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青梅竹马if完


说是过了年再说,  但其实年过完,徐俪和季老爷子也没有让林乔回去的意思。

        年后刚结婚的季妍带着丈夫回来,  还抱着林乔大大笑话了季铎一番。

        谁能想到臭小子整天冷个脸,  谁也不服,怀里却被塞了这么个奶乎乎的小团子。

        她回来的时候两小只正在睡午觉,一大一小紧挨着,  季铎房里还到处都是林乔的东西,  一看就是住在一起的。

        而且这小子八成已经习惯了,林乔有什么动作,  他眼都没睁手就拍了过来。

        季铎就更没有了,  年过完,  天渐渐暖和,  他第一件事就是又给林乔表演了个拍铃铛。

        这回他直接把大棉衣脱了,  关键是地上没有雪,  不仅敲到了,落地时动作轻巧利落,还很帅气。

        “你名字里又没有铎字,  怎么还爱听这个?”

        少年拍拍手上的灰,  嘴上嫌弃着,  眼睛却看了眼林乔,  难掩的飞扬。

        林乔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就是小脸也绷着,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季铎看她一眼,  再看她一眼,  见她还是一脸平静,  脸一黑转身要走。

        林乔才像终于反应过来,  用力拍起小手,  “季铎哥哥好厉害!”

        “你刚才根本就走神了吧?”季铎脸上还是冷着。

        “没有呀!”林乔大眼睛眨眨,里面满是真诚,“我是看季铎哥哥太厉害,看得都呆了!”

        “我信你才有鬼。”季铎又不是不知道这小骗子装哭碰瓷的事。

        可他还是停了脚步,转头望了眼檐角重新安静下来的大铃铛,“还听吗?”

        “听。”林乔笑眼弯弯,“乔乔名字里没有大铃铛,季铎哥哥有啊。”

        天气转暖后第二件事,季铎给林乔在树上绑了个秋千。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宅就那个位置最合适,竟然和后来老爷子绑给季玲那架在同一个地方,也是用麻绳绑的。这要不是林乔现在视线太矮,睡醒觉乍然看到,还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季铎显然没注意到她,绑完,还自己坐上去,试了试够不够结实。

        少年近一米八的身高,坐在个矮矮的秋千上,一双长腿完全无处安放。

        可他还是别扭着荡了几下,然后下来,解开麻绳,把绑着的木板又往低里放了放。

        少年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林乔知道他的意思,怕她人小腿短够不到。

        好像从小时候起,他就是做多于说的。他应该是前几天看她在顾家和顾少珍玩得开心,就想给她绑一个了,却一个字都没和她提过。

        林乔突然并不想上前,就那么站在门边,看他一个人蹲在树下忙活。

        早春的阳光亮堂堂的,打在少年高挺的眉骨上,衬得他认真的侧脸深邃,依稀有了些长大后的影子。

        一直到忙完,他站起身,才注意到不远处小小的林乔,“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吓人啊?”

        林乔不说话,迈开腿走过去,踮脚抓住了他的手。

        “干什么?”季铎有些不明所以,但被她拽了拽,还是下意识弯了身。

        林乔就把少年修长纤细的手在自己面前打开,果然看到了上面被麻绳磨出的红痕。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掌心还没有后来那层薄茧,为了把秋千绑牢一点,又太用力,刚刚有好几次额上都暴出了青筋。

        季铎自己也看到了,却不在意,翻手就要收回去。

        手被林乔拽住了,不仅拽得牢牢的,小姑娘还踮起脚,轻轻在上面吹了吹,“疼不疼?”

        说这话的时候,她小脸仰着,乌黑的大眼睛里全是关心,季铎突然就感觉被吹过的手心有一点痒。

        不仅是手心,那轻轻的痒意还一直爬进了心里,好像他忙活了半天,就是为了听她这一句。

        这让他像被烫到般,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你啊?”

        下意识就嫌弃了句,嫌弃完,又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秋千,“你试试够不够矮。”

        别人都是试试够不够高,她却得试试够不够矮……

        林乔抬脸看了少年半天,也没看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走过去握住了两边的麻绳。

        然后小屁股往上一坐,还真没够着。

        林乔其实不觉得尴尬的,但季铎他就再一边看着,“怎么还是不够矮?我再调调。”

        眼见少年真要过来调整高度,林乔用力一踮脚,这次总算坐上了。

        因为动作太大,秋千还晃了晃,她小脚干脆在地上一点,让秋千荡起来,“不用了,我能够着。”

        “这还叫能够着?”季铎见她荡得费劲,干脆帮她推了把。

        林乔的视野立马轻悠悠变高,又倏然落回低点,身体坐在小小的木板上,也有了种近似飞翔的感觉。

        这让她不觉弯起眉眼,去看偶尔能与她视线平齐的少年,“够不着也没关系,季铎哥哥会抱我的,对不对?”

        就像他们始终有那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就算不抱她,他也会低下自己的头。

        不过对林乔来说高了一点,对叶敏淑大哥家女儿来说却是正好的。

        虽然拖了一阵子,她大哥那点事,老爷子最后还是管了,毕竟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

        过后叶大嫂带着孩子上门来给老爷子道谢,她家女儿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新架的秋千,过来想和林乔一起玩。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林乔不喜欢这一家人,更不喜欢对方上来就问季铎,根本不问她。

        明明坐在秋千上的是她,看对方这态度,却显然没把她当一回事。

        不过也正常,叶敏淑不喜欢她,一直觉得她是来季家打秋风的,回娘家自然不可能说什么好话。

        于是她拒绝了,很简单干脆的,“我还没玩够。”

        对方显然不太高兴,又去看季铎。

        “她还没玩够,你就不能去玩别的?”季铎又被打断写作业,有些不耐烦。

        “她都能玩,为什么我就得玩别的?”小姑娘显然不服。

        然后她就听两个人同时开口。

        “因为他是我季铎哥哥。”

        “因为她是我童养媳。”

        话落,秋千上的林乔有些意外,窗边正写作业的季铎也蹙起了眉。

        少年看看林乔,“你怎么不说童养媳了?”

        林乔也在看他,“你不是不让我说童养媳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把在场另一个人无视了个彻底,气得叶敏淑大哥家女儿嘴一扁走了。

        不过小孩子窜得快,林乔在季家吃得又好,春天时还差一点,秋天秋千的高度就正好了。

        可是这一年秋天,她却没有太多心情荡秋千,因为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最开始是学校停课,徐俪停职,接着连季老爷子的工作都停了,家里家外人心惶惶。

        老爷子虽然脾气火爆,却并不蠢,眼见着局势不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乔送回去。

        林乔爷爷是老兵,爸爸是烈士,待在老家,怎么也比跟着他待在燕都强。

        电报发过去,林老爷子直接来了燕都,并表示如果季家有需要,关键时刻,他可以帮忙照顾季家的小辈。

        那时候情况还不算严重,叶敏淑又看不上林家,自然不会把季泽送去。何况没了那层娃娃亲,季老爷子也不好再把孙子送去。

        至于季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父母一起下放。

        可送走林乔的时候,他却把自己的弹珠、纸牌还有连环画,全给林乔带走了。

        “这些弹球儿你玩,丢了也没关系。这些连环画等你上学了,认字了,就能看懂了,你别给我撕了啊。”

        少年一一嘱咐着,最后蹲身抱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亲,“等着哥哥,哥哥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那是季铎第一次亲林乔,林乔抱住了他的脖子,“嗯,我在家等着哥哥。”

        顿了顿,又抬起脸,“哥哥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少珍和少平哥哥,别让人欺负他们。”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拉钩。”季铎同样伸出手,这一别,就是近四年。

        四年里那些弹珠她一次没玩过,连环画也没让任何人碰过,林惠甚至不知道她还藏了这些好东西。

        林乔只数着日子,等她的季铎哥哥来接她,嗯,顺便收拾孙秀芝一家。

        说起来果然是柿子挑软的捏,因为林老爷子这次发病早,又及时得到了救治,一直到70年都还活着。孙秀芝林守义两口子自然没吞成那点烈士补贴,林老太太和林乔有老爷子撑着,也没受什么委屈。

        倒是孙秀芝,一开始真把林乔当个小孩子,吃了好几次暗亏。

        后来发现实在占不到便宜,就老实多了,至于她在背后说那些难听话,林乔全当她是在无能狂怒。

        林家再一次收到季家人消息的时候,已经是70年的春天。

        季老爷子因为情节不算严重,接受了几年贫下中农再教育后,已经官复原职回了燕都。

        林老爷子听完信,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看林乔,“乔乔还是有福气的。”

        这话简直是在打孙秀芝的脸,这两年她一直说林乔克死爸爸还克得季家倒大霉来着。尤其是刚乱起来那两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埋怨老爷子和季家结娃娃亲。

        现在人家官复原职了,她却也把难听话全说完了,连林乔带老爷子得罪了个彻底。

        孙秀芝心里那个苦,晚上在炕上翻了大半宿都没睡着,“季家不是被下放了吗?咋还能回去?”

        “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别搁这儿影响别人。”林守义显然也没能睡好。

        林乔睡得就要好多了,唯一的烦恼是现在读书都晚,老爷子老太太准备秋天才让她上小学,她想和季铎说点什么,还得让别人帮忙写在信里。

        只是她也没想到季铎如此说话算话,答应会来接她,还真跟徐俪亲自过来接她了。

        那天日头正好,她和郭燕在外面跳皮筋,远远驶过来一辆吉普车,消瘦了不少的徐俪先从车上下来,接着是个瘦高的少年。

        几年没见,季铎的身高已经稳稳超过了一米八,眉眼也彻底退去青涩,露出锋锐的棱角。

        因为这十年的流行,他穿军装带军帽,恍惚间林乔还以为见到了那个老干部。

        只是见她呆愣愣的,连皮筋都忘了跳,对方挑了挑眉,“不认识季铎哥哥了?”

        又有了点少年时的张扬。

        林乔什么都没说,跑过去张开双臂一踮脚。

        就像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季铎轻轻松松把她抱了起来,还掂了掂,“长这么大了。”

        “哥哥也长高了。”林乔在他头上比了比,又紧紧抱住他脖子。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本来还有那么点陌生,这一抱,好像又回到了分别前。

        徐俪在一旁笑看着,并没有出言打扰,率先抬步进了林家的院子。

        林乔却想起另一件事,退开少许,望着季铎的眼睛,“少平哥哥还好吧?”

        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季铎神色一顿。

        林乔看着,提起的心就似坠了颗巨石,不住地往下沉。

        难道这一次,他们兄妹的命运还是没能改变吗?

        那她穿过来是为了什么?见识过美好,然后更深地陪着季铎一起痛?

        林乔嘴唇已经抿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季铎比四年前低沉了不少的嗓音,“四年不见,你怎么开口就问少平?”

        她一懵,对方已经分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敢情我当初白疼你了。”

        意思是,顾少平没事???

        那是不是少珍也没有走丢啊!

        林乔瞪大眼,脑门都顾不得捂,人已经笑了起来。

        “被弹傻了?”季铎倒是帮她揉了揉。

        林乔什么都没说,扑过去“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真好!”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这次顾老和少平少珍兄妹并没能一起回来。

        顾老因为情节严重,还要在南省继续接受改造,估计要到这一场动荡结束。

        可只要人还在,早晚都会回来的。

        至于于五那帮人,骨子里就坏了的人,是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可以作恶的对象,就彻底放弃作恶的。顾少珍不再忍气吞声,几个哥哥又看得严,他们就找了个智力有点问题的傻子欺负。

        可惜欺负的是本地人,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一群半大少年谁都没落好,于五甚至被打瘸了一条腿。

        林乔后来在燕都看到过对方,跛得很明显,但对比失手杀人,被判死刑,这点后果对他来说已经十分轻了。

        林乔再一次见到顾少平和顾少珍兄妹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77年。

        那一年恢复高考,她因为连跳两级,以十五岁的年纪,成为了年龄最小的高考生。

        那一年季铎也从边境调回了燕都,去学校接林乔放学的时候,肩上明晃晃的中校军衔。

        转过年,顾少珍在复习了大半年之后,准备第一次参加高考,顾少平也在部队战稳脚跟,谈了一个对象。

        女方林乔见过,是他们部队医院的护士,圆圆一张笑脸,唇角还有酒窝。

        两人进展顺利,很快见过了家长,第二年五月一就正式打报告结婚了。

        婚宴那天林乔也去了,跟季铎一起去的,季铎在酒桌上喝了不少,出来的时候,连脖子都是红的。

        林乔很少见他喝成这样,干脆也不着急回去,和他一起在附近走了走。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初他们一起吃早点的那个早市。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从她被接回燕都,都是季铎带着她来吃的,连卤煮摊的大叔都知道她是季铎的小媳妇。

        不过时间原因,早市的摊位早都已经收了,可季铎的脚步还是在附近停了下来。

        “刚才在酒桌上没吃饱?”林乔拿手扇了扇风。

        她虽然要到明年才成年,但国人其实没那么讲究,心里高兴,就也跟着喝了一点酒。

        季铎望着她被酒意熏醉的酡红脸颊和水润双眸,“这次是少平第一个结婚。”

        林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瞪大双眼,“你、你也来了?”

        不是那个季铎,又怎么会说出这次那次。

        季铎却一扬眉,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下,“什么来了?我就是多了点记忆。”

        到底是现在的他多了老干部的记忆,还是老干部多了现在的记忆,他却没有说,只深眸盯着林乔,“你更希望我是哪一个?”

        这怎么听着这么像吃醋呢?还是自己和自己吃醋……

        林乔无语了一会儿,反问:“那你呢,哪一个更喜欢我呀?”

        年轻姑娘面颊红红的,嘴儿更红,仰了脸撩眸看人的时候,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

        季铎盯了良久,什么都没说,转身又往回走。

        不就是送命题吗?她也会问。

        林乔穿了皮鞋的脚在地上一点,也跟了上去,可能是酒意隐隐作祟,心情甚至更轻快了。

        没想到转回季家老宅所在那条胡同,瞅眼周围没人,季铎突然回头捧住了她的脸。

        林乔都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被人重重亲了口。

        季铎军装是严整的,表情是肃穆的,望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眼神却是炽烈的。

        这一刻,林乔完全分不清自己面前的这个季铎,到底是哪一个多一点。

        季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放开她,拇指摩挲过她愈发红润的唇,“无论哪一个,你都是我的宝贝儿。”

        不论阴差阳错还是青梅竹马,只要是她,就是他命里最珍贵的宝贝。

        不论彼时空,此时空,或者其他哪一个时空,只要他们能相遇,都是最美好的遇见。

        林乔从不是他肩上的责任,身上的束缚,是他空着心多年,等的那一个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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