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线索
季慕楠离开清音阁，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前方喧闹异常，人头攒动，像是围观着什么。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走近了几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季慕楠随口问向身旁一个看热闹的人。
那人见他衣着不凡，料想是哪家公子哥，便压低了声音，语气神秘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醉花楼啊，死人了！”
“死人？”季慕楠眉头微蹙。
“可不是嘛，就那个老鸨死了，而且死状奇惨，听说心脏都被挖走了！”那人说着，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惊恐。
“不光是心脏，眼睛也被挖了，舌头也割了……啧啧啧……”
季慕楠心中一惊，不光是心脏被挖走？这杀人手法，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些。
“不会是那个挖心女鬼吧？”
“没准儿呢，这才几日，又死人了，咱们也快点儿搬走吧，瘆得慌嘞。”
“恶鬼之挑恶人下手，他们都指不定造了什么孽，老子一身清白，还怕影子斜不成？”
季慕楠听着几个人的谈话若有所思。
他正想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京兆府尹赵大人。
赵大人面色严肃，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厉声道：“今日醉花楼发生命案，所有人等，皆不可离开，待本官查明真相！”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却也不敢违抗官府的命令。
季慕楠也暗道倒霉，自己不过是路过凑个热闹，怎么就偏偏遇上这种事。
眼下傅千枝还没找到，他就又遇到麻烦了，也不知道季倦寒那个死小子又跑哪去了。
季慕楠看向醉花楼的方向，只见那原本灯火辉煌的楼阁，此刻却笼罩在一层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让人不寒而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赵大人一声令下，衙役们便开始驱赶人群，将所有在场的人都带回了府衙。
季慕楠被夹在人群中，心中五味杂陈，他堂堂天子之躯，却没想到也有被压下去的一日。
季慕楠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件案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被衙役们粗暴地推进队伍中时，季慕楠不经意地一瞥，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那抹红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想让人忽视都难。
是兰花。
季慕楠心中一惊，怎么会是她？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醉花楼？
而且，看她此刻的神情，冷静得有些不像话。
要知道，醉花楼可是发生了命案，还是手段极其残忍的命案。
寻常女子见了，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
这太不正常了。
季慕楠心中疑窦丛生，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兰花的表情，却因为人头攒动，始终无法如愿。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隐匿在人群里，偷偷地观察着兰花的一举一动。
兰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指尖不安地绞动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季慕楠的心中更加不安了，他总觉得兰花有事瞒着，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与挖心女鬼有关。
季慕楠担心打草惊蛇，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随着人群缓缓地朝府衙走去。
一路上，人们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凶手的身份和动机。
“你们说，这凶手会是谁啊？下手也太狠毒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争风吃醋，所以痛下杀手。”
“我看不像，我听说啊，她最近好像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才被人灭口了。”
“闹鬼咯~”
……
季慕楠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却更加烦躁不安。
不知道兰花为何会出现在醉花楼，也不知道她究竟隐瞒了什么，但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府衙门口。
衙役们将他们驱赶进府衙，然后将大门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季慕楠和其他人一起，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牢房里。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让人作呕。
牢房里关押着不少人，有醉花楼的客人，也有路过的行人，此刻都挤在一起，叫苦不迭。
“这叫什么事啊，我只是路过，怎么就被抓进来了？”
“就是啊，这京兆府尹也太不讲理了吧，把我们当成犯人一样关起来。”
“哎，谁让人家是官，我们是民呢，认命吧。”
季慕楠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不去理会周围的抱怨声。
他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牢房里污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混合着汗臭、霉味。
季慕楠试图将自己与周围的喧嚣隔绝，然而兰花的出现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
他始终无法理解，弱小的兰花，怎么会与这桩凶杀案扯上关系。
更让他不安的是，兰花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他看不真切。
“公子。”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慕楠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兰花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低垂着头，红色身影在昏暗的牢房中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彼岸花。
“兰花？”季慕楠压低声音，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有事？”
“公子，”兰花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斟酌着言辞，“那天晚上，我并非有意放火，只是……”
她抬起头，目光与季慕楠在空中交汇，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慌乱，有不安，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我差点被人发现了，情急之下才……”兰花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难以启齿，“我并非有意要隐瞒公子，只是我怕管家发现，只好如此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季慕楠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兰花一定有她的苦衷。
然而，他心中那团疑云却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浓重。
兰花为何会出现在醉花楼？
这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困扰着季慕楠。
“哟，这小娘们长得有几分姿色啊！”
一个猥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季慕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色眯眯地盯着兰花，眼中满是淫邪的光芒。
“长得可真水灵，跟这牢房格格不入啊，小美人这细皮嫩肉的。”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朝兰花逼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摸她的脸。
季慕楠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正欲起身制止，却见兰花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壮汉的手腕。
“咔嚓！”
一声脆响，壮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扭曲变形的手腕，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牢房里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兰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季慕楠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兰花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看向季慕楠，淡淡一笑：“公子不必担心，我只是略施惩戒罢了。”
“你……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季慕楠指着地上哀嚎的壮汉。
“公子忘了？我是在苏府当差的。”兰花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兰花身上带着一些伤痕，当时他只以为是苏府的人或者是醉花楼苛待下人，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如果兰花她真的有这般实力的话，那自己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大抵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场景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里，一个人不可能身法和力气进步那么快。
除非……兰花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公子？你还在听我讲话吗？”
“兰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季慕楠直视着兰花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兰花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角落里，背对着季慕楠坐下，不再言语。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季慕楠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小女以前是醉花楼的……现在只是苏府的一个下人罢了，公子可是觉得，和我说话很丢脸么？”
“没有，兰花姑娘不要多想，只是觉得每次都能碰到你，实在是太不巧了，不是吗？”
“大概是我和公子有缘分吧。”
季慕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袭红衣不知何时染了血，暗红颜色，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看起来像是刚染上不久的……
“兰花。”季慕楠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兰花闻声抬头，昏暗中看不清表情，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公子可是有事？”
“你为何会穿红色的衣服？我记得苏府有规定，侍女不能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这倒不是季慕楠刻意找茬，尊卑有序的社会里，下人穿的怎么可以比得过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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