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玫瑰
主厨保罗快步走到西维他们的餐桌前, 身上带着厨房里各种食物的香气，这个大胖厨子丰富的食谱储存和烹饪经验简直可以比作一个移动厨房。
他丝毫不傲慢, 而是谦逊地站到餐桌前, 和客人们保持住一小段距离：“你们好，尊敬的客人们，请问对今天的用餐满意吗？能到这里来聆听客人们对于这餐饭的评价, 对于保罗来说是一种无上荣光。”
西维觉得这位主厨很会讨客人的欢心, 单凭他的站姿，就可以知道他全副身心都在为客人们考虑, 有些客人是不喜欢来自厨房的油烟味道的。
“您好, 主厨先生。今天的鹅肝和小羊排都做得非常好, 您的配方让这些优质食材都焕发出了别样的滋味。”他称赞道。
“我很喜欢烟熏三文鱼沙拉和鳕鱼肉, 还有味道很鲜美的牡蛎汤。”伊芙琳说。
“都很好吃。”奥斯汀很直白, 他的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可供使用的形容词。
“真是非常荣幸能得到客人们如此高的评价, 这是我应该做的。”保罗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很享受这样的夸奖，也同时展现出他更加谦逊的态度。
“如果能够吃到芒果味的饭后冰淇淋就更好了, 只可惜这里没有。”西维故作惋惜,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芒果还要一个多月才成熟呢, ”主厨保罗赔着笑, 小心翼翼的和西维解释，“你下次来时正是芒果成熟的季节的话，我请您吃。”
“谢谢您, 主厨先生。这是给您的小费, 您的烹饪配方值得这样的嘉奖。”西维拿出了10个金币, 放在银色餐盘里, “虽然没有吃到芒果冰淇淋是有点遗憾,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奥斯汀的眼睛紧紧盯着那10个金币不放，一想到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待会儿会跳进那个大胖厨子的口袋里，他就心口痛起来。
“再次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如果能有神奇的魔法能立刻变出一只芒果来，我就立刻在这里为您现场制作一道芒果冰淇淋。”主厨保罗用痛心的语气说道。
就是等你这句话。
“可惜没有这样神奇的魔法。不过在几天前我遇到了一对住在魔物森林的半兽人兄妹，他们售卖的一种果实吃起来本身味道就像芒果口味的软质冰淇淋。”西维故意说道。
奥斯汀和伊芙琳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是西维编造的故事，与半兽人兄妹一点关系也没有。
“来自魔物森林的特产呀，那也真是不太奇怪，可以详细和我说说那种果子吗。”主厨保罗被勾起了一点小兴趣。
对于一名对所有食物都尽在掌握的厨子来说，普通食材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一些意想不到的新食物会让他兴奋起来。
“很抱歉我也并不知道多少，只是因为品尝过了那种水果以后才会格外想吃芒果冰淇淋。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下次我再遇到那对半兽人兄妹，我可以替您问问。”西维故意这样说，吊足了保罗的胃口。
换上别的主厨，或许这个方法不会那么奏效。
但全凯诺伊的人都知道，弗朗斯餐厅的主厨保罗是个特别有创意的人，最喜欢就是用新食物开发新菜单了。
西维的方法并不算高明，还很容易让倾听者失去兴趣，但是对保罗来说十分有用。
他们口头约定了下次再见面时会带来这种果子，然后西维最后决定再去找找制作精油的玫瑰花。
歌洛丽娅夫人提到的五种玫瑰品种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从前他只知道玫瑰这一个大类，可并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小品种。
并且能够制造出价格如此昂贵的精油的玫瑰，本身在凯诺伊就并不常见，普通花店是买不到的，得去找种子商人。
种子商人费奇经营着凯诺伊城最大的种子生意，老欧律的种子铺还有西维耕种的那120亩麦子的麦种都是从他那里进货的。
总之想要大量购买种子或者是需要一些罕见植物的种子，去找种子商人费奇准没错。
来到费奇的种子大卖场，并不见费奇本人，卖场里只有他的父亲霍伯特老爹。
“下午好，霍伯特老爹，费奇先生在吗，我想找些罕见的种子。”西维上去和霍伯特老爹打了声招呼。
“他在办公室里，上楼左边第二个房间，猛敲一下门，他估计在偷懒，敲敲门给他留点面子。”霍伯特老爹说。
西维带着奥斯汀和伊芙琳上楼，然后敲响了门。
然后传来一阵东西掉在地上的砰砰声，过了好一会儿，种子商人费奇打开了门。
办公室里的东西杂乱，几本摊开的书掉到了地上，而掉落的位置刚好在一条长沙发附近。
说不定费奇拿这些书盖住脸在打盹，然后被他们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是西维！之前从我这里买的麦种生长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是茁壮的麦苗了?”费奇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开始寒暄起来。
“它们都被我照顾得很好，就像我一样强壮！”奥斯汀自豪地回答。
“你可真是厉害，不过也少不了我售卖的优质种子的功劳。”费奇在夸赞奥斯汀的同时，也不忘夸赞自己。
“费奇先生，我这次来是想找一些比较罕见的种子，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西维说道。
“什么种子？只要你能说得出名字，我就一定能给你找出来。”费奇相当有自信。
“来自伊索亚的无刺玫瑰和千叶玫瑰，还有多洛克斯的苦水玫瑰，潘多尼的安娜卡拉和夏布利。我需要这五种玫瑰的种子，如果是成熟的花卉就更好了。”西维将歌洛丽娅夫人告诉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费奇一听就立刻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了，歌洛丽娅夫人对吧？只有她会需要这五种玫瑰。”
“你是怎么确认一定会是她呢？”西维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歌洛丽娅夫人也曾经向我买过这五种玫瑰，但是可惜，她并没有成功种植出足以供给精油制作的玫瑰，那片玫瑰田最终也随着时间一起枯萎掉了。”费奇耸了耸肩。
“凯诺伊的气候不适宜种植玫瑰吗，还是这些玫瑰的品种特别娇贵?”西维略有些吃惊。
“凯诺伊的气候对于种植玫瑰来说勉强合适，但是歌洛丽娅夫人的运气可真是太差了，先是遇到了几场大雨，把绝大部分玫瑰的根都给淹坏了，紧接着又是蚜虫病和白粉病，所以并没有多少玫瑰活下来。”费奇的语感慨万分。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西维替歌洛丽娅夫人惋惜。
“如果你想要尝试种植这些玫瑰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种子，成熟的植株比较难找，但愿你能承受得起这个价格。”费奇将话题拐了回来。
“但愿我能承受得起这个价格，请你告诉我吧费奇先生。”西维说道。
“无刺玫瑰和千叶玫瑰一包种子20个金币，不保证全都能发芽，成熟的植株则需要50个金币一株。苦水玫瑰18个金币，植株则要42个金币。安娜卡拉和夏布利21个金币，植株需要45个金币。”费奇先生开出了价格。
两声倒抽冷气的声音齐齐发出，是奥斯汀和伊芙琳。
“这可真是太贵了。”伊芙琳说道。
“我想回家了西维。”奥斯汀说。
如果要种满一大片玫瑰花田，那至少要花上2000个金币，歌洛丽娅夫人那750个金币可根本不够抵消这笔账单。
这还是要在他们成功交货的情况下。
西维也开始犯难起来，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可能为了这笔不一定能做成的生意而付出这么大的成本。
“西维，我有一个真诚的建议。”费奇说。
“请告诉我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怎样的建议吧，我的确需要一些动力来促使我做下决定。”西维说。
“你可以尝试购买几株生长得足够健壮的玫瑰植株，然后试试扦插，让玫瑰的枝条落地生根，这样就能节省下许多费用。不过相对的，也会更加耗费时间。”费奇这样建议道。
在花卉栽培方面他也算得上是半个专家，也曾这样建议过歌洛丽娅夫人，只可惜作为母体的玫瑰植株在剪枝扦插之前就已经染病枯萎。
“你的建议真的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想每种玫瑰的种子都要一包，希望能顺利将这些花儿们都种出来。”听到这样的建议，西维立刻就有了解决办法。
搭配上希尔达的生长魔药，再配上一点好运气，说不定他们在一个月之内就会拥有一片玫瑰花田。
“能对你们起到作用就好。”费奇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西维会突然高兴起来，不过他又要有金币进账了。
感谢歌洛丽娅夫人，给他送了一笔又一笔钱。
付出去了100个金币，西维揣着5包天价种子，骑龙回到农场里去。
一路上奥斯汀都没有说话，表情很是沉痛，从一条龙的脸上能看出这样的表情可真是令人感觉稀奇。
直到晚餐结束后，奥斯汀一脸凝重地说：“西维，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不回家吃饭了。”
西维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这条龙的额头，说：“你也没有发烧呀，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能让一条贪吃的龙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发烧了就是被女巫的草药茶灌得神志不清。
并且他们之前谈好的条件就是每天做饭给奥斯汀吃，然后奥斯汀来帮忙干农活，不回家吃饭的话是不是要回到山洞里去?
这句话让西维开始变得忧虑起来。
“100个金币太多了，西维你必须要节省一点，我听说在人类社会破产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奥斯汀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奥斯汀，你要回到洞窟里去了吗，之前我们说过，我提供一日三餐，而你帮忙做农活的，现在你不回来吃饭了，也不需要干活了。”西维说。
“我忘记了！”奥斯汀只想节省一点钱，但却完全忘记了这是他应得的报酬。
这可怎么办？他好像不应该打白工，并且如果每天都吃不到西维做的饭的话，他会觉得很难受。
“请放心奥斯汀，我并没有那样贫穷，付出去100个金币不会让我破产的。”西维说，并且为了让奥斯汀放心，他告诉了这条龙他拥有的全部财产。
“西维，你可真是有钱。”奥斯汀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可是他需要积攒几百年才能攒下的积蓄。
他可以留下安心吃饭了。
那几包金贵的玫瑰种子被锁在一个抽屉里，挑选一个适合的时间催芽，然后先种到花盆里生长一段时间。
靠近魔物森林的荒地清理干净以后，他们才会试着移栽这些种子发出的幼苗。
当然也可以求助一下希尔达，问一下她到底是直接从种子催生玫瑰成熟植株，还是在玫瑰幼苗期促进生长会比较好。
西维想了一整晚，第二天天一亮就立刻到林中小屋去找希尔达。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他们来到了女巫的林中小屋。
伊芙琳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结构像个女巫尖帽子的林中小屋让她看得有些惊奇。
不过有人比他们要先到达这里。
一个穿着法师袍的白胡子老头背着手，在小屋面前石子路上走来走去。
“这是谁？”奥斯汀和西维小声嘀咕。
作为一条经常袭击女巫菜园的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老头。
“可能是希尔达的朋友?”西维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老头是谁，但还是回答了奥斯汀。
“看起来不太像，不然为什么希尔达没有邀请他进去?”伊芙琳提出了她的疑问。
“你们在说什么?”白胡子老头的眼睛立刻就瞪了过来。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西维赶紧摇头。
“希尔达姐姐，我们来啦，你在家吗？”伊芙琳过去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女巫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你怎么这么奇怪，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奥斯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巫，简直像只鬼祟的老鼠。
“快快快，快靠近一点，我把门打开以后就立刻冲进来。”希尔达懒得搭理他，而是催促着他们赶紧进门。
西维虽然不懂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照着她说的样子靠近了门，门一打开就埋头冲了进去。
一伙人跑得跌跌撞撞，差点将女巫的茶几都给撞翻了。
砰的一声希尔达赶紧将门关上，并且在门上加了好几道锁。
这还没结束，她到窗台上去盯了好几眼，像是要提防着什么东西进来。
林中小屋外就只有那个白胡子老头，希尔达要防的人估计就是他了。
“希尔达，外面的人你认识?”西维没忍住问了一句。
“嘘。可千万别让他听到，我就当没看见他。”希尔达一脸紧张，像是在防什么大型野兽。
西维立刻就联想到了女巫招摇撞骗结果蒙骗到了法师协会头上，现在外面的白胡子老头就是来拘捕她的。
“所以你怕他啊？”奥斯汀非常想看这个热闹，用一种极其惹火的方式撩拨女巫道。
“谁说我怕他了！”女巫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八个度，“我们只是不方便说话，并且也不太方便见面罢了。”
“真的吗?”奥斯汀质疑起来。
希尔达懒得搭理他，而是问西维说：“今天怎么来我这里玩了，午饭吃什么。”
西维说：“有一些关于玫瑰生长的问题需要请教一下你，午饭你想吃什么?”
希尔达：“种花吗？我可是一窍不通，但是可以给它灌点生长魔药，就是之前那种能一夜之间让植物成长的药水。但是对含有魔力的植物会比较有效，普通植物长成需要看运气。午饭我想吃烤鸡。”
西维又问：“那如果是先将玫瑰的幼苗先栽种出来，那有办法让它们快速催生成可以开花的成熟植株吗？”
希尔达回答说：“有是有，这种催生药水可以缩短植物的生长期并且给植物补充养分，但是草药柜里还缺几种材料，我没有月光草和鼠尾菇，还需要冰滴花和石鳞粉。”
奥斯汀说：“它们都长什么样子，我可以去找。”
在魔物森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天晚上都出去寻找宝藏，他几乎每个角落都去刨过，很大概率能在魔物森林里找到原材料。
希尔达从一堆杂物里翻出她的魔法书，这本书上的大部分字符都像是用鸡爪子划拉出来的，但幸好旁边有配图。
奥斯汀看了看，就大概知道要去哪里寻找这几种材料。
希尔达很热情地再次准备给他们端上草药茶，刚刚被他们一打岔，差点忘记了要端杯茶喝喝，但是被残忍地拒绝了。
“喝水就好。”西维再也不想品尝到那种令人痛苦的味道。
“我也一样。”奥斯汀说。
“我也是。”伊芙琳紧随其后。
“呵呵，我就知道。”希尔达冷笑。
小咪大人在外面狩猎归来，拖着一条只比它身体短一点的鱼，昂首挺胸大步前进。
还没走到窗台下，它就被一双手抓住了。
小咪大人张嘴，嘴里的鱼掉了下来，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喵喵叫。
“喵喵喵喵喵！”
“希尔达，你现在就出来见我，你当初为什么对我不告而别，明明收下了我的求婚戒指！你快出来见我！不然我就不把这只猫还给你了！”
屋子里的三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希尔达。
哦豁，原来是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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