃起来有点像水果软糖夹心。
西维眯起眼睛肆意地享受了一会儿来自山谷的风，然后转动头部去看看四周的风景。
远处的山坡上一大群白色的小点正在慢慢地往山脊上攀爬，那是老比利家的羊群，这些羊们喜欢高处的嫩草。
老比利家的牧羊犬蹦跳着，在山坡上是一个黑白的小点，一会儿在这头，一会儿在那头。
老比利的儿子和女儿似乎也看见了他们，于是拉住了马的缰绳朝着他们招起手来。
颜色鲜艳的袖口朝着他们这边挥舞，西维也赶紧挥着手和他们打招呼。
奥斯汀啃完了一整个樱桃派，然后又吃掉了面包夹奶酪火腿片，填饱了肚子以后就想趴在这片草地上睡觉。
于是他变成了一整条巨龙，蜷缩起身体趴在草地上小憩。
西维带了一本故事书，靠在龙的翅膀下借着一点阴影，翻阅起承载着奇妙故事的书页。
奥斯汀的翅膀支起来，帮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阳光，只有小腿和脚踝的部分露在外面，晒得有些暖暖的。
书上写的是笨蛋精灵和笨蛋龙的冒险故事。
一只100岁还唱不出完整的精灵母树赞颂歌的笨蛋精灵，和一条因为贪吃而沉睡在醉梦果树下的笨蛋龙相遇，从此开始了他们的冒险故事……
西维觉得里面的这条龙可真像奥斯汀，一样地爱吃甜食，一样地充满好奇，也一样对前方无所畏惧。
也一样像个笨蛋。
他捏着书页小小地笑出声来，为自己的发现乐不可支。
西维不禁怀疑是不是这条龙真的去和一个精灵经历过这么多的冒险，然后才会被写到书里面去变成被他看见的故事。
奥斯汀早已进入了恬静的睡梦，梦里似乎是由蓝莓派堆成的甜蜜小山，让他在睡梦中也忍不住砸吧嘴。
这真是个过分美好的下午，奥斯汀得到了一个美梦，而西维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农场的时间在忙碌之中又不知不觉中溜走了许多，很快就到了一个重要节日。
铃兰花节。
这是霍林大叔告诉西维的。
“铃兰花节？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是为了庆祝铃兰花的盛开吗？”西维对于这个节日充满了好奇。
“是这样的，没错。当然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庆祝铃兰花的盛开，更是为了感恩女神让春季重归大地，感恩生命的蓬勃绽放。”霍林大叔一口气说了许多，但是还是没有讲到他们要在这个节日里做些什么。
“那我们是怎样庆祝这个节日的呢，村子里会怎么做?”西维问道。
“当然是清早到森林里去采摘一支铃兰花别在门上，然后在午饭之前大家带上食物，一起举办宴会，跳舞，喝酒，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之后。”霍林大叔告诉了他贝利村以往的庆祝方式。
“凯诺伊城里也是这样吗，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和亲人朋友相聚的好日子。”西维想了想说。
“你猜得可真没错，铃兰花节前后铃兰花都格外好卖，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在森林里找到野生铃兰花的。”霍林大叔说。
再闲聊了几句后，西维回到了农场，将这个重要的节日告诉了奥斯汀。
奥斯汀的注意力一向会被美味的食物吸引，听说大家都会带来食物举办一场大宴会，他立马就喜欢上了这个节日。
“可是我们的花园里并没有种铃兰花，真希望我们在铃兰花节的早晨能顺利得到一支盛放的铃兰花。”西维有些忧心忡忡。
奥斯汀也跟着一起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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