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白团子
“老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好好在客栈里待着吗？为什么非要出来？”
方才季倦寒本来应该是跟着季慕楠和兰花去看苏宝强的尸体的，结果不知为何，他看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
出于警惕，他追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两个畜生一剑刺穿了。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那傅千枝会不会……
季倦寒不敢继续想下去。
“小枝……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傅千枝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口沸腾的油锅里，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小枝……你怎么样？你坚持住！”
是谁？
这声音……
好熟悉……
傅千枝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小枝哥哥……”
他这是死了吗？怎么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
这样也好……终于不用做那破任务了……
季倦寒抱起傅千枝，脚下步伐飞快，几乎是踩着屋檐飞奔。
傅千枝在他怀里，只有微弱的呼吸，脸色苍白得吓人，胸前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染红了季倦寒的衣襟。
“老师，你撑着点，我马上就带你去找大夫！”季倦寒低头看着傅千枝，语气焦急万分。
那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慌乱和担忧。
季倦寒感觉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抬手擦了擦，竟是晶莹的泪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挨了五十板子的时候，季倦寒没哭。
但是看到傅千枝生死未卜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
夜色深沉，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更鼓声声，敲打着人心。
季倦寒背着傅千枝直接从苏府的墙上翻了过去。
季倦寒在街道上找了许久，才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医馆。
“大夫！大夫！救命啊！”他冲进医馆，焦急地喊道。
一个白胡子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季倦寒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将傅千枝放到医馆的床上。
老大夫这才看清来人，顿时吓得一激灵，睡意全无。
“你……你是……”他指着季倦寒，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别废话了，快给他看看！”季倦寒此刻没有心思跟他解释，只想尽快让傅千枝得到救治。
老大夫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解开傅千枝的衣服，当看到他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他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了？他怎么样？”季倦寒见他这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这伤太重了，老朽……老朽治不了啊！”老大夫颤颤巍巍地说道，额头上冷汗直冒。
“治不了？你怎么会治不了？你可是大夫啊！”季倦寒怒吼道，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你冷静点！老朽……老朽真的治不了啊！你看这血……这血流得……”老大夫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说道。
季倦寒这才注意到，傅千枝胸前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仿佛泉涌一般，根本止不住。
他心里顿时慌了。
再这样下去，傅千枝就真的没救了。
“求求你，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季倦寒放开老大夫，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
老大夫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他行医多年，也不是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失态。
他看了看季倦寒，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傅千枝，最终还是心软了。
“唉，罢了罢了，老朽尽力而为吧，只是……”他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什么？”季倦寒连忙问道。
“只是老朽医术有限，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他，公子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老大夫说道。
“别废话，赶紧治。”季倦寒不耐烦地从腰间抽出了匕首。
看到傅千枝愈发苍白的脸色，季倦寒根本就冷静不下来一点儿。
季倦寒亮出了匕首后，老大夫吓了一跳。
“别激动，我治，我治。”
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消毒之后，开始给傅千枝施针止血。
季倦寒在一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老大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千枝胸前的血终于慢慢止住了。
老大夫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好了，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季倦寒收回匕首，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到老大夫手里。
“这些银子你拿着！”
老大夫看着手里的银子，眼睛都直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公子放心，他暂且无事了。”
季倦寒点点头，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傅千枝，眼中满是心疼。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傅千枝的脸颊，低声说道：“老师，你一定要没事啊……”
他打来一盆温水，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傅千枝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傅千枝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看得季倦寒一阵揪心。
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傅千枝。
季倦寒就这样趴在床边，守了傅千枝整整一夜。
他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睛，傅千枝就会消失不见。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却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
终于，他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
他感觉很累，很累，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却还是没有睡够一般。
他想要继续睡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被那两个人差点杀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他只记得，在昏迷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是……
季倦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傅千枝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傅千枝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像是被碾压过一样，疼痛难忍。
他微微一动，就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老师，你醒了！”季倦寒听到声音，猛地惊醒，抬头就看到傅千枝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他顿时欣喜若狂，一把握住傅千枝的手，语气激动地说道：“老师，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傅千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我……我没事……”他虚弱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还说没事，你脸色这么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你先松开我。”
季倦寒动作一顿，赶紧松开了傅千枝，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我……我浑身都疼……”傅千枝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季倦寒这才注意到，傅千枝的眉头一直紧锁着，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他顿时心疼不已，连忙说道：“那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水。”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傅千枝扶着躺好，然后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端到他面前。
“来，喝点水。”
傅千枝看着眼前的水杯，又看了看季倦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想喝吗？”季倦寒问道。
“我……我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傅千枝的声音细若蚊蝇。
季倦寒这才发现，傅千枝的手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一般。
他心里更加心疼了，柔声说道：“老师，我来喂你。”
说着，他舀起一勺水，轻轻地送到傅千枝嘴边。
傅千枝微微张开嘴，将水含住，慢慢地咽了下去。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季倦寒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完了一整杯水。
“还要吗？”他问道。
傅千枝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季倦寒说着，就要起身。
“别……那两个人怎么样了，他们似乎知道‘挖心女鬼’的事情……”傅千枝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什么？”季倦寒疑惑地问道。
傅千枝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我没事，不用麻烦大夫了……你怎么会找到我？”
季倦寒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引导他过去的那个白团子。
“我昨天看到了一个白团子，他引导我过去的。”
白团子……
不会是咕噜噜吧？
傅千枝听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季倦寒按住了肩膀。
“老师，你别乱动，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季倦寒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季倦寒语气强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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