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遇故知
第二日清晨,苏薏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推门出去,只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穿着整齐,皆是一色的墨黑短打劲装。
“仙姑!仙姑!你可算醒了!”大郎躲在这群人之后,见房门打开,脸上露出雀跃神色。
什么叫可算?苏薏望了望天色,此时不过拂晓,举着烛火勉强才能看清人影,他竟然说可算?
“发生什么事了?”苏薏问,倒也不意外大郎为什么会在这里,昨天百姓被煽动闹事,他作为将苏薏带来的人,自然也有过失。
恐怕是一早就来这等着了,结果没等到苏薏醒来,却是等来了这一群人。
“他们执意要进来,我实在拦不住。”大郎懊恼捶胸,堂堂八尺大汉,此时竟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态。
“无妨。”苏薏理清了个大概,这些大概就是阿云所说的那些来接管的人。
二人的对话也成功引起了院内人的注意,只见一穿着不同颜色袍子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看清眼前人后,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你就是……仙姑?”
为首几人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只见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粗布衣裳,身上破洞的地方用不同色的布料做补子。
灰蒙的光线下看不清五官,但那条依稀可辨的刀疤此时却是格外扎眼,如何也跟个“仙”字扯不到一块去。
“嗯?”苏薏此时也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看清眼前之人后,神色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反问:“你就是阿云找来的救兵?”
苏薏啧了一声,没想到跑出来这么远还是躲不过,而眼前站着的人,不是齐师又是谁?
“是。”他脸色亦是一变,神情极其复杂,像是吃了一口苍蝇,吞吐都不是,他思量许久才开口道:“苏姑娘怎么也到雍州来了?还成了仙姑……”
他想过各种情况,却不想再次还能遇到熟人。
苏薏想起当日自己害怕阿云是他们要找的人,又不知其好坏,连夜带着人跑路的事情,不由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
现在倒好,逛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这人还是阿云亲自去找来的。
“现在可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阿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极其熟练地替她梳清乱糟糟的头发,用木簪挽起。
“那几个人还在柴房关着呢,你去吧。”他抬眼瞥向齐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
“不不不……不用。”齐师一阵胆寒,忙收回那怪异的表情,带着一众人去将绑着的几人提了出来。
再度出现在苏薏面前,他已经消化掉了方才的事情,神态如常,朝着二人拱了拱手道:“人我们带走了,苏姑娘,侯爷的伤已经痊愈,他日所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谢。”
“不必了!”苏薏闻言,神色微动,立即打断他的话,她挑眉,话语间带着几分刻薄的质问:“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四海为家,吃了上顿还不知下顿在哪儿,侯爷意欲登谁家的门?拜哪门子谢?”
“这……”齐师呼吸一滞,想到苏薏如今的处境,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食言,又忙道:“苏姑娘若是愿意,我愿派人亲自护送你们前往禹州,安置住处。”
苏薏闻言,望向现在身侧的阿云,神情莫测。
男人似有察觉,也侧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似乎是想让她接受这一建议。
苏薏深呼了一口气,冷声道:“多谢好意,但是不必了。”
“这……”齐师有些为难,拱了拱身子正欲继续说下去。
医馆中又闯进来一群人,不是村长他们又是谁,在听到苏薏拒绝的话说出口后,他们就急了,当即推门而入,怒气冲冲,开口便是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口口声声说为了乡亲们好,你看看你做的事,哪有一件是替乡亲们着想的!”
村长骂的义正言辞,仿佛苏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因先前的事情,大伙们和苏薏离了心,此时也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仿佛这已决定就能将先前苏薏做过的种种一笔勾销。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毒。
其余村民此时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我也这才知道原来雍州和禹州根本不在一个方向!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现在居然还拒绝别人,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他们的骂声越来越难听,尤其是程红,她过够了这种的苦日子,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就妄图道德绑架自己:“苏薏你个贱蹄子!真是个狗娘养的白眼狼!”
“薏儿……”沈母披着一件袄子,脸色还有些许惨白,她看向女儿,嘴唇蠕动,艰难开口:“娘也不想你太累,不如……”
“阿娘你别管,我自有分寸。”苏薏沉着脸色,乡亲们的指责,并没有让苏薏的态度有任何转变,仍旧冷声道:“你们既然这么想让他护送,那就自己跟他说,莫要牵扯上我。”
经历了母亲的事情,她也不想在护着这群白眼狼,苏薏又不是什么圣母人设,凭什么被他们背刺一刀还要忍气吞声?
她走到程红面前,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了上去:“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怎么,这一路我对你太仁慈了,以为自己算根葱?谁给你的胆子还敢骂我母亲。”
程红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分明的手掌印,众人的谩骂声渐止,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他们还没见过苏薏对自己人动手,都以为她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你!你!你!”程红不可置信的抬头,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事情,指着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句话来。
“你什么你?”苏薏冷笑,直接抓住她的手指往后一崴,程红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她又从腰间掏出一块止血的棉布塞进她嘴里,止住这嘈耳的声音。
程红眼里擎着泪,其中的杀意毫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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