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邮包
八零年的时候竟然没有液体肥皂, 这林乔还真没有想到。
之前她做的时候,季铎也没和她说过, 她不由看向男人。
季铎面上没什么表情, 看不出清不清楚这事。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林乔就没多问。
倒是叶敏淑率先回了神,笑道:“液体肥皂, 就是肥皂水吧?”态度并不以为然。
液体肥皂当然不是肥皂水, 首先配方就和固体肥皂不一样,要想做出林乔这种粘稠的, 甚至比做固体肥皂更难。但她非要这么说, 林乔也懒得多做解释, 毕竟解释了她也未必愿意听。
林乔只和徐俪讲了下用法, “这个主要是洗手洗头用的, 您找个东西盛出来一点, 加水就能化开,起沫很快。”
说到底所有洗涤剂都是碱水和油脂混合皂化后的产物,只是配比不同而已。
液体肥皂虽然叫肥皂, 但其实很少做为肥皂使用, 它是洗发水、洗手液和洗洁精这些的前身。是先有了液体肥皂, 后来又经过调整和改良, 才有了其他不同用处的洗涤产品。
林乔手头材料有限,弄不了其他配方,自然只能做最基础的液体肥皂。
不过这已经很让徐俪惊喜了, “还是我们乔乔厉害, 什么都懂, 这教化学的就是不一样。”
立即拆了一块手工皂放到脸盆架上, 又把剩下的和液体肥皂一起收起来, “等我找个小点儿的瓶子分出来。”
那样子,显然比刚刚收到叶敏淑送的新衣服开心多了。
等发现季铎也给她送了东西,那开心就更是掩也掩不住了,虽然季铎给她买的是副老花镜,一看就没新意。
“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早知道就早点让你结婚。”
想想又觉得不太对,“算了,让你早结婚,你也不愿意结。”
还是不对,“早了乔乔还没成年呢。”
不仅没成年,林乔之前还是季泽的娃娃亲对象,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的,总之徐俪非常高兴就是了。
刚想到季泽,季泽就回来了,进门就喊:“奶奶生日快乐啊,看我给您准备了什么?”
“不是说让你们别买东西吗?”这话徐俪今天已经说了不知第几遍了。
季泽只是笑,“没买,一分钱都没花,不信您看看。”展开手里的本子,竟然是一张张剪报。
开头第一张就是徐俪年轻时的照片,也不算太年轻吧,看着应该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梳着很利落的齐肩发,笑容灿烂目光明亮。看背景,应该是在学校里拍的。
后面还有几张,都是从不同的报纸上面剪下来的,有关徐俪的报到,有的有照片,有的没有照片。
最后是一张各种奖状的合影,应该是季泽自己拍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这些。
徐俪不觉伸手摸了摸,眼神怀念,季泽就把东西郑重交到她手上,“这是我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也算是奶奶风雨六十年,留下的一点纪念。奶奶您明鉴,我可一分钱都没花。”
可这么多年前的老报纸,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吗?
有些他当时才几岁,要一张张搜罗起来,做成这份简报,要花的心思完全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论送礼物送到心坎上,论讨人欢心,十个季铎恐怕也赶不上他这个大侄子。徐俪显见地十分感动,眼里都有泪花了。
林乔忍不住看了男人一眼,却发现他眼神有点深,望向的竟然是季老爷子的方向。倒是季老爷子没注意这边,看着孙子还露出了点欣慰。
这和季老爷子有关系吗?
林乔念头刚冒出来,那边叶敏淑已经笑道:“我说这小子整天忙什么,连家都不回,原来是给您弄这个。这谁带大的就是跟谁亲,我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叫妈妈,还是跟着老二管您叫的。”
小孩子哪分得清谁是妈妈谁是奶奶,季铎天天叫,季泽又正是学话的时候,就跟着学会了。
她这么说,显然是想帮儿子表表功,显显亲近。但话里那一点酸意,估计她自己都没察觉。
林乔立即想起上次饭桌上那事,也不知道对方这么汲汲营营,她儿子知道不。
但叶敏淑今天显然很老实,只说了几句,就看一眼季钧,不敢再提了。
自从她在外面传了季铎和林乔的谣言,季钧一怒之下半个月没回家,就好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只要她有什么不对,他就去住单位,要么主动跟上面申请出差,一出门好几天不回来。
这次他又大半个月没回家,这是还好有刚刚升职做幌子,可以说他是想积极表现,再拖就真不好解释了。
叶敏淑还想借着徐俪过生日好好哄哄·丈夫,自然不敢往枪口上撞。徐俪倒是真高兴,也不管她说什么,搂了孙子,“奶奶很喜欢,下次别这么折腾了,奶奶知道你有这份心就行。”
“下次等您过百岁,我再折腾。”季泽嘴巴还挺甜。
季老爷子一直在旁边看着,见这边说得差不多了,“吃饭吧,我看小玲都饿了。”
其实季玲哪里饿了,很多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也大概知道她爸一离家出走,肯定是她妈又惹她爸生气了。毕竟她爸脾气那么好,小时候她骑在他脖子上揪他头发,把他最喜欢的茶壶打了,他都不生气。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好置喙,她有时候在家待不下去,就往这边跑,被徐俪喂得脸都更圆了。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她正在啃一块桃酥饼干,闻言立即把小油手藏到身后,点头,“对对,我都饿了。”
关键是手藏起来了,嘴角的饼干渣却没藏起来,林乔一见就忍不住想笑。
一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饭,饭后林乔把两块同样用蜡纸包好的手工皂塞给了小姑娘,“喏,婶婶给你的。”
“真的?”季玲眼睛一下子亮了。
“假的。”林乔伸出手,“你还给我吧,我不想给你了。”
“那可不行,给我了就是我的!”季玲抱着东西就跑。
见她小辫子跑得一晃一晃,林乔看着笑了会儿,才坐到徐俪旁边陪着徐俪说话。她和季铎准备今晚在这边住一宿,明天起早回去,季泽要坐他们的车一起回军区,也会在老宅这边留一晚。
晚上回到房间,季铎突然问:“你喜欢小姑娘?”
林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季玲,“谁不喜欢啊?小玲多可爱。”
叶敏淑这两个孩子都不太像她,一个散漫外向,一个古灵精怪。她是温柔体贴下藏着审视衡量,凡是都要多几分心思,季玲眼里却很干净,不管对人还是对事,本能抱有的都是善意。
季铎没再说什么,拿起了徐俪放在写字桌上的邮包。
东西也就一尺见方,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十分严实,季妍从国外寄这么个包裹回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林乔在旁边看着男人拆,和他又说起之前的事,“液体肥皂没有卖的吗?”
“不知道。”季铎忙着手头的事情头也没抬。
这就让林乔有些意外了,“不知道?”想想又觉得也不是很难以理解。
本来更关注这种生活用品的就是女性,他长期待在军营,一群糙老爷们一块肥皂能洗全身,用个香皂都是讲究的,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有时间还是问问徐俪吧,或者问问张阿姨,张阿姨对这些肯定了解。
只是林乔这一问,季铎还是有所察觉,放下剪刀侧眸望她,“你是跟谁学的?”
上辈子网上一堆配方,更别提她就是学这方面的。但这些都不能说,这时候要是还没有卖的,回答就更得谨慎。
林乔面上一点都没慌,“做肥皂是跟别人学的,液体肥皂是自己改的,固体肥皂洗头洗澡太费劲了。”
固体肥皂配方简单,他们县里就有个小肥皂厂,生产那种长条的肥皂,四毛钱一块往外卖,要想打听出来并不是那么难。这东西难的是原材料,是怎么做好,如何将固体改动成液体。
林乔表现得坦然,季铎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低头继续拆邮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这时候就不能再说了,一再解释反而显得心虚。
林乔也把目光落在邮包上,然后就见男人从里面拎出一件……额……
她上前就把东西接到了手里,不只东西,邮包她也一并接了过来,“还是我来拆吧。”
季铎提起东西的手还停在半空,不由看了她一眼,“是什么?”
“女人穿的东西。”
林乔是真没想到,季妍跟她提了好几次的好东西竟然是内衣。对方还邮了不止一件回来,有带海绵垫的,有不带海绵垫的轻薄款,还有适合运动的小背心,就是出场方式有点那个啥……
她决定忽略掉刚那浅粉色一条勾在季铎长指上的画面,很快又从内衣下面扒出几个包装。
这回林乔笑了,惊喜地,如释重负地,因为那几个包装分明是她不久前还想念过的卫生巾。
大概怕她不会用,季妍还特地在里面夹了纸条,林乔拿起来看了眼,跟后来那些没什么区别,“咱姐可真是个好人。”
她果断给季妍发了好人卡,正准备将东西收起来,包裹最底下一个小盒子掉了出来,就滚在季铎脚边。
盒子不算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外文,看着倒像是药盒之类的。
季铎俯身捡起来,只一眼,脸色就沉了。林乔循声望去,甚至看到男人下颌收紧,像是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她不禁好奇。
“没什么,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季铎几下撕掉盒子外面的纸条,随手将盒子也捏扁了,见林乔还望着自己,目光又扫过被她重新塞回包里的内衣,“穿在哪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更亲密的接触,林乔莫名从他这正经的语气中品出些不正经的味道。
于是她东西也不塞了,反而冲着男人挑了挑眉,“你猜。”
她大概不知道,她下巴轻扬撩起眼睫看人的时候有点子勾人,季铎下意识侧开脸,很快又皱眉转回,“穿上看看。”
一面一脸严肃地皱眉,一面又让她穿上给他看看……
林乔就说这人骨子里绝对不怎么正经,一个白天老干部,晚上一关了灯就化身为狼的人又能有多正经?
正好她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立马拿起一个在胸前比了比,“你觉得这个好看?”又拿起一个,“还是这个好看?”
哪怕之前只是有所联想,她这一比,季铎也能猜出是穿在哪的了。
何况她还笑盈盈撩了眼尾看人,男人下意识摩挲了下手里的纸盒,眼神变深,“我去锁门。”
“锁门干嘛?你还让我现在就换啊?”
季铎没说话,但看那意思,的确是林乔想的那样。
林乔没忍住笑了,几件内衣也被她重新塞回了邮包,“那我可不敢,东西你又没带。”
说起来也好笑,她是穿过来的不知道,季铎这个土生土长的竟然也不问清楚。发现东西不够用,他又去计生部门问了遍,结果人家告诉他这些是要反复用的,让他自己洗洗。
他们等于是平白浪费了五个,堂堂季团长又不能去翻垃圾桶。
今天因为是回来给徐俪过生日,谁脑子里也没想着那些,还真没带,林乔纯粹是撩着他玩儿。
果然这种看起来正经的最有意思,要换了那些满嘴骚话的,她敢撩个头,他们就敢在嘴上先把她办个十遍八遍,她可遭不住。
越想越想笑,林乔还没把东西装完,突然被人拦腰一抱。
她都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大掌钳着她一转,已经将她放到了写字桌上,整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你故意的。”
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林乔两腿都被他用膝盖分开,大腿内侧蹭着他的腰,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姿势。男人的手还按在她两侧的桌面上,她极力仰下/身后退,可还是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居高临下凝住。
“你故意的。”男人像是在宣判,缓慢却笃定地又说了一遍。
这林乔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说骚话,他直接干骚事啊?
“外面有脚步声,是不是有人来了?”她选择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立马压低了声音。
然而男人并没有上当,反而握住她试图趁机后撤的腰,把她又捞了回来,“我听力受过训练。”
这一捞,林乔直接没收住力道撞到了他身上,柔软和坚硬的一次交通事故。而且还不是两败俱伤,至少坚硬的那一方就没受伤,反而气势更盛,随时准备对她展开更猛烈的攻击。
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低下眸,箍住她的力道更紧。
林乔这下是真不敢动了,只嘴上还硬着,“我说真的,真有人来了。”
也不知道男人之前那话是不是唬她的,这回沉默片刻,竟然真放开了她。林乔刚要松一口气,外面传来敲门声,“老二你睡了吗?”
竟然真有人来了?!
林乔连忙从桌上滑下来,拿起被他俩弄乱那一堆东西,塞进了写字桌下面的柜子。
塞完,季铎也迅速恢复了冷峻严肃的神色,再开口,声音也是一贯的低沉,“还没。”
这表情管理很到位了,他不说,林乔不说,谁知道他俩刚才是那么个姿势。
外面的徐俪显然是不知道的,闻言把门推开,“你爸找你有事,让你去趟书房。”
这么晚了还去书房?
林乔发现男人只是下颌线条紧了紧,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还一会儿,你爸在书房等着你呢……”徐俪还想再说什么,一抬眼看到屋里的林乔,又顿了顿,“那你快点。”
她把门关上,季铎立即回身在林乔唇上狠亲了口,“等着。”理理衣服出去了。
等着,等什么?
还真等他回来继续啊?
林乔拿出之前胡乱塞进柜子里的邮包,一样一样整理起来。
季妍可真是个好人,以她之前来月经的频率,这些卫生巾都够她用一年多了。她还叫她试试,不好再换。
这些内衣也是,估计季妍之前说没见过她不好给她带,是不知道她身材怎样,怕买的尺码不对。
收拾完,林乔无意间瞥过桌上的镜子,突然一僵。
灯光不算明亮,却掩不住镜里美人满面的胭脂色,不知是不是角度原因,上挑的眼尾还透着一点红,尽是妩媚。这都已经过去一会儿了,要是徐俪刚才看到的就是她这样一副形容……
这副身体怎么回事,一撩就这么明显吗?
徐俪还真看到了,所以才赶紧关上了门。一出门她就低声说儿子,“不是叫你注意着点儿,乔乔还小吗?”
季铎闻言,却莫名看她一眼,“不小了。”
虽然开着灯的时候没仔细看,但无论是他大手丈量出来的,还是肌肤紧贴时那柔软的触感,林乔绝对都不能算小。她是那种比较有肉感的身材,稍微有点肉,就会往该长的地方长。
徐俪没领会到儿子隐藏在正经外表下的不正经,“十九岁还不小啊?我听说《婚姻法》要改,以后男22周岁女20周岁才让结婚。”
这个的确有人提议好久了,毕竟一开始定女18男20,是国家刚成立,还需要人。
后来人口增长太快,尤其是63年到72年十年间大爆发,人口反而成了国家的负担。粮食不够吃,城里也没有那么多岗位,这才倡导广大年轻人到更广阔的农村去,也才开始实行计划生育。
为了减轻人口负担,法定结婚年龄是肯定要后延的,季铎并不觉得意外。
眼见着书房到了,他推门进去,一抬眼,就看到书桌后面坐着的季老爷子,和老爷子对面站着的季泽。
气氛并不算剑拔弩张,但他进来前,两人显然都没有说话,季泽更是一副等着受训的模样。他回头看了眼母亲,见徐俪摆摆手,“你们说吧,我有些熬不住了。”回了正屋,反手关上了门。
“坐吧。”老爷子看看墙边的椅子。
季铎一提裤角落座,那边老爷子已经开门见山,“这小子要下海经商,你知道不?”
季铎不仅知道,还知道季泽费那么大劲儿给徐俪准备生日礼物,还一改往日对林乔能避就避,主动提出明早坐他的车回部队,也要在老宅留一晚,就是想趁着今天老爷子高兴提这事。
他没有隐瞒,“听说过一点。”
老爷子又看向孙子,“所以你是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只等今天跟我说?”
“也不是专门等着今天,之前就想跟您提了,结果您生病住院,还有……我实在没找到机会。”
还有什么,不用说老爷子也能知道。
他摩挲了下椅子的扶手,“你是怕我为了乔乔的事情生你气,不肯同意,才给你奶奶准备的礼物?”
这句话说的平常,但老爷子看季泽的眼神,已经从今晚的欣慰变成了探究与衡量。
人有私心没什么,但这份私心要是为了达成目的,连亲情都可以利用,他就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孙子的品行了。
季泽又不傻,一下就听出来了,脸上立马露出些委屈,“我从过了年就开始准备了,还找于晋、陈卫国他们帮我收的报纸,不信您可以找他们问。我是看奶奶今年六十,才想给她送个特别点的礼物。”
他要是真找人收过报纸,这些一打听就能知道,还真不好说谎。
老爷子神色缓了缓,脸却依旧板着,“你工作哪里干得不顺心了?可以跟家里说,我跟你小叔都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实在不想再部队待了也可以回地方,你怎么突然想做生意了?”
“您要听实话吗?”季泽望着他。
老爷子没说话,季泽视线就垂了下来,露出些苦涩,“我其实哪都挺不顺心的,表现得稍微差一点,哪怕只是正常表现,都会有人说我不行,赶不上小叔。努力表现得突出一点,他们又会说我是小叔的侄子,正常。”
季铎就像挡在他前面的一座大山,无论他努不努力,都翻越不过去。
“我走到哪儿,都是季春明的孙子,季铎的侄子,甚至因为跟小叔名字像,处处都要被拿来跟小叔比。”
其实当初季泽入伍,家里本打算让他跟季铎一样,先丢远点历练几年,等凭着自己的本事混出点名堂再调回来。是叶敏淑舍不得儿子,季钧态度也含含糊糊,这才给他塞进了季铎所在的部队。
没想到他倒是能经常回家了,也被压得喘不上气了。
“你们说我没出息也好,扛不住事儿也好,反正我是不想整天被人比来比去。”
话已经出了口,季泽反而坦然了,“再说前面有小叔,我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越过他去,还不如换个赛道。正好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大力支持个人做生意,说不定这个更适合我呢。”
老爷子那会儿只想着打胜仗活命,季铎从小就没在任何方面被人比下去过,都没想过他还有这样的压力和自尊。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确一扫之前的苦涩与颓丧,多出了几分期待,就跟他刚刚参军时一样。
他刚刚参军时,也是拍着胸膛说要走一遍爷爷走过的路,要表现得比小叔更优秀的。
季老爷子沉默,季铎却突然靠进椅背,就那么扬了视线看他,眼神幽深而犀利,“你要只是想做生意,大可以先斩后奏,过后再来跟你爷爷赔罪。非要先征得你爷爷的同意,不只是想让他帮你压着你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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