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阅读体19
[魏无羡看着伏魔洞前的这些修士。他们的神情,和誓师大会那晚酹酒宣誓要将他和温氏余孽挫骨扬灰的那些修士们如出一辙。有的就是那晚幸存的人,有的是那些修士的后人,而更多的,则是和那些人怀有同样信念的“正义之士”。]
“正义之士”。
这个词不管是听上去,还是看上去都何其讽刺。
那些人就是喜欢这样干,往往热衷于打着“正义”的旗帜,去做些看似很“正义”很“正直”的事情,以实现自己内心真正的目的。
而那些人,当然不能算作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自然也不会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诚然他们中有的人是被蒙蔽了双眼才去打着“正义”的旗帜做事的,那也并无过多的过错。
毕竟,“正义”怎么会有错呢?就算真错了,那换个方式行驶“正义”不就得了吗?至于那些被所谓的“正义”舍弃掉的人,管他呢!只要能为为“正义”付出,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魏无羡心里门儿清,如果不是后面因为金光瑶的事情,他就算再死一次,死后这些“正义之士”也依旧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毕竟,他的身上有太多能让某些人稀罕的东西了,不是吗?
说白了,有的人内心坚定的所谓的“正义”,无非就是见风使舵、浑水摸鱼罢了。
[意思是金凌再不过来就回去打断他的腿,可这样的威胁金凌以听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实施过,因此他瞅了江澄一眼,还是没动。]
看着这段,金子轩忍不住:“阿离,看来阿凌这小子,这性子是有够倔的!”
就是辛苦江澄那家伙了,从小教育阿凌这么倔的孩子想必也是够累人的了。
现在想来,江澄这家伙的脾气确实是好了不少了,要是换他来,见到自己孩子叫了还不应、还不动的,说不准当场就要上前去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了。
江厌离的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但想了想还是强行正色道:“阿凌,以后千万不要再用这种反应对待你舅舅了,要好好听你舅舅的话,毕竟你舅舅一个人这么多年把你一个人拉扯到大也不容易。”
江厌离这话虽然是在教育人,但因为她本身就性情温和,说起严肃的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毫无震慑力。
但金凌听完后还是乖巧地点了下头,并再三保证自己下次不会这样了。
见金凌这副诚恳认错的态度,江厌离心里很是满意,又接着对江澄说道:“阿澄,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人教育阿凌长大也很不容易,但你教育阿凌的方式也可以温柔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威胁阿凌为好,阿凌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你越骂越打他效果就越会适得其反,虽然我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去打断阿凌的腿……”
江厌离说这些话的时候,金凌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看着江澄心里有是一阵来气,但当着自己姐姐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得狠狠瞪了金凌一眼,而后又尽可能温声地回了江厌离一句“嗯,我知道了”。
而一旁默默当吃瓜群众的魏无羡见此情此景就差没给当场笑出来了。
想想江澄此时心里定是十分憋屈,一边又气得很想上前去抽金凌几下鞭子,但另一边又得顾及着江厌离,当着江厌离的面不敢真上前去教训金凌,只能乖乖听江厌离训话。
[蓝启仁补完了地上的阵法,站到人群之前,挡住了这两人的去路,昂首挺胸,就差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了,一派魏无羡敢破坏阵法就拼了这条老命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得不说,这段文字描述得非常贴切,也非常具有画面感。
光是看着这段文字,魏无羡就立马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忍不住轻声笑了笑,又忍不住有些缺德地想:“蓝老头当时就算真伸手拦了,多半也是拦不住的,毕竟我和蓝湛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而蓝启仁看到这段后的表情也甚是难看。
一旁的蓝曦臣见状无奈地笑了下,但为了蓝启仁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沏了杯上好的茶递到蓝启仁面前,美名其曰“喝茶去火”。
蓝启仁哪能不知道他的这番心思?但还是喝下了这杯去火茶。
没办法,毕竟他内心也实在是不想为了这点陈年往事跟自己及自己的爱徒较劲。
[只要有人试图和魏无羡争吵,蓝忘机就会封了他的口,一时间噤若寒蝉。]
魏无羡有些不满地跟蓝忘机小声抱怨:“蓝湛,你可真是喜新厌旧的人,以前还为了我去禁言别人,现在倒好,净禁言我一个人!”
蓝忘机被他这句抱怨惹得不知所措,但奈何口才不大好只能干巴巴地来一句:“我没有!”
毕竟他禁言魏无羡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之前之所以禁言魏无羡,纯属是担心魏无羡那张嘴又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出来,除此之外他基本没再对魏无羡施展过禁言术了。
但偏偏魏无羡就是记住了那一次,现在再提出来,就是想故意闹一闹,蓝忘机倒是愿意陪他这么闹,可就是怕魏无羡是真生气了。
也好在魏无羡也不是真的生气,故意提出来呛了蓝忘机几句便换了另一个活跃话题了。
另一边,谢怜对此有些羡慕:“这禁言术当真是好用!”
他觉得若是自己有类似的法术的话,那以后等慕情和风信再吵起来,或者戚容再乱说脏话的时候他便可以用上了,到时候他也可以清净一回了。
花城听到他这句羡慕的话,觉得想笑的同时又忍不住说道:“哥哥,我的法术也很好用的。”
他这话说的法术自然就是指当初把郎千秋、戚容等人变成不倒翁的那个法术了。
谢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诚挚地说道:“嗯,三郎你那法术确实很厉害。”
花城听了谢怜这句诚挚的话,也充满诚意地勾唇笑了笑。
而沈清秋此时也很是羡慕地想:“这禁言术就是方便啊!”而后又忍不住感慨:“蓝兄此举真够霸总的哈哈,我喜欢!”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洛冰河带有幽怨的声音:“师尊,你不是喜欢弟子的吗?”
沈清秋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句感慨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这才惹得自家爱徒吃醋了。
对上洛冰河这副宛如被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抛弃了的小情人的表情,沈清秋心叫不好,只得一边恨自己说话不过嘴一边手忙脚乱地解释了一通,什么“为师哪有!”“你听为师跟你解释”“为师只喜欢你一个人”“为师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云云。
最后沈清秋还是通过**的亲嘴才疗愈了洛少女所受的“情伤”。
实际上洛冰河心里也明白自家师尊不会是那种移情别恋的人,但他听到沈清秋竟然去夸别的男人甚至是说喜欢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了,外加他跟沈清秋撒娇卖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他忍不住作出了那种让自家师尊心烦却又无奈的表情来卖惨以求再次套牢自家师尊。
没办法,毕竟卖惨这招对他来说就是百试百灵。
[蓝景仪挣脱蓝思追,气哼哼地道:“不光是这样,更奇葩的还在后头呢!这个苏宗主……好啦我知道要小声!这个苏宗主不但样样都学,而且还格外忌讳有人说他学我们家含光君,不然他就立刻要翻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沈清秋:“唔,这该叫什么?东施效颦?”
魏无羡表示无比认同:“这个词很贴切。”
说句实话,模仿比自己强的人,这并没有什么值得丢人的,毕竟模仿也是学习的一种方式,但模仿别人模仿得如此拙劣便罢了,最后甚至还不承认自己最初是在模仿别人,这就明显很跌份了。
更何况苏涉当初明显就是出于嫉妒心理才模仿的蓝忘机,自己模仿别人又不承认,自己不承认就算了,竟然还在不断模仿,虽然苏涉模仿是想超越,但很明显天赋、资质不到位,越模仿就越差,最后还是一辈子笼罩在了蓝忘机的阴影之下。
如果苏涉没有做出那么多让人恶心的事情出来的话,魏无羡倒是很想同情一下。
毕竟,模仿了十几年却始终模仿不到位,几乎一生都在模仿却始终无法达成超越是什么概念?
苏涉那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模仿,真可谓是惹人泪下。
[在原本的计划里,这群秣陵苏氏的门生,和旁人一样,都是要去死的。]
蓝景仪不顾仪态地“呸”了一下,狠狠骂道:“这苏涉就是个小人,为了利益连自己门下的弟子都要出卖,当真是我们姑苏蓝氏的耻辱!”
蓝思追任由他骂着,也不像先前那样制止了。
毕竟蓝景仪这话骂的挺对的,为了个人利益出卖同门,残害门下弟子的人本身就是姑苏蓝氏的耻辱,哪怕苏涉早已脱离蓝家自立门户但也无法抹去他先前是姑苏蓝氏弟子受过姑苏蓝氏教导这一事实。
而一向廉洁清正的姑苏蓝氏却培养出了苏涉此等败类来,可谓是十足的耻辱。
况且……
蓝思追默默撇了不远处的蓝启仁和蓝曦臣一眼,心想:我看蓝老先生和宗主也不像是有要责罚景仪的意思……
[江澄终于把目光转了回来,阴霾微散,却皱起了眉:“你眼睛怎么了?”
“……”金凌颇为不快地道:“没怎么!”]
江澄这下子才反应过来当时金凌异常的举止是为了什么。
但江澄一板正直男,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会认为当时是自己的错,还反过来责备金凌道:“金凌,你都多大个人了,就不能自己安慰一下自己吗?还非得要我安慰,真是有够矫情的!”
金凌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哦,知道了。”
江厌离看不下去了,忙站出来打岔道:“好了,阿澄,你也别训阿凌了,阿凌毕竟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想寻求你的安慰这也正常,你也别太严肃了,也要适当安慰一下阿凌才对。”
碍于亲姐姐的脸面,江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软和一下自己的态度:“行吧,那金凌,以后难过了也可以来找我安慰,但你得自己说出来,不然我也看不出来,懂了吧?”
他这干巴巴的说话方式,这态度倒还不如不软和。
金凌只得点点头,又重复道:“哦,知道了。”
又围观了全程的魏无羡心想:就江澄这性子,说话从来都不懂得好好说,安慰人的话由他说出口也能变成骂人的话来,看得出来江澄这几年已经很努力地想改正自己说法的方式了,但很可惜的是效果不是特别显著,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相亲对象给气跑好几个,让他安慰人约等于找人骂……就是辛苦金凌了,几乎每天都得承受江澄这种说话方式。
[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让他绝不肯承认任有利于自己仇人的东西。]
准确点来讲,仇恨、嫉妒、伤心等负面情绪都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
让仇视一个人的时候,在心里这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接着转换为浓浓的恶意。
哪怕这个人做的不一定是坏事,哪怕这个人并不一定就是个恶人,但只要在心里给那个人打上了带着“仇恨”的标签,那这个人便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看到这个人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是个恶人,做出来的事情都是坏事。
毕竟,都成仇人了,那仇人做出来的事情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仇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哪怕这个所谓的仇人在自己面前做了件好事,哪怕这个仇人帮了自己一把,自己内心也依旧不会承认这个仇人做过的好事,也不会认可这个仇人。
当时那个对魏无羡怀揣恶意的少年,便是如此。
不过魏无羡心里也清楚,当时以至现在,不止一个人心里是这么想他的。
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些人的看法,因为那些人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不可扭转。
[一听这个声音,众人心道,聂怀桑竟然在这样的战斗下还没死,而且说话还中气十足,当真是奇事一桩。]
聂明玦看到这段心中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聂怀桑这个弟弟他可谓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聂怀桑的真实实力及秉性他可谓是一清二楚。
按常理来讲,聂怀桑那小子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撑着不倒下的话便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可聂怀桑非但没倒下,反而说话还中气之足的,明显是压根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这样的话未免也有些太不合常理了,当真是怪事一桩。
聂明玦的简单的头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最终只能把这一切归根于聂怀桑身子灵活全靠躲才避免了受到伤害。
[召阴旗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人不知道。可是,就算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吸引即将冲破阵法的尸群,来换取其他人的安全,这个人,也绝对不应该是魏无羡!]
尚清华不免膜拜道:“魏兄,你这格局真够大的!”
想想吧,要是换做是他自己,当时能想方设法地保全自我就已经够好的了,更别提要忽视先前那些仙门百家对自己的讨伐、恶语相向以自己当诱饵主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开路了!要知道,他一没这份实力,二没这份魄力,三没这么慷慨。
魏无羡倒也不觉得自己当时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格局,他只知道当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这一条路也只有他可以去。
况且……
魏无羡笑着看向身旁的蓝忘机道:“开个路而已,何况我当时身边还有蓝湛陪着呢。”
如果当时只有他自己去开路的话,那他还真不敢保证自身安全。
但有蓝忘机陪着,那他便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这群血淋淋的凶尸们方才厮杀时凶悍至极,此时面对他们,形容狰狞依旧,动作却略显笨拙,也参差不齐、前后不一地躬身举手,向二人还了一礼。]
温情睁大了双眼,语气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所以……当时那些凶尸是……阿婆和四叔他们吗?”
温宁脸上虽然做不出表情,但他还是郑重地点了下头:“嗯,姐姐,是他们。”
“真的是他们……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已经……”说完这话,温情再也绷不住了,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
她一直是个聪明人,从当初从她带着温宁前往金麟台请罪的那一刻起,从她来到这里后亲眼看到自己被挫骨扬灰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当年魏无羡身死后仙门百家围攻乱葬岗之后她的那些仅剩的为数不多的亲人们会是个什么下场了。
既是温氏余孽,又是身处乱葬岗之人,那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她没有想到,她的那些亲人们虽然当年在乱葬岗被那么讨伐的仙门百家杀死了,但多年又在魏无羡的召唤下化为凶尸重归人世,却又在帮魏无羡完成任务后再次坦然离去……
仿佛他们再次回来,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那一份恩情一样。
见温情越哭越凶,温宁很是不知所措,只能上前拼命地抱住姐姐,妄图用自己的怀抱给姐姐一点安慰、一点温暖,虽然他整个人都只有冰冷就是了。
魏无羡此时也是心情复杂。
当时他因为错杀金子轩而崩溃,不断怀疑人生、怀疑自我,甚至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觉得自己不该修习鬼道,不该帮助温家人,不该把温宁炼成走尸,不该一味地走上一条没有尽头、一片漆黑的路……
但当时,在他看到本该早早离世的温家人化为凶尸再次站到他面前,看到化为凶尸的温家人用凶尸那笨拙的姿态向他还礼的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当年是在无理取闹了。
他以为他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一片漆黑的道路,其实并不是,那条路虽然看不到尽头、没有什么光,但也是有尽头、有光的。
就像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是白白付出,没有意义,实际上是有的,能在十三年后再次得到温家人的还礼,说明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毫无用处,他心中便也觉得值了,这就是一份意义。
[此刻温宁的心里,很是激动,激动到连说话也磕绊起来,甚至带的他也隐隐激动起来,仿佛即将揭露一个封尘多年的秘密。]
看到这段,金凌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觉得不对劲了起来,再结合先前温宁对蓝思追的态度,金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蓝思追就是那个阿苑!
金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夜猎伙伴居然就是自己厌恶万分的温家人,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比起厌恶,他更多的是不解,对蓝思追不告诉他真相的不解,他现在对温宁对放下仇恨了,这蓝思追怎么就不能告诉他呢?他看上去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蓝思追这家伙本来就没有把他当成是朋友?!
金凌越想越气愤,但又觉得自己气的很没有逻辑性,毕竟他先前对温家人的厌恶蓝思追也是亲眼见识过的,蓝思追不告诉他真相倒也正常。
但金凌还是越想越纠结,纠结了半天,但又实在不想去找蓝思追对峙,只好先一个人闷在心里了。
金凌在这边纠结,另一边蓝景仪看到这段后,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看向蓝思追的眼神也带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探究。
蓝思追被他这样看着也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蓝景仪这是知道他真实身世了,但他也害怕蓝景仪会因为他的真实身世而疏远他、甚至是厌恶他,他和蓝景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蓝景仪也可以说得上是他在姑苏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他不想失去跟蓝景仪的这份友谊,但若是蓝景仪铁了心不想跟他玩了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他这些想法完全就是多余的。
只见蓝景仪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思追,所以你就是先前被魏前辈欺负的那个阿苑啊,真看不出来,你小时候竟然是那样子的哈哈哈……”
笑过一阵之后,蓝景仪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也真是的,我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你连我也瞒了那么久,真是不够意思,我像是那种因为你是温家人就讨厌你的人吗?”
“景仪,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之前也没有想到……”蓝思追笑着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想:那就好,蓝景仪不会因此疏远甚至是讨厌他就行。
[金凌虽然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却还哽咽着大声道:“这是我爹的剑。我不放!”]
金凌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被自己亲爹亲娘看到自己当众哭鼻子的画面还是有些尴尬。
而且他还是在那种场合哭的鼻子。
不过金凌没有尴尬太久,就感受到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扭头一看,那只大手的主人正是金子轩,他的父亲。
金子轩将手搭在他肩上,似乎是想以拍肩膀的方式来安慰他。
就在金凌愣神之际,江厌离也上前轻轻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虽然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在这种氛围下,莫名的,那些叫人难过的情绪便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叫他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说实话,金凌自从年纪轻轻就当上兰陵金氏的宗主后,便很少再因为哭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但此时他却因为自己亲生父母的一两个举动而哭了出来。
金子轩边伸出一只手拍着儿子的肩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儿子身上戴着的自己昔日的佩剑岁华。
看得出来,金凌也有好好地对待岁华,岁华整个剑身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上面的纹路也很清晰,跟他当年用时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岁华还是熟悉的那把剑。
[欧阳宗主身材又格外高大魁梧,现在还真不能飞过去抓他,被儿子气得甩袖进舱。]
众人忍不住笑了笑。
这么看来,当时的那些少年们,明显都不大让人省心。
蓝景仪捧腹大笑起来:“思追,我到现在还记得欧阳宗主当时那脸色,特好笑!你还别说,那欧阳子真是会气他爹的,据说欧阳子真回去之后他爹要罚他他还不乐意一直嚷嚷自己没错,最后他爹气的差点拿鞭子抽他,得亏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不然……啧啧!”
蓝思追还真不知道当时那欧阳子真回去之后还经历了这些事,如今第一次听,也是心觉好笑。
这欧阳子真当真是个实在人。
[众少年也不嫌他身上血污骇人,想像刚才扶蓝思追一样七手八脚地去扶他。可完全用不着他们,蓝忘机微微一弯腰,一手搂他手臂,一手抄他膝弯,一下子将魏无羡打横抱了起来。]
蓝景仪和蓝思追看到这段,也回忆起了当时尴尬的场面来。
他们最初是想去扶魏前辈的,但还没扶住魏前辈就被含光君一把抱起来了,后面他们留下来还想着帮忙,结果看着含光君对魏前辈那百般呵护的样子,又完全插不进去,最后他们甚至谈了出去。
现在再看,他们当时可不就是多余的吗?
毕竟,魏前辈都有含光君了,还用得着他们吗?
如果他们知道“电灯泡”这个词的话,想必也会发现自己当时是无比地又大又亮。
魏无羡对这段则完全没有印象,他知道他当时有些晕,见蓝忘机扶他他便顺势倒下了,本来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最后还真差点睡着了,清醒过来后就只看到蓝忘机了。
他当时还纳闷呢,怎么这几个小朋友刚才还在呢现在怎么就都不见人影了,现在才才知道那几个小朋友竟是尴尬地直接跑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他被蓝忘机抱在怀里那画面,也插不进其他人了,想想还有点少儿不宜的,那几个小朋友跑了倒也算正常,换作他他也得跑。
[“那个小朋友真可怜。不过,其实,我记得我小时候,含光君也曾经把我放在兔子堆里过。他们其实在有些地方上还挺像的……”]
蓝景仪:“思追,你别说,魏前辈和含光君是真的挺配的,一个喜欢把你当萝卜种,另一个把你放到兔子堆里哈哈!”
蓝思追则有些尴尬。
虽然含光君确实有把小时候的他放在兔子堆里过,但如今被含光君本人亲自看到自己说他“坏话”,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魏无羡惊讶了一下,转而戏谑地笑了起来:“蓝湛,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带孩子是这样的!”
蓝忘机任他笑,也不作解释。
[金光善一生风流得几近下流,处处留情处处留种,他的死因也与此相关,堂堂兰陵金氏家主,身体衰弱之际还坚持要与女人寻欢作乐,终于死于马上风。]
虞紫鸢对于金光善的下场倒是没什么想说的,毕竟她作为金夫人的闺中密友,对金光善的为人自然是一清二楚,金光善落的这般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只是……
虞紫鸢一想到自己的好友竟是被活生生气死的,还是不免有些可惜。
她与金夫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情同姐妹,这点哪怕是出嫁后也未曾改变,虽然她们两人的婚姻都算不得上是幸福美满,但她先前还在庆幸自己的女儿能与金夫人的儿子喜结良缘,可如今金夫人竟就这么死了……
事到如今,虞紫鸢也只能替金夫人这位自己昔日的姐妹感慨一句遇人不淑、命运坎坷了。
另一边,魏无羡默默看向了金光瑶的方向。
不可否认的是,金光瑶不折手段的所作所为固然让人胆寒,但当初在金光瑶心中种下那颗恶种的人却是金光善。
若是金光善年轻时不那么处处留情、玩弄女子,好好当他的家主,做个好男人,或者是当初待金光瑶这个私生子能稍微好一些,怕是也不会自食恶果,最终落的那般下场。
[魏无羡心道:“恐怕秦愫正是因为无法忍受旁人这些听似同情怜悯、实则津津乐道的碎语闲言,所以才选择自杀的吧。”]
江厌离与秦愫交往并不算特别多,但此时也是十分同情地说道:“秦姑娘当真是可惜了……”
金子轩搂着她,附和道:“嗯,确实。”
要说秦愫这一生也是凄惨,本来有些优越的家庭、美满的婚姻,却某天被人告知一切都是假象,自己只不过是金光善一次醉酒后的产物,自己的母亲因受不了压力含泪而终,叫了多年的父亲与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自己以为倾情相授的丈夫竟然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而自己自以为是自己与丈夫爱情结晶满心欢喜生下来的孩子却不过是所谓兄妹**下的产物,甚至自己的孩子还是被自己最爱的丈夫亲手找人杀死的……
就连秦愫死后还要被人以玩笑的口吻议论,当成茶后笑点。
[忘恩负义”和“丧心病狂”这两个词十几年来几乎是和魏无羡捆绑的,乍一听他还以为又在骂自己,须臾才反应过来。骂的人是同一批,骂的词还是同一种,骂的对象却换了一个,略不习惯。]
作为曾经也被那些“正道人士”骂过的人,沈清秋很是感同身受,无比认同这个说法。
可不嘛,骂人就骂人,骂的来来去去还都是差不多的词,就算被骂的人不再是自己,冷不丁再听到这些词,也还是会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在骂自己。
谢怜也是如此。
他以前被骂瘟神的次数多了,如今哪怕是再听到或看到瘟神这个词,有的时候也是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在骂自己。
[他并不怕摔,这些年来,也摔过很多次。但摔到地上,毕竟还是会疼。
如果有个人能接住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蓝忘机此时思绪万千,他当时是真以为魏无羡是不小心摔下来的,急的一下子就上前去接了,虽然最后因为重心不稳他们最后都倒在了地上,但他看到魏无羡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刻,还是上前接住了魏无羡。
他现在只能庆幸,庆幸他当时接住了魏无羡。
魏无羡自己也很庆幸,当时蓝忘机接住了他。
小的时候他第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当时下面只有江厌离接他,但江厌离接不住他;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摔过很多次了,摔的次数多了便不怕摔也不怕疼了;他曾经以为他摔倒不会再有人接了,直到蓝忘机出现,他才知道第一次摔倒被人接住是什么感觉。
而那种第一次摔下来被人接住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不过现在再看这段,魏无羡竟然有了一种自己在向蓝忘机求嫁的感觉——“你想把我娶进门吗?想的话就接住我,你只要能接住我,我就嫁给你。”
但现在他可不就是已经“嫁”给蓝忘机了吗?
[“但我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带给你们看一看。刚才这两拜就算是拜过天地和父母了,你们二位先帮我把旁边这个人定下。最后一拜我先欠着,今后找机会补回来……”]
江枫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老实讲,魏无羡把他和虞紫鸢当成自己的父母方这点他还是很开心的,但一想到魏无羡难得回江家来看他们做出的第一个举动却是跟蓝忘机拜堂他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他倒也不是不接受魏无羡要和蓝忘机当断袖拜堂成亲这件事,但心里就是莫名地有点奇怪。
不过算了,只要魏无羡自己喜欢就行。
虞紫鸢则冷哼道:“这么多年不回家来看我们就算了,一回来就找人来拜堂,拜堂便罢了最后一拜还故意欠着,没点诚心!”
虞紫鸢这反应,倒是让魏无羡觉得稀奇。
毕竟一直以来在他心里,虞夫人的脾气跟蓝老头差不多,都是偏死板的一类,如今看到自己竟然跟蓝忘机在自己和江枫眠的墓碑前拜堂居然不是像江澄当初那样骂“魏无羡你居然敢带人在我家地盘这么乱搞!”,而是骂他拜堂欠了一拜。
这让魏无羡差点怀疑虞紫鸢这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不然岂会是这么反常的态度?!
[谁知刚好就看到了魏无羡和蓝忘机在一棵树下紧紧地抱作一团、半晌都不肯分开的画面。
江澄当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澄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这个画面,他现在都还觉得这个画面是无比地辣眼睛。
问: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忽然变成断袖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江澄只能答:辣眼,太特么辣眼睛了!
金子轩自己虽然也不是断袖,但他对于魏无羡和蓝忘机在一起这件事接受程度还算是可以的,毕竟江厌离也不反对。
但江澄这副仿佛天塌下来的反应还是令他感到好笑,忍不住问道:“阿离,你说你弟弟这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了?”不就是魏无羡和蓝忘机成断袖了吗?又没人跟他江澄搞断袖,江澄怎么就这幅反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搞断袖搞到他江澄头上去了呢!
江厌离也有些无言,但还是替自己弟弟辩解道:“阿澄可能就是单纯地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吧?毕竟阿羡先前也不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
沈清秋:“魏兄,说句实话,我觉得我那位柳师弟跟你这边这位江兄聊起来应该挺有共同点的。”
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人都是直男,且都是对待男同、断袖之类的都是一副深痛欲绝、嫉恶如仇的态度!
魏无羡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沈兄,你确定他们聊着聊着,真的不会忽然就打起来吗?”
沈清秋:“那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虽然有句俗话叫做同类相吸、异类相斥,但没说同位直男见面聊天不会打起来。
[蓝忘机道:“你怎么样?!”
魏无羡答非所问道:“蓝湛……我们走吧。”
马上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江澄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上戴着的紫电。
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会打伤魏无羡,也没有想到魏无羡居然真的会被他打伤,更没有想到魏无羡当时被他打伤后第一反应是跟着蓝忘机离开江家,并且这次离开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那种。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做错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打伤魏无羡就打伤了呗,他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他道歉不就好了,魏无羡何至于要这样?明明他可以向魏无羡道歉,他和魏无羡有很多机会可以把话给说开来,但魏无羡就是不愿意,就是要跟蓝忘机走,就是要跟蓝忘机离开他,离开江家,并且永远不再回江家来,也不再愿意回到他身边,跟他像以前那样做兄弟……
[温宁道:“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它早就被温逐流彻底化掉了!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我姐姐,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情,把魏公子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
江澄这次不再摩挲着手上戴着的紫电了,而是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胸口,用手近距离感受着那枚自己体内正常流动着的、原本属于魏无羡的金丹。
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被化丹手化掉金丹后的情形,所以他也同样明白魏无羡当年把金丹活生生从体内剖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眼睁睁看着、感受着金丹从体内被人剖出,直至消失的过程,目睹着自己体内的灵力逐渐变得平息、平庸、平静……
其实比起身体上的疼痛,那更多的感受是对自己灵力渐失、彻底沦为平庸之人的痛苦。
江澄现在倒也能理解魏无羡当初为什么要亲手编织这样的一个谎言来欺骗他了,又为什么前世到死也不愿意告诉他关于体内金丹的真相了。
因为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若是魏无羡之前真告诉了他关于体内金丹的真相,仿佛就是在故意向他卖惨、邀功,告诉他“你看,我也有为你、为云梦江氏付出的,我不是忘恩负义、没有付出的!”,告诉了他,除了让他愧疚、让他心慌意乱,让他余生顶着这个真相负罪一生之外,也已经得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就像他当年失去金丹的真相一样,现在说出来也已经太迟、太晚了。
[蓝忘机垂下眼帘,淡如琉璃的眸子凝视着魏无羡的脸,伸出一只手。最终,只是用指尖在魏无羡一侧面颊上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
魏无羡:“蓝湛,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搞的小动作还挺多的嘛!”
好你个蓝忘机,就这样居然还故意在他面前装高冷!
哪怕是被“抓包”了,蓝忘机也依旧面不改色。
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的脸皮也变得跟魏无羡一样厚了不少,倒也不会再因此脸红了。
如果魏无羡没有忽然上前含住他手指头的话……
蓝忘机边这么想,边面红耳赤地妄图把自己的手指从魏无羡的嘴里抢救出来。
但魏无羡又岂会让他轻易得逞?故意又含的深了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佛他含的不是蓝忘机的手指而是其他的别的东西。
见蓝忘机脸红成这样,魏无羡才不继续逗他。
而等他舌头一松开,蓝忘机就故意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腰何其敏感?被这么轻轻一捏,还真就变得酸软不已。
这波操作可谓是赔了芝麻又折兵!作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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